對麵幾人陷入沉默,不知道是實在拿不定主意,還是說,並不想發表建議,無邪見其中氣氛尷尬,張啟靈又一臉的認真,這才出來打起圓場說:


    “小哥,我覺得,你應該去問問長樂,畢竟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們的意見都抵不上長樂的一句話,等她醒了,好好跟她聊聊吧。”


    “對!”胖子忙接著話茬說,“天真說得對,不過小長樂那麽喜歡你,你一說她肯定不會拒絕,一口就答應了。”


    胖子的話說罷,空氣中像是多了幾分其餘的氣氛,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幾道目光,正盯著他,冷嗖嗖的,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卻不甚在意,甚至腰板挺得更直了,那聳立的身子像是一座山擋在了張啟靈的麵前。


    他頗為鄭重得拍了拍張啟靈的肩膀,隨即道:“放心小哥,我跟天真永遠是你的後盾!”


    張啟靈沒說話,隻是點了下頭,對於胖子他們的信任,叫他不會去懷疑這話的可信度,他們可是鐵三角。


    薑璃隻覺得自己像是中了沉睡魔咒,人總是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人越發消瘦,眼下的烏青襯得她更是虛弱,好在胖子一心想著該怎麽給她進補,這才叫她身體不至於被拖垮。


    之前做的藥丸已經幾乎起不到作用,吃得越多隻會引發其他的病症,流鼻血什麽的都成了常態,她的生命像是被裝進了沙漏,一點點流失,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接消散。


    渾渾噩噩之間,她醒來的時間與次數越來越少,不過好在,每次醒來都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張啟靈總能算準她會什麽時候醒一樣,叫她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床邊坐著人,心中勉強得到一些慰藉。


    再次醒來時,薑璃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隻記得她當時似乎在跟無邪一起下棋,不過那盤棋還沒下完,自己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除了她再沒其他人的屋子裏,窗外照進來的光,透過窗簾落在了床上,陽光的味道,掃去了陰霾,小姑娘強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有些酸澀,叫她一時間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幾乎快忘了,在那特殊的鏡片之下,她那瞳孔都變成了紅色的眼睛。


    在巴乃醒來之後,薑璃就知道自己有一隻眼睛不知道原因,成了猩紅,瞳孔像是灌著血一樣,跟那嗜血的惡鬼沒什麽區別。


    那幾天,她甚至不敢出門,已然將自己當成了怪物,直到那天無二白給了她一個東西,一個薄如蟬翼的能直接放在眼球上的鏡片,正好能將她的異常全都遮擋住。


    或許是這些天過得太滋潤,叫她竟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出異常。


    小姑娘艱難得從床上爬了起來,腳步略有些虛晃得朝書桌那走去,慌忙拉開椅子後,她手指帶著幾分顫抖,撐著眼睛艱難得取出了眼中的鏡片。


    她一抬頭,麵前梳妝鏡裏的人叫她都不由愣了一下,她眸中帶著幾分驚詫,手指不自覺撫上了自己消瘦的臉頰,一時間竟有些忍不住鏡子裏的自己。


    可很快,她卻突然笑出了聲,淺淺的低笑聲在房間裏響徹開,“薑璃呀薑璃……”


    這樣狼狽的自己,她還真是少見,她手指緩緩挨上了鏡子,一時間竟有種要被吸進鏡中一樣。


    隻是很快,她就隱約透過鏡子,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心裏瞬間咯噔一聲,眼中閃過慌亂,她忙站起身,手上動作帶著粗暴,直接扯開了自己的衣裳。


    上身衣襟大開,露出了光潔的脖頸鎖骨跟肩膀,她香肩半露,背對著鏡子不知道在看些什麽,這才發現,後肩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塊兒烏紫色。


    薑璃有些不敢相信得伸手去觸碰那一處,沒有一絲痛意,那種已經能預料得到的結果,突然填滿了她整個心髒。


    一時間,隻覺得大腦轟得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伴隨著耳鳴,叫她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咳咳——”一口氣堵得她,忍不住猛得咳嗽了起來,她抽出了桌上的紙巾,一陣咳嗽之後,鮮血漸漸浸透了白色紙巾。


    她卻稀疏平常,隻是團作一團,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隨即雙眼無神得將自己淩亂的衣衫重新攏好,望著鏡子裏無比落魄滄桑的人,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接受。


    牆上掛著的吊鍾正噠噠噠響著,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符一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不緊不慢從抽屜裏取出了紙筆,娟秀的小字躍然紙上,隱隱能看出字裏行間帶著幾分英氣,筆尖摩擦著紙麵發出沙沙的聲音,在整個屋裏響徹開來。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屋外逐漸傳來的腳步聲直接打斷了她的動作,她謹慎得將東西重新收好,塞進了抽屜的最下層。


    抽屜關上的瞬間,門哢噠一聲打開了。


    張啟靈修長的手指撚著一小盅魚湯,見到小姑娘醒來之後,眼中晃過驚訝,隻是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小姑娘光溜溜踩在地板上的腳丫子。


    他略皺了下眉,隨即快步上前,魚湯放到桌上的下一秒,就直接將小姑娘攔腰抱了起來。


    “穿鞋。”他皺著眉,話音裏滿是清冷嚴肅。


    薑璃隻是靜靜靠著他的肩,一語不發,心中的沉重,叫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應對,顯得整個人都有些蔫兒噠噠的。


    張啟靈沒再多言,直接將人放到了床上,隨即從床頭櫃裏掏出了一早就備好的帶著絨的襪子,外麵明明是三伏天,但小姑娘卻冷得像是一團冰塊兒,這才準備了些保暖的東西。


    小姑娘坐在床邊,聽話得翹起了腳丫子,張啟靈也是沒有半點嫌棄的神色,直接蹲到了她的麵前,修長的手指給她套起了襪子。


    多麽歲月靜好的一幕,隻是薑璃現在卻是沒有半點心思再去想這些,望著張啟靈,她心中憋悶的問題這才說出了口:


    “你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嗎?”


    這個問題,叫張啟靈忍不住怔了一下,他默默抬起頭,看向坐在床上的小姑娘,眼中帶著詫異,隻是頓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


    “怎麽了?”他出聲詢問道。


    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事,隻是那表情卻不像沒事的樣子,至少張啟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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