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瞬間將目光落到了張啟靈的身上,隻是現在他因為帽衫穿在小姑娘身上,自己身上就隻有一個坎肩,即使如此,露出來的白皙的臂膀上也沒半點沒有紋身的印記。


    “難辦啊,小哥你要不要在這兒跑兩圈,熱熱身什麽的?”胖子提議說。


    張啟靈的紋身,遇熱才顯,他們幾個心裏都清楚,往常都是用熱毛巾敷一下,就能顯現出來,如今這地方別說熱毛巾了,他們人都快涼了。


    張啟靈麵無表情看向胖子,又看了看周圍狹窄的甬道,一時間居然真相信了他的話,準備往迴去。


    “誒誒誒!”薑璃忙拉住了他的手臂,將人帶到邊上,一邊掀著他的衣裳,一邊嘴裏還念叨著說:


    “迴去太危險,我剛打完手訣,現在手正熱乎,我給你暖暖。”


    這都是什麽話?


    無邪胖子在背後看得目瞪口呆,就見小姑娘手上不由分說掀著小哥的衣裳,像是一個女流氓,小哥卻是一臉無奈得垂眸看著她,居然也沒有製止。


    太彪悍了,實在太彪悍了,這是他們能看的嗎?


    上衣被撩起,精壯的腹部與胸膛顯露無疑,並且肉眼可見的染上了幾分可疑的粉色。


    薑璃這活脫脫一個女流氓,卻心無旁騖得搓著手,又是哈氣又是搓的,似乎是真想用手捂出張啟靈的紋身。


    無邪胖子:是我們狹隘了。


    可當她剛把手挨著張啟靈的胸膛時,幾乎不等她再有動作,就見手心下的紋身漸漸浮現,她瞬間一臉驚喜,就知道自己的辦法有用!


    小姑娘邀功似的抬頭看向張啟靈,正好對上了他垂眸的目光,那雙眼睛似是將自己融進去了一樣,她在其中就隻看到了自己。


    隨意一瞥,她就注意到了張啟靈喉頭不自然得滾動了一下。


    有些奇怪,不確定再看看。


    眼見著張啟靈的紋身已經顯現,身後無邪胖子再一次目瞪口呆,小姑娘的辦法居然還真管用了?


    不!這都是小情侶間的把戲罷了!


    三人不敢耽誤,就著張啟靈身上的紋身終於發現了其中蹊蹺,紋身居然就是地圖!很快,他們就從中得到了正確的路線,看來現在是必須要返程了。


    迴去的甬道上擠滿了玉俑,張啟靈走在最前方,手起刀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其他三人也一樣,漸漸上了手,這樣一看似乎也並不落下風。


    隻是這裏的玉俑太多,根本就殺不完,再加上在這裏待的時間太久,人逐漸體力不支,對付起玉俑逐漸吃力。


    “走那條路!”無邪一邊抵著玉俑,一邊指向邊上一個開了口的甬道。


    四人緊急撤退,胖子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頭發塌了下來,臉上滿是疲憊,隻能吃力得跟在他們身後。


    逐漸走到盡頭,居然又是被封死的,他們難不成被張啟靈的祖宗給騙了?


    見狀,薑璃作勢就要起身再去看看張啟靈的紋身,隻是無邪很快發現,麵前的牆壁,背後是空的,而且隱約能看見有陽光透進。


    “我們現在需要把這堵牆給砸開。”無邪目光堅定得看向他們。


    沒有疑慮,幾人幾乎沒有思考就相信了他,薑璃主動提及說:


    “無邪阿兄你跟胖哥在這兒鑿牆,我跟張啟靈去攔住後邊的玉俑。”


    “好!”


    四人分工而行,很快就聽到了甬道裏傳來的打鬥聲,無邪跟胖子更不敢耽誤,拚命得用手裏的工具挖著牆。


    大概是因為湖底氣溫不斷升高,所以這些玉俑的行動越發快了,薑璃手裏拿著匕首,在玉俑之間穿梭,直至將匕首紮進它們的心髒,她現在不敢輕易再使用自己的術法,這個關頭遭到反噬的概率會比以往更高,如今即使帶著保命的藥,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正當她手起刀落,麵上帶著狠厲狠狠解決了眼前的玉俑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急促,帶著無盡的驚恐。


    “薑璃!”


    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是一道悶哼聲,一道穿透血肉的聲音,薑璃震驚得轉過頭,就見張啟靈不知道什麽時候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他抬手推翻了玉俑,可人也撐不住倒了下來。


    薑璃心裏一怔,卻也很快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直到此刻她才看到那刺目驚心的紅,鮮血從他的腹部止不住往外湧,那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張啟靈,你不要嚇我……”幾乎是一瞬間的心慌,叫她潰不成軍,張啟靈嘴角淌著血,臉上甚至沒有一點受傷的痛感,他頭靠在小姑娘的肩上,卻還想伸手去觸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隻因為小姑娘那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了他的脖頸。


    薑璃泣不成聲,無助得伸手去捂著張啟靈腹部的傷口,可那血卻不要命似得隨著他的唿吸,一股一股得從指縫間湧出。


    胖子跟無邪聞聲跑了過來,胖子使足了力氣,踹到了那馬上就要挨著小姑娘的玉俑。


    “小哥!傷著哪兒了?”無邪滿臉焦急得蹲下身,在話剛說完時,就看到了小姑娘捂著張啟靈傷口的手。


    “救救他。”小姑娘聲音沙啞帶著哭腔,無助至極。


    無邪趕忙將人攙了起來,隨即扶著往裏去,胖子留下來繼續對付那些玉俑。


    麵前是已經被鑿出了洞的牆壁,外麵的陽光照了進來,那背後就是生的希望。


    張啟靈依靠著牆壁,嘴角的血止不住往外淌,薑璃的雙手沾滿了血,那刺目的猩紅叫她心頭被恐慌籠罩,片刻的失神,她卻聽到了張啟靈安慰的聲音:


    “別哭……”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罷小姑娘的眼淚更是洶湧,腹部傷口流出的血,似乎就代表了生命的不斷流逝。


    “小哥,我會帶你出去的!”無邪紅著眼睛決絕道。


    望著從洞口處落進來的光,那束光正紅打在了張啟靈的身上,即使落魄依然如神明一般。


    薑璃似乎想到了身上,她慌忙將手上的血胡亂在衣裳上抹了幾下,隻是那猩紅根本擦不掉,像是印在了上頭一樣。


    她掏出了一隻小瓷瓶,青瓷潔淨無比就躺在她的手上,她從打開蓋子,從裏頭倒出來一粒黑色的藥丸。


    還真如黑瞎子所說,這藥就這麽一粒。


    她撚著那裏藥丸,嘴角不自覺淌起了一抹笑意,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長樂!”無邪一把製止了她的動作,他知道,小姑娘是要把這藥給小哥的,他知道這藥對於小姑娘的意義,她曾經說過,那是救命的東西。


    無邪心中百味雜陳,長樂跟小哥,他哪一個都無法舍去,隻是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無邪阿兄。”薑璃喊了他一聲,隨即輕輕搖了下頭,伸手掰開了那隻握著自己手腕處的手,毅然決然將藥塞進了幾近昏迷的張啟靈口中。


    又是無力感。


    無邪麵色頹然,看著那藥被張啟靈吞咽下去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薑璃嘴角勾著笑,染了血汙的手忍不住撫上了張啟靈的臉,她緩緩俯下身,輕輕附上了那唇,一絲腥甜在沾染在了她的唇上,是帶著血色的口脂,不過蜻蜓點水一樣,隨即就起了身。


    “你會好好活著的。”她聲音微不可聞,卻一字不漏落到了張啟靈的耳朵裏,隻是眼前人早已昏迷。


    薑璃站直了身子,垂眸看向地上的無邪,話音裏透著冷冽,“無邪阿兄,帶他們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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