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後都到了後半夜,這迴村子裏真是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一點兒聲音,也隻有路邊昏黃的路燈長長拉下。


    盤馬老爹這迴也真打算將所有話都全盤托出,剛剛那場麵叫他心裏有了底,塌肩膀,自己殺不了,但那個小姑娘或許可以。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兒子孫子,他現在倒是樂意把這些事告知他們,以祈求一個平安,對於他所顧慮的這些,無邪也是答應了下來。


    聽盤馬老爹講述,他為什麽會覺得張啟靈身上有股死人的味道,原是當年他在那支考察隊中聞到過那股味道。


    當年巴乃還很落後,家家幾乎吃不上米麵糧食,考察隊來之後,開口給盤馬老爹的報酬就是五斤大米,那在當時可被別人羨慕壞了,而且考察隊每次的補給也都是白花花的大米跟豬油。


    於是某天夜裏,他帶著同村的人一起潛進了營地,去偷考察隊的糧食,可他們正動手時,突然就被巡邏的人抓了個正著,慌亂之間,他們失手殺死了那個巡邏的人。


    原本想著將人直接帶出去埋了,到時候盤馬再要死不知道,這時就算糊弄過去了,可誰知道,他們動手埋人時又鬧出了動靜,吸引到了別人。


    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看到地上躺著的人,他們算是殺紅了眼,於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摸黑將營地裏的其餘人全都殺了個幹淨,連夜都扔進了羊角湖裏。


    聽完盤馬老爹的複述,幾人表情都透著些震驚,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幾人居然將一整個考察隊屠殺殆盡,這手上沾染的殺戮可想而知。


    想起當時的情景,盤馬老爹隻覺得一陣後怕,他一邊迴憶著一邊繼續說道:“可那之後就出了怪事了,後來第二天我因為不放心又重新迴了營地,誰知道,我又看到了營地升起了炊煙,遠遠看到裏麵人來人往……”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明明記得人都被殺了,屍體全都扔進了湖裏,可第二天營地裏的人又全都迴來了,而且他們身上就帶著那股奇怪的味道。


    盤馬老爹說完這些後,無邪就直接告訴他,如果還想要他們保護小盤馬跟他孫子的話,就主動去自首,一整個營地的人都死了,雖然說也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總不能叫他們死的不明不白。


    院子裏靜悄悄的,張啟靈坐在台階上打量著手裏兩個鐵塊兒,一個是先前在吊腳樓找到, 一個是盤馬老爹給的。


    無邪站在底下思考著剛剛盤馬老爹的話。


    “小哥,兩個鐵塊兒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張啟靈搖了搖頭,手裏兩個鐵塊兒不管從外觀上還是重量上都沒有太大的差別,這應該都是從那個羊角湖找到的。


    “我覺得,盤馬老爹說的應該不是假的,看時間,陳雯錦他們這隻考察隊從巴乃離開之後就直接去了西沙,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進巴乃的跟出巴乃的根本就是兩隻隊伍?”


    無邪大膽猜測起來,聞言張啟靈抬眸望著他,似乎覺得他說的話是有些道理的。


    隻是很快,他的目光就逐漸落到了無邪的身後,就見小姑娘手上不知道端著什麽東西走了過來,麵上一臉的別扭,眼睛還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無邪注意到他的目光時,小姑娘已經走到了跟前,他目光落在小姑娘手裏的碗中,隻看到裏頭白花花的魚湯,看著格外誘人。


    不用看就知道,這湯是給誰的,他不禁移開了些步子,打算給兩人騰地方,還不忘調侃道:“長樂這湯看起來真不錯。”


    “鍋裏還有,無邪阿兄要是想喝的話,我可以給你盛呀!”小姑娘笑得甜滋滋,看起來比碗裏的湯還要香甜。


    這種致命的問題,無邪都不用考慮,直接擺了擺手,憋著笑說:“我還是算了吧,小哥受了傷,這湯給小哥喝比較合適。”


    “誰說我是給他的?”薑璃提高了語氣說,隻是要是這雙眼睛不慌張得躲閃話,他們大概是要信的。


    見狀,無邪隻覺得有些好笑,小姑娘這鬧別扭的樣子還真跟小孩子沒兩樣,就會說些口是心非的話,明明心裏關心的不行,還硬要裝成不在乎的樣子。


    薑璃頓了頓,從過來之後就沒再看台階上坐著人的一下,張啟靈眸光淡淡,視線卻始終不曾離開過薑璃半分。


    大概是那目光過分炙熱,小姑娘想著,直接將手裏的碗放到了無邪手上,隨口扯了個理由說:“無邪阿兄你若是不喝,隨意給誰都成。”


    無邪看著手裏的碗,無奈笑了一聲,得,自己成中間傳聲筒了,想著就見他將魚湯遞到張啟靈麵前說:


    “小哥,你新婦叫我給你的。”


    新婦?


    薑璃一聽這話臉色瞬間爆紅,正要反駁時,就見張啟靈沒有半點猶豫,端著碗仰頭抿了一大口。


    張啟靈:?!


    他有些不確定這湯的味道是否是對的,隻是在餘光看到小姑娘期待的目光時,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吞咽了下去,表情更是看不出絲毫異樣。


    正當薑璃心裏默默對自己的廚藝表示肯定之時,身後廚房的地方,突然發出一陣嘔吐的聲音。


    “我艸!天真,有人下毒!”


    胖子差點沒把舌頭拿出來刷洗一遍,有誰喝過鹹到發苦的魚湯?那味道簡直驚為天人,他就是路過廚房,見那鍋裏熱騰騰的湯,忍不住嚐了一口,誰承想……


    他嘔吐完後更是嫌棄得將一整鍋湯通通倒進了泔水桶裏,臉上的嫌棄都要溢出來了。


    無邪見狀,一臉尷尬得看向邊上的薑璃,又默默看向了坐在台階上的張啟靈,他剛剛可是猛得喝了一大口,那是真麵不改色。


    敬小哥是個勇士。


    薑璃見此,直接上前一屁股坐到了張啟靈邊上,不由分說從他手上拿過來碗,就著他剛剛喝過的地方也抿了一口。


    “別……”


    張啟靈話還沒說完,薑璃差點沒一口湯都噴了出來,努力咽下去的時候,差點沒給自己嗆死,人猛得咳嗽起來。


    張啟靈拍著她的背,眸中帶著擔心,好容易緩過來後,人咳嗽得眼角都泛著紅,眼淚差點流下來。


    “那麽難喝你都喝得下去,張啟靈你不會拒絕嗎?”


    張啟靈望著她,從她手裏拿過了碗將最後一口湯灌入口中,依然麵不改色,半晌才聽到他聲音清冷道:


    “是你,所以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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