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彩,給幾位老板燒水泡茶!”阿貴叔喊道。


    “好的阿爹!”雲彩應了一聲,這才從外頭提著壺走了進來。


    人剛進屋,原本還跟阿貴叔聊著天的胖子瞬間瞪大了眼睛,那目光就像是粘在了雲彩身上一樣,雲彩走到哪兒他就盯著看到哪兒。


    阿貴叔臉上堆著笑,跟他們介紹說:“幾位老板,這是我女兒雲彩。”


    胖子:“這裏還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


    這完全是把心思寫在臉上了,無邪見狀隻是無奈得笑了笑,他動作間無意間瞟到了牆上的相片中,居然有一張陳雯錦的照片,他立馬清醒,起身走了過去。


    仔細看過之後,又看到了照片上的時間,他才知道,原來陳雯錦他們在洗西沙海底前就已經來過巴乃了,他指著照片問道:“阿貴叔,這張照片是怎麽迴事?”


    張啟靈把剛倒的熱水推到了薑璃麵前後,也起身走了過去。


    阿貴叔說,當時村子裏來過一個考察隊,說是開考古研究的,陳雯錦就是當年考察隊的領隊,照片的人阿貴叔的父親跟陳雯錦。


    話匣子逐漸打開,幾人圍坐在一起,胖子酒後狂言,說是給阿貴叔按字計費,讓他把這其中的故事給講出來,這麽好的買賣,當然不會有人拒絕了。


    迷迷糊糊中,薑璃一聽到有人要講故事,也直起了身子,但大概是真的醉了,坐著坐著人直接坐到了地上,張啟靈原本還想著把人提起來的,奈何他還沒靠近,小姑娘的手指就伸過來抵住了他,男女授受不親的話直接掛在了嘴上,索性就任由她去了。


    薑璃聽得不真切,隻聽到了阿貴叔說了什麽妖怪,人突然不見,又突然出現了之類的話,總之就同那滿紙荒唐的誌怪話本一樣,她覺得沒什麽意思。


    腦袋搭在桌子上,聽著幾人的聲音在耳邊縈繞,乖巧得不像話,渴了就隨手拿起麵前的杯子,一飲而盡,還順便“調戲”了一把過來送茶的雲彩。


    “雲彩阿姐的眼睛可真好看,如今年方幾何?可曾婚配?可有喜歡的小郎君?我曉得有一個地方,裏頭的小郎君可好看了,先前芳華姐姐同我講,那裏頭的小郎君個個都是風流倜儻……”


    開始還是誇人的話,這後來越跑越偏,最後直接偏到幾人拉不迴來的地步,越聽越覺得她口中說得那個地方不是什麽正經地方,雲彩更是一臉尷尬,想要掙脫小姑娘的手,卻又害怕弄疼了她。


    “誒誒誒!小長樂說什麽胡話呢,趕緊放開雲彩。”胖子這會兒正好跳了出來,自己走路都是個曲線,還搞英雄救美那一套。


    “才不是胡話呢!我從前見過的,那裏的小郎君確實長得好看,會彈琴會畫畫,還能吟詩作對,我從不騙人!”小姑娘倔強頂嘴,嘴上瞬間沒了把門,什麽都往外說。


    阿貴叔再一次跳出來打破尷尬氣氛,“小姑娘又說胡話了,看來是真醉了。”不過心裏也默默記下了一點——


    城裏的孩子太會玩,得讓雲彩離她遠一點,別給帶壞了。


    張啟靈有些不敢相信得垂眸看著小姑娘的背影,腦海中隻有她剛剛說的,她從前去過,她還見過……


    他緩緩吐出口氣,起身直接將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給抬了起來,沒錯就是抬了起來,手穿過她的腿彎,不費一點力氣,就將人從地上抬了起來,隨即直接放到了長椅上,小姑娘甚至還沒來得掙紮,人又重新坐了迴來,順便對上了麵前這張清冷得像是座雪山的臉。


    眼前這張臉實在好看得令人驚歎,小姑娘怔怔望著他,不知道怎麽的,臉上一陣燥熱,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瞬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就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水靈靈的眼睛目不轉睛望著張啟靈,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那目光幾乎把他從頭打量到了尾,張啟靈甚至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幾分羞澀。


    羞澀?


    為什麽會是羞澀?


    阿貴叔見幾人也喝得差不多了,索性就招唿著雲彩一起收拾東西,讓他們早點迴去休息,胖子硬是要拉著無邪跟他一起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走前因為擔心喝醉的小姑娘又做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這才對張啟靈說道:


    “小哥你留下幫我照看一下長樂,胖子喝醉了,我跟他一起出去,一會兒就迴來。”


    “嗯。”張啟靈淡淡應了一聲。


    所有人都走了,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張啟靈謹遵無邪剛剛走時的囑咐,緊盯著小姑娘,隻是她那道目光實在炙熱,讓他很想去問,為什麽。


    但下一秒,小姑娘突然鬆開了捂著臉的手,換做一副正經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阿兄走了嗎?”


    張啟靈下意識看向剛剛無邪離開的方向,隨即點了點頭。


    得了這個迴複,小姑娘長舒了口氣,隨即就見她手撐著長椅站了起來,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得朝張啟靈這邊走了過來。


    桌子挨得很近,又都是棱角,張啟靈默默伸手護著,生怕她踩著裙子一頭栽了下去,果不其然,小姑娘一點一點挪動著步子,下一秒腿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好在他眼疾手快拽住了小姑娘的手臂,才沒有叫動作太難看。


    “你醉了。”張啟靈擰著眉,聲音清冷道。


    他話音剛落,小姑娘立馬故作正經得擺了擺手,“胡言,本郡主千杯不倒,怎可能喝醉?”


    張啟靈滿臉無奈,伸手就要將小姑娘從地上提起來,但又一次遭到了拒絕,隻是這次,小姑娘卻有些異常。


    隻見小姑娘坐在地上,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撐在了張啟靈的腿上,還仰頭望著他,一雙明眸忽閃忽閃得,像是藏進了整座星河。


    “這位小郎君,本郡主怎麽瞧你有些眼熟?你叫什麽名字?”


    張啟靈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詫異,隨即伸手探了探小姑娘的額頭,嗯,沒發燒,就是喝醉了。


    他耐著性子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再次說道:“張啟靈。”


    小姑娘聞言,突然直起來身子,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進,驚得張啟靈眸光微震,下意識想要後退,可身體卻像是不受控製一樣,或是說,不受自己的控製。


    “張啟靈,那你可知曉本郡主是誰?”小姑娘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人,嬌嬌軟軟的語氣像是小貓爪子在人心上輕輕撓了一下。


    “薑璃。”張啟靈一本正經得迴答著小姑娘的胡言。


    可他話音剛落,小姑娘的手指就抵在了他的唇上,刹那間,心頭一顫,隻見小姑娘搖了搖頭,鬢邊釵子上的流蘇隨著動作叮當作響,聲音入耳令人迷離,隨即聽到她一字一句問道:


    “你瞧本郡主像不像你的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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