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聽得見……”


    小姑娘幽幽的聲音響起,無邪隻覺得自己臉上都忍不住紅了起來,捂著人眼睛的手是鬆也不是留也不是,怪尷尬的,剛剛應該先捂耳朵的。


    直到小姑娘自己扒開了他的手,眼巴巴仰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睛裏隻餘留一片單純。


    “阿兄,我已經十八了,胖哥說的事我自然聽得懂。”


    小姑娘的語氣無奈中又帶著嬌軟,雖然說十八已經成年了,但就她這模樣,這聲音,哪裏像個成年人?所以,他們總把她當小孩兒是有原因的。


    話都這麽說了,要是再捂著是不是就有些欲蓋彌彰了?


    無邪有些無奈得鬆開了小姑娘,眼神幽怨得瞥了一眼胖子,隻見胖子一副看不見他表情的樣子,四處躲避目光,最後甚至直接把薑璃給扯了過去。


    他這才算鬆了口氣,天真那幽怨的小眼神,還真不是誰都能頂得住的。


    他們重新將目光投向麵前牆的的雕刻,兩條蛇糾纏在一起,一條體型巨大,另一條卻很小,實在是有些詭異,按理說這兩個不同的物種,應該是存在著生理隔離的,但這畫上的情景似乎並不是這麽說。


    但很快無邪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這是什麽鬼?”他忍不住驚唿道,腳下卻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似乎是受到了驚嚇。


    “怎麽了怎麽了?”胖子一臉求知欲。


    無邪皺著眉,指著那副石刻說:“這實在是太詭異了,你們看,這條大蛇,像不像我們之前聽說過的那個蛇母?小的其實不是野雞脖子,而是我們之前遇見過的那種巨蛇,也就是蟒。”


    “蛇母?”


    胖子跟薑璃幾乎異口同聲得驚唿起來,蛇母就像是神話裏的故事一樣,怎麽會有原型呢?更何況他們先前遇到的那巨蛇身體就已經快比樹幹粗了,要真有蛇母,按照石刻上的尺寸而言,豈不是得更大。


    “等等等等!”胖子連說了好幾句,勉強捋通順無邪話裏的意思。


    “這都過去上千年了,要真有蛇母,恐怕也早就變成化石了吧?”


    這可說不準……


    薑璃盯著麵前的石刻看得入神,蛇母巨大的身軀蜿蜒盤踞著,那雙眼睛雕刻得格外有神,仿佛能直接從石刻中撲出來一樣。


    西王母國的先民崇尚蛇, 利用飼養的野雞脖子來護城祭祀甚至對抗外敵,很難想象,野雞脖子能一直延續至今,蛇母作為一個有著神秘力量的蛇是否也能一直存於今日,畢竟世事難料,沒有什麽是一定篤定為真的。


    就如同世人所追求的長生,誰人能真正的長生?明知道理卻心存幻想,如同薑璃這般的存在也算不得長生,不過是時間在她的身上不再停留,歲月變遷之際將她遺忘在了無盡深淵之中,她得以僥幸留下一條命,卻永遠在世間滄海桑田樓起樓落之中,渺小的永存。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薑璃隻是盯著那石刻愣神,身後無邪跟胖子的對話一點兒沒聽進去。


    這時,留在不遠處休息的潘子突然驚唿了一聲:“站住別跑!”


    一聲驚起林中飛鳥,他們聞聲迴頭時,就看見那個泥人正拿著他們的背包,布滿泥巴的臉還迴頭看了他們一眼,之後才拔腿就跑。


    無邪胖子:“別跑!!!”


    兩人抬腳就追了上去,等薑璃反應過來要跟上去時,兩人已經追出去了好遠。


    “阿兄!”薑璃喊著就要跟上去,誰知腿還沒抬起來,肩上就壓下一道力來,不重,卻能穩穩將人按在原地不能動彈。


    薑璃氣鼓鼓得迴頭,看向身一臉清冷的張啟靈有些生氣道:“小哥你幹嘛。”


    張啟靈沒說話,隻是靜靜得看著她,隨後直接扯著人的袖子給拽到了潘子邊上坐著,坐在石板上的兩人二臉懵逼,就看著他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潘子瞬間意識到了什麽,想起身但又奈何身上有傷,動彈不得,他捂著肩上的傷口,語氣虛弱道:


    “小哥你要走?”


    張啟靈要走?


    薑璃心裏瞬間警鈴大作,阿兄跟胖哥剛去追泥人了,他就又要離開?難怪胖哥總說他動不動就玩失蹤,鬱悶ing.


    她沒忍住也問了出來,“你要去哪兒?”


    張啟靈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掃過潘子,沉寂片刻後,還是背上了背包,隻聽見他聲音淡漠道:


    “今天午後,會有人來這接你們。”


    說罷,沒有一絲停留,轉身就走。


    張啟靈要走,沒人能攔得住。


    潘子也知道,自己現在身上有傷,跟著他們隻會拖累,自己現在平安退下,對於大家來說都會輕鬆一些,他有些吃痛得捂著胸口,隨即對著張啟靈的背影大聲喊道:


    “小哥!替我保護好小三爺!”


    張啟靈沒應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沒有潘子這句囑咐,他也會好好保護無邪。


    薑璃站在原地,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她看看張啟靈遠去的背影,又看看受傷的潘子,頭一迴迷茫到不知道自己是該聽話還是不聽話。


    潘子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顧慮,主動開口說:“長樂,你跟著小哥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潘子哥,你身上還有傷,要是再遇見野雞脖子什麽的怎麽辦?”


    不論是教養還是本性,都告訴她不能丟下傷員,況且自己之前受傷,也都是潘子一直背著自己,自己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拋下他一個。


    不知道怎麽的,潘子竟覺得有些欣慰,他忍著身上的疼意,勉強扯起一絲笑,安慰道:“你潘子哥之前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那麽多年,受過的傷有比這個重得多的,照樣生龍活虎。”


    “我沒那麽脆弱,放心,你跟著小哥,就算是跟著小三爺,你不是還要保護小三爺的嗎?快去吧!”


    潘子是把人拿捏得準準的,這一路來他也能看出來,小姑娘是真關心小三爺,不管怎麽說,這也算多了一個人照顧他們小三爺。


    果然,薑璃在聽到無邪時,明顯糾結了一下,這一路的危險她是親身經曆過的,阿兄又是個……emmm腦子比較好的,要真遇到危險,小哥又不在身邊,恐怕很難不受傷。


    “可是……”


    小姑娘糾結的話又要說出口了,但潘子又接著說道:


    “不用可是,快去吧,一會兒小哥走遠了,你就跟不上了。”


    這話一說,薑璃才下定了決心,她想著,從手腕上扯了根紅繩下來,塞到了潘子手中,紅繩上串著一顆小翡翠珠子,看著格外小巧玲瓏。


    “潘子哥,這個給你,阿娘說這個是保平安的,你一定要戴上!一定要!”薑璃囑咐說,並且一直在強調。


    潘子不明所以,但卻選擇相信小姑娘的話,還是將那細細的紅繩給收好了。


    小姑娘走時,一步三迴頭,潘子就這樣麵帶笑意目送她離開,直至看不到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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