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景陽王府,郡主……


    這些虛幻到模糊的詞匯一股腦湧進了霍繡繡的腦子裏,薑璃所說的話讓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想再多問些事時,卻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她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記憶混亂或者神經出了什麽問題。


    薑璃知曉,他們恐怕很難相信自己所說的話,說得多了,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這兩天的經曆。


    不過能把心事說出來,好像好多了……


    她抬手在發髻上取下了一隻鎏金鑲翡翠蝴蝶小釵,“繡繡阿姐,這個給你。”


    霍繡繡看著手中的釵子,從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倒是讓她能一眼看出,這釵子是件古物,不過具體什麽時期還要迴去查查才知道。


    “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收著吧。”我知曉你迴去定是要查我的事的,這釵子就當是謝禮,“長樂喜歡繡繡阿姐,沒什麽能拿的出手的,隻有這釵子勉強看得過去。”


    雖然知道是句客套話,不過霍繡繡沒再推脫,她也想著,拿了這隻釵子迴去,或許能查出些什麽也說不定。


    明明是那樣胡亂的話,她居然有些當真了。


    “那你不跟我迴去嗎?”她又問。


    薑璃怔了怔,看向車外,營地裏還亮著,篝火映紅了天,隱約還能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


    半晌,她才搖了搖頭,“我不走,我要跟他們一起去塔木陀。”


    阿兄是要去的。


    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而見證自己蘇醒的幾人都去了塔木陀,或許跟著他們,會有答案。


    “好吧。”霍繡繡知道,自己動搖不了她的想法,隻是說話間,看著小姑娘的側臉,那雙明亮的眸子裏,透出的孤寂,讓她不由心生憐憫。


    “那你一路小心,等結束了,可以跟無邪哥哥一起到北京找我。”


    薑璃點了點頭,乖巧得讓人想捏一下她的臉。


    營地裏,無邪坐在篝火旁無聊戳著火堆,身旁幾人倒也難得一致,沒有說話,氣氛安靜得詭異。


    黑瞎子左看看右看看,像是閑不下來一樣,不說話,這不是難為瞎子嗎?


    “不是,哥幾個今天晚上怎麽了?都學啞巴張呢?”


    張啟靈默默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帶著刀子。


    “無邪,那個薑璃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你事先調查過嗎?”解宇臣問。


    無邪扔了手裏的棍子,正中火堆,一瞬間,火焰升得很高,火焰映照下,隻見他搖了搖頭。


    “沒有,滿打滿算,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天,根本沒時間調查。”


    “而且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是在格爾木療養院的一個地下密室裏發現的她,當時她被關在一個棺材裏,小哥還差點把她當成了粽子。”


    “她說我長得像她哥哥,而且她記憶有點不清醒,所以我們就把她帶在了身邊。”


    這經曆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解宇臣皺著眉,“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活人能在密閉的棺材裏待多久?除非有人隻早你們一步進去。”


    隻早一步?這根本不可能。


    那天密室剛打開的時候,從裏麵飄出的味道絕對不是新鮮的,而且一開始那棺材上纏繞的紅線符紙也絕對不是現布置的。


    難道她真的是粽子?


    不對,她明明擁有人的所有特性,靈活的身體,正常的體溫,會說話,會哭,會流血……


    身後突然涼風陣陣。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詭異,薑璃,到底是誰?


    “不過,我看她似乎沒有什麽惡意。”解宇臣補充了一句。


    黑瞎子噗嗤笑出來聲,“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麽惡意?那麽大點兒,估計連把刀都提不起來吧?”


    解宇臣沒理會他,無邪倒是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我總覺得,她出現在療養院不是意外,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篤定我們會進去把她帶出來。”


    說著,無邪跟張啟靈紛紛側目看向了瞎子。


    發現地下密室,提醒他們裏頭有好東西的,好像就是這個黑瞎子。


    “瞎子你是怎麽發現那間密室的?”


    黑瞎子顯然沒想到,無邪這麽快就把話鋒轉到自己身上,他尷尬一笑,依舊嘴硬,“我當時躺在那古棺裏,一抬頭,就看見那棺蓋上頭有一個機關,電視劇看過沒?那種機關一般都連著密室,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三人無語,這話誰信?


    無邪正要再問些什麽,阿檸迎麵走了過來,她來迴掃視了一眼,突然說:


    “無老板怎麽自己在這兒坐著?你身邊那個小拖油瓶呢?”


    拖油瓶?


    剛整理好思緒迴來的薑璃,正好聽見了她說的那話,拖油瓶就是累贅的意思,她聽得明白。


    她氣衝衝得說道:“我才不是拖油瓶呢!”


    “我贏了,我說什麽來著,她指定會迴來吧!”黑瞎子笑道。


    無邪白了他一眼,“我可沒跟你賭。”說著又看向氣衝衝走過來的薑璃,忍不住皺了眉,“你怎麽又迴來了?不是叫你跟繡繡先迴北京嗎?”


    他不理解,如果是為了找哥哥,為什麽一定要跟著他。


    薑璃沒理他,拿著小馬紮坐到了張啟靈跟解宇臣中間,氣鼓鼓得像隻炸了毛的兔子。


    “阿檸姑娘,我不是拖油瓶。”她頗為鄭重其事得說。


    阿檸眉尾輕挑,不以為意,“無所謂,反正我的隊伍不養閑人。”說罷,人轉身迴了帳篷。


    阿檸走後,氣氛逐漸凝固,幾人不由紛紛遞過來探究的目光。


    薑璃沉默片刻,抬眸看了一眼無邪,聲音裏帶著些委屈。


    “阿兄剛剛趕我走,我生氣了,今晚不要同你講話了!”說完頭一撇轉向了另一邊,十分硬氣。


    一句帶著小脾氣的話,卻叫氣氛緩和了不少。


    黑瞎子不禁打趣說,“小郡主還挺有脾氣。”


    薑璃不理他,這個瞎子真討厭!


    無邪似乎鬆了口氣,剛剛一複盤,突然覺得把她送走似乎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如果她身上真有什麽秘密的話,帶在身邊或許會更好。


    而且這一天的相處下來,對她的感覺,竟真的像是對待妹妹一樣,甚至會想,如果自己真的有個妹妹,或許同她一樣,會哭會笑會使小性子吧。


    有個妹妹,似乎也不錯。


    篝火照得人暖洋洋的,因為賭氣,薑璃一直歪著頭,張啟靈淩厲的側臉在火光下顯得對了幾分柔和。


    他真的好安靜,像是畫中的人。


    隻是望著那張臉,不知道怎麽的,眼前逐漸模糊,總是會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朝自己奔來。


    可這模糊的景象,又在她清醒的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是幻覺。


    那炙熱的目光,看得張啟靈有些奇怪,他默默轉過頭時,正好對上了薑璃那雙有些迷離的眸子。


    火光衝天,他像是在那雙眸子裏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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