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慕容複和李清露煮酒,兩人談論起天下英雄。


    李清露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執掌權勢,但她自己是女兒身,許多事做不到。


    她一直期許一個經天緯地的男子。


    今天,慕容複的武功,帶給了李清露極大的震撼。


    李清露確定,慕容複的武功比之當年的慕容龍城和逍遙子,也是不遑多讓。


    而現在,李清露想了解一下慕容複的格局。


    於是,李清露為慕容複斟酒,問道:


    “天下高手眾多,吐蕃國師鳩摩智,以一己之力鎮壓黑教,威震吐蕃,號大輪明王,可為英雄否?”


    慕容複享受著美人斟酒,搖頭道:


    “大輪明王身為佛門高僧,堪不破貪嗔癡三毒,一心求武而忽略根本,我與之交流,發現他不過是一個武癡。此人,不足以稱英雄!”


    李清露問道:“大理段氏的枯榮大師,是大理段氏第一高手,繼承天南劍聖段思平的衣缽,專修枯榮禪功和六脈神劍,可為英雄否?”


    慕容複哈哈笑道:“一介坐禪老僧,何謂英雄?”


    “少林方丈玄慈,號伏虎羅漢,金剛掌馳名武林,可為英雄否?”李清露又為慕容複倒了一杯酒,問道。


    慕容複鄙夷道:“玄慈素無擔當,欺世盜名,與英雄二字相去甚遠!”


    李清露問道:“那星宿老怪丁春秋,化功大法威震武林,可為英雄否?”


    慕容複笑道:“丁春秋被我廢功,老魔小醜,不堪一擊,勝之不武,何以稱雄?”


    李清露眼神愈亮,問道:“那逍遙派無崖子,可為英雄否?”


    慕容複冷笑道:“無崖子師兄,連齊家都做不到,何以為英雄?至於天山童姥和你祖母李秋水,沉迷愛恨糾葛,不足以稱之為英雄!逍遙三老,皆不是英雄!”


    “那以慕容公子之見,當今武林,誰是英雄呢?”李清露問。


    慕容複朗聲道:“天下英雄,唯有南慕容和北喬峰!喬峰,可稱之為英雄!”


    李清露道:“慕容公子自己就是南慕容,以英雄自詡,可以理解,但為何認為喬峰是英雄呢?在慕容公子看來,那喬峰有何過人之處?”


    慕容複道:“喬峰此人的武功蓋世,愈戰愈勇,任何武功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化腐朽為神奇!丐幫的降龍十八掌自被創出以來,從未被人表現的如此之強!”


    “喬峰已經把降龍十八掌,練到了震古爍今的地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但隻是武功高強,還不足以稱之為英雄。喬峰之所以是英雄,是因為他心存百姓,達到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境界!”


    “隻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才能稱之為英雄!”


    喬峰現在就為大宋披荊斬棘,後來又為阻止遼國南下,不惜自盡,確實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這與另一位降龍十八掌的使用者郭靖,幾乎如出一轍。


    郭靖為了抗蒙,死守襄陽,最終一家人除了郭襄,全部殉國。


    郭襄也是受此打擊,終於從戀愛腦裏醒過來,創立峨眉派,並且把峨眉派的目標定為反元。


    想來,要用好降龍十八掌,就要有這種胸懷,勇猛精進,心存天下。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李清露品味著這句話,思緒萬千,歎息道,“喬峰為了大宋,確實出力不少,我一品堂就遭遇喬峰幾次打擊,他確實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可惜,大宋不代表天下!”


    “但稱之為英雄,已經足夠!”慕容複笑道,“天下英雄,唯我與喬峰耳!”


    “江湖之遠,慕容公子是如此看法,那麽慕容公子對於廟堂之高,又有什麽看法呢?”李清露好奇的問。


    慕容複道:“想知道的話,就為我倒酒。”


    “是!”


    李清露再次為慕容複斟滿酒。


    慕容複一飲而盡,開始點評廟堂之高,說道:“大宋當今的官家,稱得上是一個少年英雄,心懷大誌,繼承神宗的遺誌,必然會大刀闊斧的改革。可惜,大宋積弊已深,士大夫的利益不可觸動,他的改革,難以真正扭轉乾坤!此人銳意進取,但缺乏天時地利人和,大宋氣數已盡,唿唿奈何!”


    “你父親李乾順,不過是一個守成之君而已!色厲內荏,思之令人發笑!”


    “大遼耶律洪基,天天打獵,不懂治國,莽夫耳!”


    “當今廟堂之上,不過一群腐朽之徒,沒有英雄!”


    慕容複對西夏,大遼,大宋的皇帝,都表示不屑。


    至於大理吐蕃,慕容複提都沒提,那種國家連爭霸的資格都沒有,提之作甚?


    “三國君主,被你說的一文不值,看來你自詡是一世之雄?”李清露似笑非笑的問道。


    “然也!”慕容複毫無愧色,大言不慚的說,“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稍!一代天驕,耶律保機,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慕容複,我早就知道你們姑蘇慕容家謀劃造反,你一心想當皇帝,沒想到你這麽狂妄!”李清露驚訝的說著,揭破了慕容家的大秘密,“你這些年上跳下竄,加入一品堂,就是為了實現自己顛覆天下的狼子野心吧?”


    說罷,李清露目光炯炯的看著慕容複,想從慕容複的身上看出心虛。


    此時是北宋,忠君愛國是主流思想,造反被認為是大逆不道。


    造反者自己往往都會心虛,打著各種旗號。


    宋江最後一心招安,就是基於這種思想的影響。


    但慕容複不一樣。


    慕容複來自一個改天換地的大時代,根本不把封建帝王看的多重。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不錯,我就是要造反!”慕容複起身,昂然道,“華夏曆史,有兩個大一統帝國。”


    “一曰秦漢第一帝國,二曰隋唐第二帝國!自唐末天下分崩,天下從未一統!”


    “我慕容複,就要建立第三帝國,要令天下一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三國畢,四海一,小邦滅,而天下合!”


    李清露知道了,慕容複很有格局,但這格局大的也太離譜了。


    如此豐功偉業,耶律阿保機不能為之,趙匡胤不能為之,李元昊不能為之,憑什麽慕容複可以為之?


    “你憑什麽?”李清露質疑道,“你先祖慕容龍城的武功,不在你之下,然而沒有天命,終於功敗垂成!如今三國紛爭,沒有你爭霸的餘地,你同樣沒有天命!沒有的天命的你,憑什麽口出狂言?”


    慕容複笑問:“公主可知什麽是天命?”


    “天命......”李清露一時還真答不上來。


    “公主跟我來,我告訴公主你,什麽是天命!”慕容複說罷,飛身而出,跳上了摩尼堂的房頂。


    李清露想了想,跟著跳了上去。


    這摩尼堂很高,高台寺又真的建高台之上,從摩尼堂的屋頂往下看,整個興慶府都能盡收眼底。


    “那就是天命!”慕容複指著城中辛苦勞作的百姓,這些百姓麵有菜色,卑微至極,但慕容複卻很認真的說,“他們就是天命!”


    “他們是天命?”李清露看著那些卑微的百姓,有些嫌惡,又很是不解。


    慕容複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這也是詩?”李清露嗤笑。


    “前赴後繼不斷飛!”慕容複看著興慶府的百姓,吟出了最後一句,“終叫山河顏色變!”


    山河顏色未變,李清露的臉色卻大變。


    “你----”李清露驚駭的看著慕容複。


    這到底是不是她需要的男人?


    強大,格局大,可這格局大的過於驚天動地,她有些把握不住。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百姓,就是天命!”慕容複道,“我與百姓心連心,所以,我就是天命!”


    “狂妄!”突然,此刻聲音從慕容複背後傳來。


    慕容複不用迴頭看,就是知道是秋水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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