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癩子是張河裏溝趙姓家的人,是村裏的光棍漢,因為小時候頭上長癩子,人人都喊他趙癩子,在村裏經常騷擾寡婦調侃婦女,從林鳳娥前年被丁家趕出來,從此就纏上了林鳳娥。隻是他雖然頭上癩子下去了,但人實在麵老還很醜陋,更加上天天色眯眯著眼,一副猥瑣相,林鳳娥看見他一次都要惡心一次。如今在這山上,隻有她一個人受著傷,趙癩子卻出現在這,頓時讓林鳳娥害怕驚恐起來。

    “鳳娥,你咋的受傷了?是腿傷了…”趙癩子很是稀罕林鳳娥溫柔中透著爽利的性格,人也長得好看,別那些寡婦都好看。看到她受傷,忙撲上來,就抓著她的腿掀她的裙子。

    “你滾開!別碰我!”林鳳娥尖叫一聲,一把推開他,就爬著往後退。

    “鳳娥!我是關心你啊!你看你都受傷了,流了這麽多血,要不趕緊的止血,這你腳也崴了吧!要是再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趙癩子一臉關懷的湊上去。

    “你別碰我!否則我就死給你看!”林鳳娥心裏又怕又恨,一把抓著砍柴的斧子放在脖子上,憤恨的瞪著趙癩子。為啥來的人不是姚滿屯,而偏偏要是這個惡心的趙癩子!?

    趙癩子見她以死相逼,頓時嚇得不敢再往前湊,伸手想攔著她,“你別衝動,鳳娥!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就是了!”

    “滾遠點!”林鳳娥撐著一條腿往旁邊退,靠在一塊石頭上,一手拿著斧子,另一隻手抓了一塊石頭。時刻的警惕著趙癩子。

    趙癩子看著她這架勢,頓時嗤笑了一聲,“鳳娥!你現在可是受了傷,一個人在這山上,你還指望能自己爬迴家?”他知道林鳳娥有個兒子,是不會尋死的。要不然當初被趕出婆家的就已經死了!而且她還知道林鳳娥靠著鉤那啥線團衣裳的,掙了不少銀子。別的寡婦雖然夠味兒,可沒有林鳳娥齊整標誌,人也正派,關鍵還有銀子。

    “那也不需要你!”林鳳娥肯定的道。換成是誰,她都決不能是趙癩子。

    趙癩子卻不是一趕就走的人,瞅著機會,試探的一上前,等林鳳娥拿石頭砸過來,他再急忙躲開,就撲上去抓住她手裏的斧子。

    林鳳娥尖叫一聲,死抓著斧子不丟,往脖子上按,卻是下不了手死。她不怕死,可還有兒子要撫養長大成人,她還沒有把王玉花占她的一切奪過來,還要滿屯也沒有搶迴來,她不能死!

    趙癩子看她遲疑,就知道她不會死,奪不過斧子,按著她伸嘴就在她臉上親,“真是想死我

    了!先讓我親一個,鳳娥!”這麽好的機會,他圍著林鳳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股子口臭味兒湊近,林鳳娥看他親上自己,急忙躲閃,驚叫一聲,拿著斧子就往他身上砸。

    趙癩子一心想著占便宜,躲閃不及,被砸在肩膀上一下,雖然擦著肩膀劃到一遍,卻也疼的他痛叫一聲,發狠的上來抓著林鳳娥手裏的斧子強硬的奪過來,“鳳娥!我對你的一片真心,不在乎替養著兒子,現在又好心來救你,你竟然要砍死我!?”

    斧子被扔的遠遠地,林鳳娥還想再去抓石頭,被趙癩子抓住手,她驚怒惱恨,“你快放開我!快滾開!要不然我咬舌自盡了!”

    聽她咬舌自盡,趙癩子無奈鬆了手。林鳳娥雖然不想死,可他也怕真的逼急了,林鳳娥真的會死,到時候他美人吃不到,還惹得一身騷就不好了!“好好好!我不碰你了,我給你看看腳脖子,都腫了,扭的不輕呢!”

    林鳳娥一縮腿不讓他看。心裏恨意一片。姚滿屯為啥沒有過來?難道是走到半路被王玉花那個賤人叫走了不成?老天為啥要讓她受這麽重的傷,還在這山上碰見最厭惡的人!?

    “你這腳扭傷的不輕,腿上還不停的流著血。要麽我送你迴去,要麽我打昏你弄你迴我家!”趙癩子常跟寡婦打交道,無賴的話張口即來。

    林鳳娥憤恨的瞪他。

    “你要是咬舌自盡,你可想想你兒子了。”趙癩子知道她的弱點在哪,不僅心裏得意。真是老天給的好機會,他要是這樣背林鳳娥送到他家裏,這個女人就跑不掉了。不嫁給他,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林鳳娥相信他肯定幹得出來,隻要她一進趙癩子家門,就再也說不清了。她惱恨的咬牙,卻不得不開口祈求道,“你叫我弟弟過來可行?”

    “我在你家那邊轉悠的時候,看到林偉出門,往八裏鎮上去了。”趙癩子才不給她機會。

    林鳳娥臉色越來越白,整條腿疼的沒有知覺似的,血還止不住的流。

    “我先給止血。”趙癩子說著刺啦一聲撕了她的裙子一條布,掀開她的褲管。

    林鳳娥嚇得急忙躲開,趙癩子卻抓緊了不鬆手,把布條裹在她腿上的地方,眼神卻盯著她白皙的小腿,忍不住咽口水。

    “你再這樣,我立馬就咬舌自盡!”林鳳娥無比厭恨。聰明的她也知道迴到村裏會引起怎樣的流言,會有多少罵她不知檢點。

    “我好心背你迴家!”趙癩子拉著她就要背她起來。

    林鳳娥惱恨的一把推開,看準機會撲倒地上,一把又抓緊了斧子,躲著趙癩子,“你再亂來,我立馬就死在你跟前。到時候我家人為了賠償,也會告你殺人害命的!”

    這個趙癩子倒是相信,不說林鳳娥那很不靠譜的弟弟,那弟妹也會搜刮一切能得的好處,想到這,趙癩子頓時感覺有些沒趣,不過也沒有走,而是看著林鳳娥砍了一個粗的樹枝,當做拐杖拄著,一邊警惕著他,一邊幾點點挪下山,心裏對林鳳娥更有性趣了。咬牙也要撐著,這樣的女人睡起來肯定帶勁兒!

    而這時候姚若溪一家人已經到了新安縣,停在濟生堂門口。

    於家祖籍是新安縣的,所以於晉然是迴來念書參加科考,所以一直都還在。聽是姚若溪一家又來了,他就耽擱了一會,起身出來到問診的房間。

    一個瘦小一臉精明的小老頭是濟生堂裏的婦科顯著的大夫,給王玉花把過脈,看著一家人祈盼的目光,他搖搖頭,“身子虧損太厲害了!而且不是一次虧損,你現在很難再有孕了。”

    王玉花受不了的猛地站起來,緊盯著那大夫,紅著眼,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姚滿屯也臉色很是難看,因為他想起王玉花除了生頭一胎,二閨女和小四都是早產,三閨女更是難產,虧損的太厲害……

    “大夫!如果好好調養,還有可能的吧?”姚若溪看這事兒對王玉花打擊實在太大,忍不住皺起眉頭。

    “先吃些藥調養一下,這事兒記不得。明年再看看有沒有好轉。”大夫摸著花白的胡子點點頭,然後起身開藥方子。

    王玉花精神恍惚,聽不進話了一樣。姚滿屯拿著銀子去抓了藥。

    “如果這裏治不了的,可以到京都去。天子腳下,名義大夫有很多。”於晉然出現在門側,神色淡淡的看著姚若溪建議。

    “多謝!”姚若溪點點頭表示謝意。

    姚若萍卻盯著於晉然猛打量,見他一身素白直綴,隱隱約約繡著水紋,溫淡如玉,眉目如畫,連說話聲音都好聽,不僅打聽,“他是誰啊?”長得真是好看,竟然還對小三這賤丫頭說話。

    “跟大表哥一塊參加科考的於公子。”姚若溪盯著她的神色。

    姚若萍眸光一閃,又看了眼於晉然,心裏比較他和王元榮誰更俊。比來比去,卻都覺得眼前這個於公子相貌家世都比王元榮要好的多。

    而且她聽姥姥說元榮哥沒考中秀才,她突然出聲問道,“於公子考中秀才了嗎?”

    “我們公子是今年的廩生!”於晉然身後的小廝出聲道。

    姚若溪眼裏閃過一份詫異。廩生是取秀才前幾名,有朝廷每年發放廩米,或者廩銀。這個於晉然,好像才隻十三四歲吧!?

    “可能容我給姑娘把脈?”於晉然看她表情也不說旁的,上前兩步詢問。

    姚若溪張嘴想拒絕,就算這於晉然是個天才,十幾歲的人醫術也高不到哪去才是,這是要把自己當成小白鼠實驗……

    “我自幼跟著祖父學醫,有我把過脈,也能更確切的知道情況,告訴祖父。若是你們沒法進京尋找國醫聖手,或許我們於家能找到治你腿的方法。”於晉然見她要拒絕,出聲解釋。

    這樣說,姚若溪倒是不好再推拒,隻好坐下伸出手。

    於晉然看她纖細的小手,上麵長了不少繭子,有拿筆的,有拿針的,還有別的,手腕子更是纖細透白,抬眸看了她一眼,伸出素白袖長的手指按在她脈搏上細細的診脈。

    “底子很差,從娘胎帶來的筋脈不全,即使你近兩年調養改善,卻收效甚微。”

    姚若溪眉頭微挑,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摸一摸脈象就能知道情況。想到於家是醫藥世家,家學淵源,於晉然跟著祖父肯定耳濡目染,怕是已經達到一般大夫的水平了。

    於晉然問了姚若溪抓的藥吃了多少,然後到藥櫃上改了兩味藥進去,“以後的藥先按這個配,最好每月來看診斷一下情況。”

    每月!?姚若萍看著頓時又嫉妒起來。小三這賤丫頭明明是個瘸子,卻走到哪都是惹人注意,搶她風頭!

    姚滿屯也已經抓了王玉花的藥拿來,聽於晉然的話,忙應聲。

    出了濟生堂,姚若萍就拉著姚若溪打聽於晉然的情況。

    姚若溪一概說不知道,不過看失魂落魄的王玉花,忍不住勸道,“娘!於家認識京都的國醫聖手,聽說那是個神醫,能從閻王手裏搶命。我的腿也能治好,到時候娘一塊去找國醫聖手看。一定會好的!”

    “神醫!?從閻王手裏搶命,那…那肯定就能治好我了?”王玉花眼裏頓時晶亮晶亮閃著光華。

    “嗯!爹早前就在打聽國醫聖手的事兒,要給三妹治腿。那個神醫連三妹的腿都能治好,也一定能治好娘的。不是說娘隻是虧損了身子,咱迴家好好調養!”姚若霞

    用力的點頭,一塊勸王玉花。

    王玉花看向姚滿屯,見他點頭,這才算是徹底活過來,淚盈於睫,“那要不少錢吧?!”

    “可咱家現在不是在掙錢嗎!會越掙越多的。”姚若溪想到那個雌雄莫辯美的不像人的男子,微微有些後悔,忘了問人叫啥名字了。要是他不認賬,到時候還是得她們自己想辦法去找國醫聖手了。

    “對!對!一定要掙錢!一定要掙夠很多銀子!”王玉花忙不迭的點頭,看看姚若溪的腿,旁邊磨的光滑的雙拐,心裏升起歉疚。以前她因為三閨女腿瘸,眼裏看不見三閨女,沒想到現在全靠三閨女。是因為她懷孕那時候沒有補好,還生在了外邊,才瘸了腿吧……

    姚滿屯見她又有了精神氣,一家人之間氣氛也好起來,忍不住也笑了,“那咱去吃鹵肉麵!”

    王玉花張嘴想說鹵肉麵太貴了,還是迴家吃,可看姐妹幾個和姚滿屯都笑著,也笑著應了。

    結果到了麵館,姚若萍要了餃子,小四吃了餛飩,姚若溪幾人吃的鹵肉麵,還叫了兩盤菜。王玉花看的直心疼,問她拿藥花了多少銀子。

    “也沒多少,就一兩多。”姚滿屯讓她別擔心銀子。

    王玉花心疼的不行,三閨女的一兩多,她的一兩多,再加上吃的飯,三四兩銀子了!?

    她不知道,濟生堂沒要診費,隻收了點藥錢。知道怕是再也不到縣裏看病了。

    等一家人在新安縣逛遊了一圈,姐妹幾個還都買了朵絹花,王玉花也買了根素銀簪子,一些小吃食,這才趕迴家。

    到了村裏,三三兩兩的婦女婆子正在議論林鳳娥和趙癩子的事兒。

    “雖然鳳娥死了男人被攆出來了,不過她長得好,人又能幹,改嫁也是容易事兒。那趙癩子想娶鳳娥,真是癡心妄想了!”

    “是啊!就趙癩子那醜樣,還跟村裏的寡婦不清不楚的,鳳娥那樣的人才看不上呢!”

    “可倆人都一塊下山,還弄成那樣,這下趙癩子提親,怕是就不好拒絕了!”

    “就是!不少人看見,那腿上是掀了褲子包紮的!背著迴來,又摸了屁股。”

    都說大老爺們兒聚到一塊葷話不斷,婦女婆子湊堆說起八卦,也不遑多讓。

    王玉花就是氣性來得快,去的也快的人,笑嗬嗬的坐驢車迴村裏,卻聽見這樣的八卦傳言,不由打聽問那幾人咋迴事兒。

    姚滿屯也微

    微皺起眉毛。趙癩子他見過,那是個又醜又賴的人吧!?

    姚若溪聽著那婆子解釋說,林鳳娥上山砍柴摔了,扭著腳,還劃破了腿,流了很多血,被張河裏溝的光棍漢趙癩子背迴來家來的,似有若無的撇了眼姚滿屯。見他眉宇間帶著擔心,心下警惕。是出於普通大眾聽到的那種擔心,還是別的?林鳳娥昨晚過來打擊王玉花,今早又在山上崴著腳了,她總覺得這事兒不是說的那麽簡單。

    王玉花說讓迴家,她拾掇點雞蛋去瞧瞧林鳳娥,畢竟林鳳娥提醒她不少次,說話也暖心。

    姚滿屯應聲,趕著驢車迴了家。

    見王玉花拎著一兜雞蛋出門,天色還早,姚若溪叫了姚滿屯,“爹!趁著空閑去山上下幾個套子,砍點柴火吧!最好能套些野山雞,這樣就能給娘做成藥膳,調養身子了!”

    姚滿屯噯了一聲,拿了斧子和繩子。姚若霞讓姚若萍留家裏看著小四,背著竹筐跟著一塊出門。

    姚若萍不屑的哼了一聲,又拿著四朵絹花比較哪一個更好,對著銅鏡往頭上試戴。

    小四又怕在籠子上看幾隻兔子,貓咪跟著她後麵,那些小兔子看到貓咪,就縮在一塊瑟瑟發抖。

    而姚若溪父女三個上了山,這次是順著姚滿屯常走的那條路,也正是林鳳娥摔倒的那地方。

    血跡林鳳娥根本沒來得急清理,本來就是要給姚滿屯過來看到心疼的,之後又跟趙癩子碰到一塊,然後就搶著下了山,還崴了腳。所以地上的血跡還在,而哪塊尖尖的石頭沾著血跡的石頭也在。

    姚若溪想試探一下姚滿屯,哎呀一聲,“這怕是就是鳳娥姑姑摔倒的地方了!”

    姚滿屯看過去,果見地上一片血跡,愣了愣,“不是扭了腳,竟然流這麽多血?”

    “鳳娥姑姑真是可憐。本來帶著顯聰住在娘家日子就不好過,還天天上山砍柴,竟然摔了這麽慘。”姚若溪歎息一聲。

    姚滿屯臉上的同情之色更深了。

    姚若溪的目光卻越來越冷,她話鋒一轉,“不對啊!這條路是爹每次上山砍柴的地方,咋鳳娥姑姑也都是走這一條路嗎?”

    她這話是問姚滿屯,姚滿屯沒有多往別處想,就點頭,“應該是吧!這條小路走的人挺多的。”他迴迴見林鳳娥,也正好是這條路上的。

    “可以前鳳娥姑姑不是喜歡到那邊去砍柴的嗎?剛搬來打獵的時候見過幾次。”事實上根本沒見,那時候

    她也沒有注意過林鳳娥。隻是她既然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就不要怪她黑心。

    姚若霞看她使眼色過來,不知道她是啥意思,下意識的點了頭,應聲,“是啊!見過幾次。”她現在已經練到撒個小謊不眨眼的時候了。

    姚滿屯不明所以的看著姚若溪,“有啥事兒嗎?”他知道三閨女一向聰明。

    姚若溪沒有迴他的話,而是低頭撿起那塊帶血的尖石頭,看了看,皺起眉毛,“這個石頭是活的,又不是嵌在地上很結實,就算是滾了幾圈,也不可能劃傷半尺長個口子。除非是故意的。”說著她拿住尖石頭,抓住朝自己腿上試驗。

    姚滿屯吃了一驚,“故意!?好好的,誰會弄塊石頭給自己腿上劃開個大口子啊?那不是找罪受!”說著他狐疑的看著姚若溪。

    “也就是說,她故意扭了,故意在腿上劃開個大口子,倒在爹砍柴必經的路上。”姚若溪說著深深的看了眼姚滿屯,把那沾血的尖石頭扔進姚若霞背後的竹筐裏。林鳳娥簡直瘋了,竟然自虐來算計姚滿屯!她昨晚那一趟對王玉花進行打擊,估摸是怕姚滿屯和王玉花矛盾化解,關係增進。

    姚滿屯不是傻子,更何況年少時也懷著過懵懂的想法,震驚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溪,“不…不可能!”他有家有室有孩子,林鳳娥也已經成親有兒子,她……

    “昨晚她特意過來跟娘誇了一通她兒子多好,然後走的時候對娘說‘你沒兒子傍身,沒法立足’。之前娘因為沒兒子生氣,爹還用算命的說秀才兒子去哄娘那次,也是她來跟娘說了生不出兒子的話。”姚若溪不再看他,在三王嶺的時候姚滿屯看著不錯,可從迴了槐樹村,姚滿屯的心思都偏在了苗氏那邊。現在她好不容易才把姚滿屯對老宅的希望打擊掉,眼看著希望。若是姚滿屯膽敢對王玉花有二心,她不介意沒有爹。

    姚若霞也吃驚的瞪大眼,“她…她…她喜歡爹?還故意算計爹?”

    “都是我的猜測。”姚若溪突然笑了。

    姚若霞卻還是麵色不改。三妹雖然說是猜測,可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說莫名其妙的話。她想到村子裏在說趙癩子背林鳳娥迴家,啥啥好包紮腿傷,摸到屁股的話。頓時一驚。要是她們今兒個沒有去新安縣看病,爹照常上山來砍柴,那不就是碰見了林鳳娥。然後就換成了爹給她包紮腿傷,然後背她下山……

    姚滿屯也是聽她說猜測,鬆了口氣,心裏卻不禁懷疑,又推翻懷疑,亂了起來。鳳娥不是那樣的人才對

    ,可三閨女也不是隨便亂說的孩子,這中間……

    姚若溪看他思緒亂了,心慢慢的發沉,目光也越來越冷,最後看姚滿屯竟然忘記砍柴,拿著斧子跟著她下套子,更是微眯起眼。

    姚若霞一直注意著姚若溪,見她眯著眼,露出危險幽冷的目光,心下忐忑不安,“爹!”

    姚滿屯猛地迴神,看姚若霞擔憂的神色,再去看姚若溪,她低著頭坐在樹墩上正下套子,從他角度隻看到她白淨的額頭,盈白挺巧的鼻頭,手下不緊不慢的布置著一個連環套,仿佛經過的野山雞畢竟會被套的死死的一般。他心裏莫名一跳,有些不安,“小溪?你是覺得爹會…會再找一個?”

    “找啥?後娘嗎?”姚若溪疑惑的抬頭看姚滿屯。

    姚若霞心裏一緊,不行!她們有親娘,不要後娘!

    “爹不會找後娘的。除非是娘死了。”姚若溪安撫的看看姚若霞,頓時心裏一凜。除非王玉花死了!?如果王玉花死了,姚滿屯這個年紀,自然會再娶。而鄉下人不是大富大貴,娶繼室也多不可能還找閨女家。而林鳳娥,風評很好,人賢惠溫柔,又很能幹,不過帶著個兒子,也不大,而王玉花又沒生兒子,真要好好養也能養得家。

    可姚滿屯是個實誠人,王玉花就算真的死了,再娶也不會很快。可要是這個是姚滿屯以前的對象……

    “胡說啥話!你娘好好地,咋可能會死!”姚滿屯輕喝一聲,心裏雖然不相信姚若溪說林鳳娥的話,不過也有懷疑的成分。現在想想,的確每次砍柴,都很巧的碰見林鳳娥。

    “她知道爹念書科考的事兒吧?還很相信爹能考上。”姚若溪說著歎口氣,她上輩子長得不算好看,又是個瘸子,成天宅在家,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愛人的感覺。隻有林鳳娥對姚滿屯有心好辦,就怕姚滿屯對林鳳娥也有情。

    姚滿屯不知道咋解釋,隻能說道,“爹不會娶啥後娘不後娘的!這話迴去也別跟你娘說,免得她又胡思亂想。”即使曾經有過懵懂的憧憬,可數十年過去,如今他有媳婦,雖然嘴上不太好,可一心為家為閨女為他好。有幾個閨女,各有所長,聽話懂事還聰明。幾千個日日夜夜,一家人相伴走過,曾經的那些的感覺早已消散了。

    姚若霞放心了些,心裏還是忍不住提著。看朱孝生和朱敏兒那個後娘,聽說經常打罵欺壓,不給吃飽,不給穿暖,還天天幹活兒。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她偷偷看了眼姚滿屯,忍不住眼眶發紅。沒想到林鳳娥麵上好

    ,卻是要搶她爹的。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厭惡。她絕不要後娘!

    父女三個迴到家,王玉花唏噓的講,“我看鳳娥還真是可憐。一個寡婦帶孩子,娘家都對她不好。砍柴的重活兒都讓她去,愣是摔在山上,還碰見趙癩子那個混賬。那腳脖子都腫成饃饃那麽大了,小腿肚子上的傷口也半尺來長,上了藥包紮了都還浸血呢!看見我眼淚汪汪的,也不敢叫委屈。掙的錢也都被她那惡毒弟妹摳走一大半還算罷休,她娘又不站她一邊。顯聰那孩子哭的倆眼都腫了。”說著同情的歎口氣。

    姚若霞卻沒有像她一樣露出同情的表情,覺得心裏很氣悶。想提醒王玉花一聲,那林鳳娥是個賤人,她搶爹,搶你男人,這話她又說不出口。

    “娘對鳳娥姑姑倒是憐憫關心。”姚若溪的模樣,依舊淡淡的叫著‘鳳娥姑姑’,仿佛沒有山上那一段似的。

    “那是!她幾次提醒我燒香看大夫的事兒,人又好,幹活兒也麻利,娘倆也可憐。”王玉花是對林鳳娥印象很好的評價了。

    姚滿屯看著姚若溪抿嘴微微笑,心裏複雜不解。又不願意相信林鳳娥那樣溫厚善良的可憐人也會算計人。也沒人那麽狠,給自己腿肚子上劃開一道口子啊!

    晚上吃飯,王玉花還納悶道,“鳳娥長得好,人又能幹。咋不改嫁啊?都這麽長時間了,再走一家,也不用那麽辛苦了啊!”

    “好了。別人家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姚滿屯心裏終究還是埋了懷疑的種子。

    睡前,姚若霞又扶著姚若溪出來上茅房,擔心,“三妹!如果爹真的要娶後娘……”

    “雖然鄉下不時興,可要是爹考中功名,咱家慢慢成了富戶,不娶後娘,納妾還是有可能的。”姚若溪淡淡的說著,任由姚若霞呆呆的打著油燈,上完了茅房。

    “不過,大姐放心,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她得逞的!”姚若溪微微一笑。

    燈光下,她笑的仿若冰花盛開般,姚若霞徒然打個冷顫,心裏卻安穩下來。用力的點頭,“我也不會!”

    次一天,丁顯聰沒有過來,倒是趙書陽過來了,而趙豔玲聽說她們昨兒個去了新安縣也跟著過來,這瞅瞅,那看看的。

    姚若溪眸光一轉,讓拿兩塊昨兒個買的點心來給趙豔玲吃。

    姚若萍疑惑的看她一眼,看看趙豔玲,轉身去拿點心給她。

    趙豔玲拿著點心一吃,竟然比自家的好吃,臉色就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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