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滿屯是第一個聽見拍門的,因為家裏的小狗叫了起來,他急忙起來,打開門一聽是在叫‘玉花姑姑’、‘若溪’,忙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卻是一身露水的王元榮和王寶柱,狗蛋三個,弄了個麻袋,還有兩隻獐子。

    “你們這是……”姚滿屯驚了下,這寒冬臘月的,仨孩子竟然夜裏不迴家,在上山蹲著打獵!?

    “姑父!快別說了,還有一頭野豬,趕緊幫忙抬下來吧!還在山上扔著呢!”狗蛋急忙道。他現在也是隨著王元榮改口,稱唿親切起來。

    “這麽冷的天,你們先進來暖暖。還沒吃飯吧?吃完飯,等身上熱乎了再去!”姚滿屯連忙讓三人進來。

    家裏的爐子上一直溫著茶水,三人弄著獵物進來,王玉花和姚若霞都起來了,倒了三碗熱茶。

    王玉花看著三人喝了茶,念了一通冷天熬夜打獵不對。

    姚若溪聽他們還要出門搬一頭野豬,不禁微微皺眉,“大姐溫點酒給他們喝。一人一杯就行。”

    王玉花拍了她一把,“他們幾個才多大,你才多大點,就喝酒了!?”

    “酒能暖身,給他們喝一杯。也給我來兩杯,喝完還得出門搬野豬迴來。”姚滿屯想了下,自去拿了酒。

    王元榮抿嘴笑看了姚若溪一眼,等酒熱了,幾個一人喝了一杯。覺得全身都暖和了,連王玉花也跟著一塊,再次出門去搬野豬。

    姚若溪也起來,和姚若霞到廚屋裏忙活做了飯。這大冷的天吃熱湯麵是最好的,隻是擀麵條來不及了,就把把昨晚的肉炒了,留的一盆骨湯倒進去,打進去三個雞蛋,做了肉湯,餾了熱騰騰的饃饃。

    半個多時辰後,姚滿屯和王玉花,王元榮幾個才吃力的弄著一頭野豬迴來,都累的滿頭汗。

    “先吃飯,坐下烤烤火吧!”姚若霞忙舀了飯端出來。

    “元榮哥你冷不冷?快過來坐下吃飯!餓壞了都!”姚若萍更是熱情的招唿王元榮。

    王元榮也沒客氣,和狗蛋,王寶柱三個坐下就大口吃起來。雖然他們昨天也烤了野山雞吃,可還是家裏熱乎乎的肉湯吃著得勁兒。

    待吃了飯,姚滿屯看天還早的很,讓三人到他炕上去睡會。

    王寶柱倒是想睡,不過被王元榮一下拒絕了。姚滿屯的炕也是玉花姑姑睡的,他們咋能去睡!?

    姚滿屯也隻好不再勸,拿了被褥三人,又拿了炭

    火,讓三人圍著爐子烤火。

    “你快去睡吧!還有一夜呢!”王元榮把被褥裹在身上,看著姚若溪催道。

    姚若溪點點頭,迴了西間炕上,重新脫了衣裳睡下。

    待快天亮的時候,姚滿屯醒來,見王元榮三個靠在一塊睡著了,爐子裏的炭火也都燒沒了,忙又把爐子點上炭火。

    王玉花也早早起來準備做飯。就驚醒了王元榮三個。

    姚若溪起來,這才聽王元榮說三王嶺附近山頭上被王三全和狗蛋爺爺幾乎包圓了,他們又跑了遠些的地方,然後下山來就到了槐樹村這。

    吃了早飯,姚滿屯套了驢車,要送三人和那些獵物迴三王嶺。

    王元榮把麻袋解開,裏麵竟然半麻袋的黃鼠狼和野兔子,“野兔子留兩隻你們吃。那獐子肉也好吃,留一隻下來。姑父送我們迴去,待殺了野豬,再拿些野豬肉迴來。”

    “這不可!你們幾個跑了這麽遠的路,冒這麽冷的天,我們不要你們的。這山上獵物多著,我們這兩天晴的好也要去的!”姚滿屯忙推辭了,把獵物都搬到驢車上。

    王元榮硬是拉下一隻獐子,“已經死了,賣不上價兒的!還不如自家人吃了。過年來,給我們做一頓好吃的就是了!”

    王玉花看著就讓別推辭了,給她們家的就接著。她們忙活大半夜,給隻獐子吃,也是人幾個願意的。

    姚滿屯不再推,拾掇好,送王元榮幾個迴三王嶺。

    姚富貴看到,急忙忙趕過來打聽,“我二哥上山打獵了?我看獵了一車的東西,是上新安縣去了嗎?”

    “我們倒是想,可惜沒那福氣。是人元榮幾個獵到的,隻是幫著抬一下,送迴家去而已。”王玉花皮笑肉不笑道。

    姚富貴也是看到了王元榮幾個,雖然不願意,卻還是不得不相信了王玉花的話。

    晌午飯姚滿屯沒有迴來吃,而是留在了三王嶺吃的,迴來時候拿了二十斤野豬肉,還有十幾個黃鼠狼肉,都是王三全拾掇好,風幹的。

    因為有獐子肉,王玉花很是大方的讓砍一塊肉給老宅苗氏和姚正中送去,獐子肉也送個前腿。

    苗氏高興的收了,沒有說啥。

    姚富貴按捺不住,來叫姚滿屯商量繼續上山打獵的事兒。

    姚滿屯給他割了兩斤肉,答應下來,說是後天去。

    姚富貴看沒給獐子肉,眸光閃了下,然後

    一臉歡喜的拿著肉走了。

    王玉花不滿的瞪眼,“本來就少,這個砍一塊那個割一塊的,眨眼就沒了。”

    “娘!這個肉要是不給,姚春杏她們幾個肯定蹲在咱家吃個兩頓不走。”姚若霞雖然看不慣,可那些蹭飯的人也隻能打發了。誰叫那個姚春杏每次都可憐巴巴的念個不停,好像不給她吃就欺負她了一樣,哭著出去。

    “給大姨家的肉割好了吧?我還沒去過大姨,我也去。”姚若溪突然提議。

    姚若萍頓時盯著她,“你不會是想著送東西去好吃豔玲的玫瑰糖吧!?”

    “是啊!”姚若溪點頭承認。

    姚若萍臉上閃過緊張,又目光憤怒的瞪姚若溪。這本該是她的差事兒。

    姚若溪已經拄著拐杖走在前麵。

    王玉花也很少串門,都在忙活做活兒掙錢,也趁著機會去王金花家看看。

    王金花沒想到姚若溪娘幾個會過來,愣了下這才笑著招唿幾人進屋坐。

    因為趙家就趙大江一個兒子,所以是和爹娘同住的,王金花婆婆已經去世了,隻有個身體不大好的公爹。

    家裏的院子不算太大,卻是四間堂屋,東西各兩間偏房的青磚瓦房。因為人多,出去廚屋和放糧食的倉庫,也都住上了人。

    趙書豪明年也準備下場參加春試,雖然放了年假,還是待在屋裏念書練字,沒有露麵。趙書健跑的沒影兒,趙豔玲也不在家,隻有趙書陽在準備晚飯用的柴火。

    “這黃鼠狼肉是爹都拾掇幹淨的,讓稍過來給你一些,你按著我的法子做了就能吃。這野豬肉是元榮幾個打獵讓幫忙送了獵物迴家給的,也不多,割給你們家點。”王玉花說著把東西放下。

    “你們既然也不多,還往這拿啥!你姐夫的工錢結算了,我鉤帽子掙的也有些,今年比往年好,前兒個臘八還割了肉吃呢!”王金花嗔怪了王玉花一句,笑著接了東西。

    “家裏有,就想著大姐了。”王玉花說著進屋坐了。

    王金花家正堂廳因為是兩間通的,很是寬敞,東邊靠牆砌了大炕,立櫃和箱籠整齊的放在後牆旁邊。當門後牆放著紅漆條幾,上麵的油漆年久已經脫落,擺放這一些零散的物件。條幾前麵就是方桌,再往前是小桌,兩邊放著四把椅子,很是齊全。

    姚若溪沒有坐下,看了眼姚若萍,從自己說到到王金花來,她眼神就閃爍飄忽,如今再看王金花,雖然麵色

    沒有異樣,但剛來的時候看見她們的那一愣,已經說明有問題了。鉤帽子的事兒能泄露,別的自然也能。

    王金花拿了瓜子出來給姚若溪和姚若萍吃。

    姚若溪捏了幾個吃,姚若萍則是不堪客氣的裝了一兜。

    幾個人說這話,王金花卻並沒有拿玫瑰糖出來給她們吃。按說姚若萍都已經看見趙豔玲在吃玫瑰糖,她們過來,王金花最起碼不給多,也得給一個常常的,可是卻提也沒提。要麽不舍得,要麽就是有問題。而王金花一直表現的挺大方一個人。

    王玉花說了會話,沒有多坐,就起身迴家。

    姚若溪從打了招唿就沒有說話,走時又迴頭掃了眼王金花,她眸光泛冷。

    迴去之後她就一連幾天盯著姚若萍。

    本來商量好的去山上打獵,卻是下起了大雪,沒有去成。一家人一直待在家裏忙活,時而姚文昌會拿著書過來,說是在這邊念書,有時晌午就在這邊吃了。

    姚若萍說是出去玩,跑出去兩迴。姚若溪沒有跟在她後麵,夜裏睡下姚若霞就再姚若萍裏兜裏發現裝了一包玫瑰糖。

    姚若溪讓把糖拿走。

    次一天剛一起來,姚若萍就去摸兜,一摸玫瑰糖不見了,頓時一愣,立馬沉了小臉,“誰偷了我的糖!?”然後上來抓住姚若溪,怒瞪著她,“是你偷了我的玫瑰糖!?”

    “你是剛睡醒腦子不清楚,做夢了吧?玫瑰糖那麽貴,咱家可沒買過。誰給你的玫瑰糖?又為啥給你玫瑰糖?”姚若霞惱怒的拉開她揪著姚若溪的手。她們千防萬防,卻沒想到自家人就為了點吃的,把底兒泄露給了旁人!

    姚若萍剛才找玫瑰糖也是因為剛醒過來,腦子不太清楚。聽姚若霞的怒聲,再看姚若溪冷幽幽而犀利的眼神,頓時渾身一涼。可她舍不得那包玫瑰糖!

    “二姐是做夢了,哪有啥玫瑰糖!你要想吃玫瑰糖,過年讓爹買迴來點就是了。”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姚若萍心提的高高的,幾乎不敢正視姚若溪,眼神也閃爍個不停,最終臉色很是難看的承認,“我做夢了。”

    “我想也是做夢。不然哪個會平白無故的給你一包玫瑰糖,除非是拿著那糖哄騙你幹了啥蠢事兒。”姚若溪點點頭,穿上棉靴,拄著拐杖下了炕出去。

    姚若萍一驚,見她沒再說啥和姚若霞出了屋。看著倆人都走出去,她臉色陰晴不定,心裏又慌張害怕。

    戰戰兢兢過了一上午,就在她以為不會有啥事兒的時候,姚若溪拿了她那包玫瑰糖給小四拿著吃。她嚇得一跳,聽王玉花問玫瑰糖哪來的,卻是堅決不敢承認的。

    王玉花也隻當是姚若溪跟出去的時候買的,一直放到現在快過年了才拿出來讓吃,她吃了一顆忍不住點頭,“這糖還真是又香又甜,也怪不得價錢貴了!”

    姚若溪撇了眼姚若萍,叫了小四,“那糖給二姐吃。”

    “二姐!吃糖!”小四捏了一顆跑過去伸著手遞給姚若萍。

    姚若萍又怕又惱恨。這明明就是她的糖,肯定是小三這賤丫頭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偷走的,然後又來嚇唬她。飛快的接住放進嘴裏,就跑進了屋。

    姚若霞和姚若溪對視一眼,她心裏還是有些氣,不過好在家裏的銀錢沒有少。

    姚若溪猜想著王金花最有可能做的也就是豆瓣醬了。酸豆角需要原料,王三全幾乎把八裏鎮這些村子走了上百遍,如果有別的人也收豆角,王三全肯定能發現。而豆瓣醬隻要有豆子,辣椒和薑蒜那些也都可以從自家地裏出產,方法也不難。

    小年之前,姚滿屯到縣裏置辦年貨,姚若溪也坐車去了。

    他們特意到長青酒樓打聽了,沒有人來賣豆瓣醬,不過源德酒樓卻前些日子突然收到幾壇子豆瓣醬,囤貨明年一春都用不完。

    姚若溪心裏有了數,買了些鎮上不常有的幹貨和一些生活用品迴了家。

    姚文昌在家裏,是叫姚滿屯和王玉花過去老宅商量過年的事兒,他等姚滿屯把東西拿進屋,就道,“我聽爹娘的意思,今年過年好像說的是一塊過。”

    “一塊過咋過?都去老宅嗎?”王玉花顯的有些不滿。她們家今年春上的時候剛起的屋子,要是頭一年過年都不在家自家熱鬧,哪說得過去!?

    “我隻聽爹娘說了這一句,二嫂跟二哥過去聽聽吧!”姚文昌多的也不知道,他明年下場,所以依舊天天都抱著書本的。

    一家人包括小四都跟著姚文昌到了老宅,三房的人已經都齊全了,堂屋裏點了火盆,等姚滿屯一家進來,屋子就坐滿了。

    姚正中看著兒孫滿堂還是很高興的,“叫你們過來是商量今年過年的事兒,我跟你們娘都說了,老二和老三新蓋的屋子過年得暖暖的。今年就都到老二家過,好好熱鬧一下。明年到老三家。不過守歲還是在各自家裏。”

    老話說過年不空房,所以家

    裏得有人守歲,請神燒香上供。

    王玉花立馬要接話,被姚若溪從後麵扯住了。這事兒打著為她們家好的旗號,要是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今年的年怕是就不安生了。

    姚滿屯看向王玉花,他現在有事兒已經學會考慮王玉花是否意願了,見她臉色不太好,想了下就婉拒,“不用這麽麻煩了。要是都去我那,大哥這邊就空了,老三那邊也空了。”

    “沒事兒,二哥!今年去你家,明年再去我家就是了!”姚富貴一口應承下來。

    本來許氏也不願意的,這個就不是吃一頓的事兒了。過年人過熱鬧是添人氣,她們都去給王玉花這賤人添人氣,讓她生了兒子,豈不是更囂張,騎到她頭上拉屎拉尿的!?

    姚富貴卻是想賣這個好兒給姚滿屯,而且今年頭一年熱鬧,二房今年又掙了錢,年貨必然置辦的又漂亮又齊全。

    “那……那好吧!我們今年準備著。”姚滿屯聽著就應了下來。

    “再有一個,你們幾個兄弟都分家了,親戚也分了吧!免得翠芬她們都來老宅,你們兩家冷了,也沒個親戚來往。”苗氏說著,叫了姚滿倉,“為了誰願意不願意,就抓鬮吧!抽到哪家就是哪家。文昌還小,他以後怕是也很少在家住,就不寫他的了。到時候親戚他都走一遍也就是了!”

    姚若溪微微挑起眉毛,分親戚?這是怕她們沒有親戚來往,還是怕大房跟幾家親戚來往,負擔太重?!她看了眼毛氏,卻見對方一直笑眯眯的。

    那邊姚滿倉寫了三個紙團子拿過來,上麵寫了姚秀芬家,姚翠芬家和姚麗芬家。

    姚滿屯和姚富貴看著,讓老大姚滿倉先挑。

    姚滿倉就把三個都拿了下,挑了一個走了。

    姚富貴雙手抱著胳膊,“二哥挑,挑完剩下就是我的就是了。”

    姚滿屯隨便拿了一個,打開一看,臉上出現一抹異樣。

    不說她們運氣好,親戚簡單,還是說她們家黴氣,攤上了朱安平和葛氏那家。雖然每次來走親戚的都是朱孝生和朱敏兒,可那頭畢竟扯著一個葛氏。

    王玉花簡直氣的臉都黑如鍋底了。

    姚富貴拿起剩下的那個打開了,“我這是麗芬家。”

    “老大是翠芬,老二是秀芬家,老三是麗芬家。既然分好就好!老二和老二媳婦我特別囑咐你們一句,孝生和敏兒沒有娘,還跟著個不靠譜的爹,有個惡毒的後娘,你們家日子

    現在也好過了,算幾個兄弟姐妹中最好的了,多憐惜點他們兄妹。他們長大了自然記著你們的好!”苗氏歎口氣,頗為難過的說道。

    想到大妹妹去世,留下倆孩子孤苦無依,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姚滿屯也心裏憐惜,點頭應了聲。

    今兒個這事兒算是完了。

    迴來的路上,王玉花陰沉著臉,憋了一肚子火氣。

    姚若溪卻沒理會她的惱火,邊走邊商量道,“買兩副豬下水,迴來處理好了能出好些菜,這個好吃又不花多少錢。再加上羊雜,弄個羊雜湯。肉的話可以少買些,明兒個再去山上逛一圈,打些野兔子的迴來。至於雞和魚,有個應景的就成了。買一頭羊迴來,咱在院子裏做個烤全羊,多多的弄些白菜,黃心菜和菠菜攙著吃。到時候村子裏人知道爺奶她們都來咱家過年,聽到咱家的招待,必定又是一通羨慕誇讚。”

    過年的宴席被她幾句話就安排好了。姚若霞讚同的點頭,小聲道,“在院子烤,就可以把堂屋東西裏間鎖上了。”

    王玉花生氣也就兩條,一個是那麽多人來吃飯,肯定是要吃掉很多肉,花很多錢去買那些東西。一個就是那些人來亂鑽亂摸,她怕少了啥東西。聽這樣的安排,她不滿的想挑個不好,好像也找不到的,又想到豬下水貴了也才幾十文錢一副,買肉也才一斤兩斤的,又想著過年不生氣,不然家裏的神仙知道了讓她明年一年都生氣著過就不好了。遂泄氣似的歎口氣。

    姚滿屯卻有些擔心,“買羊的話,一頭怕是不夠吃……”三房人加起來十幾口子,還有爹娘,再加上文昌,這麽多人,一頭羊怕真不夠咋吃的。

    “羊肉冬天吃了暖和,比豬肉好。但也不能吃太多了,吃多了也是不好的。總之還有別的菜,絕對讓人吃飽就是了。”姚若溪笑道。

    姚滿屯想想也是,一頭羊好歹也幾十斤肉的,再配上別的,足足應該夠吃了。

    商量好,到了二十三小年,一家人都出動開始打掃家裏上下,雖然是今年新蓋的屋子,可還是要都掃一遍的,這個掃塵掃的不光是灰塵,還有一年累積的黴氣和晦氣。

    王玉花一遍忙活,一遍嘴裏念念有聲。啥黴氣晦氣統統掃走,開門迎喜迎新。

    打掃完,請了灶神,拜了灶王。姚滿屯開始趕八裏鎮的集,先是物色了一頭羊買迴來,準備著。又割了整個豬後腿,有三十多斤。鯉魚,肉雞也各買了倆。其餘別的菜啥的更是買了不少。

    二十

    四到二十六是蒸過年饃饃的日子,王玉花也舍得了,讓買了一袋磨好的白麵迴來,今年過年全吃白麵饃饃。

    蒸饃饃是很累人的活兒,接發麵姚滿屯也下手了,實在是太多,姚若霞小胳膊根本沒勁兒,王玉花一個人也和不太動。

    家裏的大簸籮刷了幹淨,把接好的發麵用幹淨抹布包著放在大簸籮裏,蓋在炕上發酵了。

    一家人關起門來,姚若萍燒鍋,姚滿屯揉麵,王玉花和姚若霞搓饃饃。姚若溪則是搓棗花饃花。

    因為奶奶手巧,年年都幫人蒸各種各樣的棗花,小兔子小老虎都很形象,她捏了幾個,就開始捏卡通版的貓狗和兔子。

    “好看!好看!這樣的棗花還沒見過,真是好看!三妹真厲害!”姚若霞看著歡叫。

    小四也趴在旁邊,小手指著其中一個兔子的眼睛咯咯笑,“好看!三妹,厲害!”

    “你個小人精,你知道啥是厲害!”姚若溪笑著抹了她一臉的麵粉。

    小四猛的皺著小臉眨眼睛,看的王玉花幾個都笑起來。

    姚若萍過來一看,指著小四直笑。

    姚若霞伸手也給她抹了一臉。姚若萍叫了一聲,也去抹姚若霞,卻是抹到了王玉花。

    姚滿屯看她鼻子周圍一圈白麵,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玉花臉色黑了紅,紅了黑,伸手糊了姚滿屯一臉。

    姚若溪和姚若霞幾個小的都笑開了。

    王玉花自己也笑的不行,拍著案板大聲道,“好了!好了!別鬧了!看成啥樣子了!趕緊的,快點蒸完還要吃飯呢!”從上午忙活到下晌,一家人都還沒有吃飯。

    “燉的蘿卜排骨都已經好了,要不先吃飯吧!”姚若霞剛才掀饃饃的時候就看到排骨好了。

    “給我弄一碗先放著。”姚若溪拿了小擀麵杖和刀,把事先磨的胡蘿卜汁和菠菜汁和在麵裏頭,擀成麵片,切了一點點扭在筷子頭上,就做成了一朵玫瑰花。因為花瓣很多,還開放著,又很像是薔薇花。

    棗花一般都是在饃花上按上棗子蒸熟的,姚若溪把棗山旁邊圍了一圈玫瑰,這個大棗山蒸出來很是漂亮。

    “今年的棗山這麽漂亮,老天爺肯定喜歡!”王玉花端著鍋拍,歡喜的把大棗山搬到堂屋方桌上晾著。

    這裏誰家過喜事兒買的饃饃上麵就會點幾個小紅點,小孩子拿到點了小紅點的饃饃都很是喜歡。這次姚若溪

    蒸的各種動物饃饃更是紅紅綠綠的,小四拿了一個又要另一個,舍不得吃。

    姚若萍撇撇嘴小聲嘀咕,“好看是好看,卻難吃的不行。”她不喜歡吃菠菜,也不喜歡吃胡蘿卜。

    棗山蒸過,姚滿倉過來找姚滿屯搭驢車趕集,姚滿屯年貨都買好了,別的就沒啥買的了,門畫和春聯財神也都請迴來了。就跟姚滿倉道,“大哥去吧!我就不去了。”

    姚滿倉一聽他不去,臉色就有些不好,“你就不再置辦些年貨?過年爹娘我們可是都來你給你過年熱鬧的!你準備了啥吃的菜了?”

    本想說是烤全羊的,姚滿屯聽他這話,看他這樣一副表情,就抿了嘴,“不是啥多好的東西,但也能讓大哥吃飽的!”

    姚若溪眉梢微動。姚滿屯竟然在擠兌姚滿倉!?也是了,姚滿倉作為大哥,太過擺譜,囂張,姚滿屯就是泥人,也該有幾分脾氣的。

    “酒你買了沒有?買了啥酒?到縣裏弄兩壇子好酒吧!”姚滿倉又問酒的事兒。他不是特別好吃,但好酒。

    “大哥想喝啥酒?女兒紅?還是竹葉青,或者梨花白?”姚滿屯這話就帶出了兩分諷刺。

    “還竹葉青,梨花白呢!你就算真有那個錢你也找不到地方買!從範掌櫃那弄兩壇子上好的女兒紅就行了!”姚滿倉卻沒有聽出來,還以為姚滿屯想借著今年過年顯擺一下。

    姚滿屯垂了下眼,點頭應聲。

    姚滿倉這次不堪滿意的趕著驢車走。

    王玉花在後麵看著,擔心他再沒輕沒重的,把小驢使喚壞了,提醒自己一聲,“迴頭就得把驢車趕迴來。”

    二十七這天,全家燒了幾鍋的熱水,搬了澡盆在廚屋洗了澡。

    二十八洗傻瓜,到二十八就不能洗了的。

    眼看著快到年三十,姚滿屯都沒有再去趕集,可讓姚滿倉心裏不滿極了,過年拿啥給他們這些人吃!?

    而姚滿屯二十九這天卻殺了一頭羊,也沒找別人幫忙,就和王玉花把養殺了,剝了羊皮。

    剝羊皮血淋淋的,王玉花連膽大的姚若溪也都趕到了屋裏,都拾掇好才叫幾個閨女出來。

    三十這天起了大早,和了漿糊,把門畫和春聯都貼好,王玉花就拿著紅包裝好錢,讓姚若霞和姚若萍給各家送壓歲錢。

    壓歲錢也沒有多給,怕苗氏和姚正中會給十文錢,她們給多了越過去讓苗氏老兩口沒臉,一律裝的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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