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染上氣味;雨洗過,渲出血痕。


    她似能透過風雨聞到兵器的鐵鏽味和血的腥味。


    這夜的風和雨,當真可以稱得上——腥風血雨。


    ……


    皇宮裏,眾人皆已臣服於太子和皇後。


    所有人都以為局勢已定,卻突然殿外傳來軍隊的腳步聲,隨風轟鳴,一聲一聲的踏在眾人心上。


    一士兵驚慌失措地奔進來,他麵色蒼白:「皇後,不好了,外麵突然來了兩隻軍隊,我們的軍隊已經抗不住了。」


    「而且牢房也被人破了。」


    「什麽?!」本淡定從容的皇後瞬間驚起。


    她話音剛落。


    從外行來兩人,六皇子顧衍和三皇子慕齊,兩人皆是素衣白裳,略有風霜,但不減氣度。


    顧衍緩步向前,神情似笑,又似嘲諷。


    殿外聲響漸歇,隻餘落瓦上的滴答之聲,殿內也寂靜無聲,隻餘他向前而來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或著雨聲,打著節拍,撞在皇後心上。


    她自知大勢已去。但到底是多年謀權上位者,內心雖驚慌但氣勢猶在。她輕撥垂簾,鳳袍逶迤,緩緩起身看向殿下,聲音沉沉:「皇上駕崩,理應太子繼位。六皇子如今卻帶兵入宮,逼入金鑾殿,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顧衍靜靜看她,忽地勾唇一笑,笑顏諷刺:「造反的…可不是兒臣,是皇後娘娘啊。」


    皇後怔住:「你這是什麽意思?」


    「父皇離世,應當先舉國哀悼,厚葬之。皇後與太子卻迫不及待的領兵入宮,直入金鑾殿,並且關押皇子,試圖趕盡殺絕。皇後如此急迫,又是為何?」


    他繼續道:「父皇之前身體一直康健,近段時間卻突然身體衰弱,這其中原因娘娘難道不清楚嗎?」


    「你……胡說什麽!」至此,皇後表情微變。


    顧衍笑,他如今也沒有證據。但那又如何,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皇後。


    他要的隻是釘顆釘子在眾人心中。


    顧衍沒有糾纏於這個,他眸光含笑,換了個話題:「哦,對了,父皇臨走前召兒臣入殿,交給了我一樣東西,皇後娘娘知道這是什麽嗎?」


    皇後手指瞬間攥緊,似有預感。


    隻見他緩緩從袖中拿出一道捲軸,唇角微揚:「是聖旨啊。」


    他抬腳走上大殿,一步步上了階梯,靠近已經癱倒的太子,然後麵向皇後:「父皇走前將它交給我,本欲讓我宣讀,誰知皇後娘娘手段淩厲,未給我開口的機會。怎麽?娘娘是在害怕嗎?」


    皇後臉色煞白,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他打開捲軸,含笑啟唇:「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一出,大臣們就已跪下,低頭叩首等待宣旨。先皇對六皇子的厚愛不言而喻,眾人皆知,如今皇後落敗,最後結果似乎也不言而喻。


    但下一刻,群臣俱驚。


    隻聽他道:「三皇子慕啟,天資聰穎,功在社稷,特立為新君。欽此。」


    皇後赫然抬頭,瞳孔瞪大,似是難以置信。顧衍沒管她的驚愕,讓人將她和太子拉了下去,隨即與跪下接旨的三皇子對視一眼。


    眼神相觸,俱是心知肚明。


    慕啟接過聖旨,顧衍下殿,帶頭行禮,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啟笑著拂手:「眾卿平身。」然後又向著顧衍的方向看了一眼。


    顧衍似有感抬眸,遙遙一笑。


    皇帝召見他時給了他封擬好的聖旨,他知道父皇一心立他為君,皇帝已至大限,他不願違逆,便答應了下來。


    隻是,在皇帝長眠那刻,顧衍才起身至燈燭前燒了捲軸,然後用桌上玉璽重擬一道,然後讓清一帶出交給三皇子,接著他就入了獄。


    他終是不孝之人,違背父皇意願,違背多年籌謀。


    但他會盡力在有生之年,用另外一種身份,護佑潯國。


    但那身份絕不能是皇帝,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情愛不由己。


    他不能,因為他答應他的小姑娘——此生隻會有她一個妻子。


    浮世萬千,吾愛歸一。


    ……


    天光乍破,雨過天晴。風吹過,雨消雲散,群臣皆退。


    一個粉衣小姑娘立在門口,等著她的心上人平安歸來,接她迴家。


    終於,金輝之下走來一修長人影,他麵白如玉,笑容溫潤,他立在天光之下,緩緩對她張開雙手。


    女孩撲入他的懷中。


    陽光落下,籠罩著相擁之人。


    從此,天高海闊,拂琴煮茶,山高水長的過一生。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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