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馬燕被狗攆都沒有這麽緊張過,有些懵圈:“你說什麽?”


    王陽這才看清馬燕的長相,她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是長了一雙桃花眼,皮膚很粗糙,看樣子經常幹農活。


    幹完農活,還得去縣裏掙錢,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我說你有沒有興趣去廣東打工,電子廠,月薪一千起。”


    馬燕愣了一下,搖頭道:“我不去。”


    說完就猛蹬,想要甩掉王陽。


    相比於縣城裏的普通工作,電子廠的工資算高了,當然她賣啤酒,一晚上多的時候,也能掙二三十。


    主要她離不開孩子,所以給再多錢都不會去打工。


    很快王陽就追了上來,不裝了,直接說道:“你在縣裏賣夜啤酒的事情,村裏已經有人知道了。”


    馬燕眼神中出現一絲慌亂,甚至是害怕,她緊張地說道:“那有什麽,我就是賣啤酒。”


    “是的,你說你是賣啤酒,我也知道你在賣啤酒,可是傳到別人耳朵裏,就不一定了,謠言都是越傳越離譜,要是你婆家知道了,你覺得會怎樣?”


    馬燕停了下來,看了王陽一眼,咬牙道:“清者自清,我就是賣啤酒,什麽都沒有做!”


    王陽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遠方:“有個成語叫做百口莫辯,你覺得你婆家會相信你的解釋嗎?即便他們相信你,還會讓你繼續去賣啤酒嗎?你掙不了錢,還怎麽給你娃治病?最壞的結果,他們把你關起來,鎖著你,不讓你出門,有一天,你娃掉進了井裏,你眼睜睜看著卻沒辦法,最後你瘋了,你殺了你婆家,然後跳井自殺......你還覺得清者自清,我就是賣啤酒,什麽都沒有做,就可以了嗎?”


    王陽一口氣說完,然後看著馬燕。


    馬燕怒視著王陽,罵道:“你就是個瘋子!離我遠點!”


    當著自己麵,詛咒自己孩子,馬燕沒撿起石頭砸王陽,就算輕饒他了!


    馬燕騎上自行車,繼續往縣城的方向走,腳越來越軟,越來越無力,她害怕地哭了起來。


    王陽描述的一切,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迴蕩,是那樣的恐怖,不寒而栗。


    “哐當”一聲,自行車鏈子掉了。


    她停下來,迴過頭,王陽並沒有跟上來,卻沒有離開,似乎在等她。


    馬燕看著拖地的鐵鏈,腦海中不自覺就想起鐵鏈子鎖著她的場景,然後娃一步步走到井邊,掉了下來,她聲嘶力竭,卻無力迴天。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這一刻,她感到絕望。


    即便她努力的活著,掙錢,似乎身上都有無形的枷鎖束縛著,讓她永遠走不出這個小村子。


    娃是她唯一的念頭,她不能失去娃!


    鬼使神差的,她調轉車頭,推著自行車往迴走,任由鐵鏈在地上拖著。


    當她走到王陽的麵前,就看見他遞過來一張名片:


    “迴家帶上你的孩子,不要拿任何行李,一刻不停地離開這裏,不要迴頭,你和孩子都不屬於這裏。”


    名片上是達淵仲的手機號,以及電子廠的地址。


    馬燕還在猶豫,她的手微微顫抖,這是一個足以改變她命運的決定。


    最終,她伸出了手。


    王陽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在廠裏幹滿一年,就可以申請醫療補助,親屬也可以享受,廣東那邊的醫療,也比這裏好。”


    一針強心劑,馬燕徹底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誰都攔不住她了。


    不過她很好奇:“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情?”


    王陽撓了撓頭:“我叫王陽,剛才那幾個是我朋友,他們跟我把你的情況娓娓道來呢,行了,迴去的時候小心點,別露餡了。”


    “我為什麽要相信......”


    沒等馬燕說話,王陽騎上自行車就開溜,馬燕的鏈子還沒上,隻能先上鏈子。


    一抬頭,王陽都沒影了。


    她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內衣裏,騎上自行車往家走去。


    即便內心忐忑,可她卻充滿了力量。


    她終於有了一個逃離這裏的理由,帶上孩子,邊打工邊治療。


    王陽在係統商店了兌換了騎自行車的技巧,在泥路上雖然不能做到如履平地,可歪歪扭扭也能騎,不至於推著走。


    他很快就來到了老家,幾間破舊的房子麵前,王強他們正在收拾東西。


    “王陽,你咋找到我家的?”


    “我問路唄!”


    王陽心想他前世在這裏生活了近二十年,能找不到家嗎?不過08年地震後,他家改址重建了。


    楊兵湊上來,好奇道:“她咋說的?是那種女人嗎?”


    “不是!”王陽沒好氣道:“你們以後不能胡說八道了,謠言是一把鋒利的刀,會害死人的。”


    周天明望著路上:“嘿,馬燕又迴來了。”


    馬燕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便埋頭繼續往前走。


    這幾間屋子,好長時間沒人住,已經滿是灰塵,有些地方還長了雜草,院裏破敗不堪。


    王陽此時已經成了大哥,指揮幾個小弟開始打掃衛生。


    楊兵和楊成想要學王陽那招魔術,幹活很賣力氣,周天明想跟著王強出去打工,於是也很積極。


    關於婚房,王強很執拗,拒絕了王陽借錢給他在縣裏買房,說這裏才是他的家。


    不過看樣子想要收拾出來,光靠他們幾個人是不行的。


    沒過一會兒,就到晌午了,顯然今天是做不了飯,周天明主動邀請去他家吃。


    楊兵和楊成迫不及待地迴家告訴父親,王陽變魔術的事情。


    王強是孤兒,以前就經常在村長家吃飯,周天明的媽媽胡麗娟很高興,讓周天明去叫塘子弄兩條魚上來。


    這時候的村長沒多少工資,周禮的重心都放在魚塘上,一家人的生活全靠這個。


    此時周禮正喂完魚,準備迴家,見兒子跑過來了。


    “天明,你媽飯弄好了嗎?”


    “爸,王強哥迴來了,媽讓你弄兩條魚迴去。”


    周禮愣了一下:“王強迴來了?行,你去把網子拿過來。”


    “王強哥還帶了一個人,跟我差不多大,叫王陽,他可厲害了,變魔術把楊兵和楊成唬住了,他倆還想拜師呢!王強哥在莞城打工,掙了不少錢,說迴來是娶媳婦的,爸,聽說那邊工作一個月一千多塊呢,幹一年就有一萬多。王強哥是廠裏食堂的負責人,好幾千人的大廠子,他現在工資三千二,廠裏還給他配了一輛車,一部手機,可威風了!”


    周禮聽著兒子絮絮叨叨地說話,他怎麽不知道周天明是怎麽想的,這些年村裏也有外出打工的,可真正掙錢的,能有幾個。


    甚至有的把命都丟了,運氣好的還能找著屍骨,有的至今都了無音訊。


    最慘的就是弄殘疾了,還拿不到賠償,迴村了也種不了地,靠著領取五保戶的錢勉強活著。


    他算是看透了,兒子在家未必能掙著大錢,可至少不會出什麽大事,靠著這幾個魚塘,日子總會過下去的。


    提著兩條大花鰱,周禮往家走去,沒有注意到周天明落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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