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官員離開後,場麵陷入了沉默之中。


    段綸就這麽默默的看著下方的陳生,沒有開口。


    良久,段綸沉吟道:“你,有沒有興趣換一個官職?”


    陳生苦澀一笑,果然,自己要被貶了。


    終究還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一時之間,這位年輕官員似乎滄桑了許多,原本挺直的背似乎都彎下了些。


    “下官,有的選麽?”


    陳生自嘲一聲。


    段綸站起身來,背負起雙手,來到陳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人,不要那麽悲觀。”


    陳生身體一僵,微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身旁的段綸。


    他隻是一個八品小官,平日裏哪能這麽近距離接觸這位工部尚書!


    而且還是對方主動安慰自己!


    一時之間,陳生有些受寵若驚,同時也意識到,事情的發展,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


    “你可知,煤炭此事之後,是誰在極力主張?”


    陳生猶如一個虔誠的信徒,臉上露出一股狂熱之色,雙手虛空抱拳。


    “那自然是當今太子殿下!”


    段綸眉毛一挑,沒有想到麵前這個年輕人對於太子這般崇拜。


    “既然你知曉是太子所為,對於煤炭的推行,還有何擔憂?”


    陳生梗著脖子,似乎“太子殿下”這四個字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我並無擔憂。”


    段綸瞥了他一眼,饒有興趣的開口。


    “既然沒有擔憂,剛剛為何又公然辱罵世家大族?”


    “沒忍住。”


    “沒…咳咳,沒忍住???”


    陳生一句沒忍住,差點把段綸一口氣送走。


    陳生似乎也覺得這個迴答有些草率,補充了一句。


    “下次還罵。”


    段綸嘴角微抽,揮了揮手,讓陳生退下了,換官職的事也沒有再提及。


    雖然太子讓他選舉一些不畏懼世家的年輕官員。


    但把這麽愣的陳生送過去,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


    皇宮。


    甘露殿。


    李二正悠哉悠哉的泡著茶。


    茶杯和茶壺在他雙手之間來迴反轉不停,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一看平日裏就沒少練習。


    在不遠處,房玄齡和杜如晦正站在那裏。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二人的驚唿,李二終於沒有忍住,瞥了二人一眼。


    發現二人正低頭耳語,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李二咳嗽了一聲。


    “兩位愛卿有何事?”


    房玄齡和杜如晦看向李二。


    李二嘴角微微揚起,又泡起了茶,把剛剛行雲流水的動作又來了一遍。


    杜如晦眉頭沒有舒展,剛想開口稟報,就被一旁的房玄齡打斷了。


    “嘶,陛下的茶道越發精進了。”


    在聽到房玄齡的誇讚之後,李二立刻眉開眼笑。


    “嗬嗬,小道爾,兩位愛卿,來喝茶。”


    杜如晦給房玄齡偷偷豎了一個大拇指,房玄齡仿若未聞,老神自在的向著前方走去。


    杜如晦緊隨其後,來到李二身前落座。


    李二親自斟了兩杯茶,推到了二人的麵前。


    房玄齡品了一口,頻頻點頭。


    “這等好茶,也隻有在陛下這,才能喝到。”


    杜如晦也嚐了一口,嗯,嚐不出啥特別的,再嚐一口……


    李二嗬嗬一笑,眉毛揚的更高了。


    顯然,房玄齡的話讓他十分受用。


    “說說吧,兩位愛卿今日來找朕,有何事?”


    終於提到正事,杜如晦忍不住開口道:“不知煤炭之事,陛下可知。”


    李二泡茶的動作一頓,隨後點了點頭。


    房玄齡和杜如晦相視一眼,房玄齡開口說道:


    “如今工部那邊,似乎陷入了僵局,太子殿下可有應對之法?”


    李二點了點頭。


    “應該有吧。”


    “應該?”


    杜如晦和房玄齡麵麵相覷了一會,杜如晦試探性的開口:


    “莫非陛下沒有過問此事?”


    李二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朕為何要過問。”


    李二一句話,成功把房玄齡杜如晦兩人幹懵逼了。


    為何要過問?


    你是大唐的君主啊!


    大唐推行煤炭這麽大的事你不管?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李二幹咳了一聲。


    “既然是那小子的主張,他自然有應對之策,無礙。”


    房玄齡:“……”


    杜如晦:“……”


    房玄齡深吸一口氣。


    “陛下,萬一,老臣是說萬一,太子殿下失手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提前商量個對策,應對此事?”


    杜如晦在一旁頻頻點頭。


    要知道,在以往,每次太子有大動作之時,麵前的這位陛下就會偷偷把自己兩人找來,商議應對之策。


    這一次,卻遲遲未曾召見他們。


    原本他們以為陛下有十足的把握,今日來隻是走個流程,順便拍個馬屁。


    沒想到,麵前的這位陛下,也不知太子的謀劃。


    還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雖然杜如晦心中對於李承乾也十分信任。


    但有些應對措施,還是要做的。


    萬一呢?


    誰能保證人不會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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