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站在人群中,端著報紙看的入神。


    在看完其中一頁後,方才反應自己還在市集中。


    戀戀不舍的將報紙緩緩折疊起來,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揣入袖中。


    這麽多年自己在落花院中,最大消遣便是看書。


    隻是可惜,落花院中的書很少,自己隻能看完一遍又一遍。


    紫袍男子收起心神,繼續向著西市裏麵走去。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上好的琉璃碗,五文錢買一贈一!”


    即便周圍有些嘈雜喧囂,紫袍男子依舊被這道聲音吸引,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素衣,小販模樣的男子正坐在街道旁,雙手插袖,弓著腰叫喚著。


    他身前的地麵上,鋪著一塊布。


    布上雜七雜八的放著許多碗碟。


    紫袍男子定睛看去,隨後臉色驟變,快速走了過去。


    李君羨見狀,也快步跟了上去。


    紫袍男子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來到小販前方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起布上的碗碟。


    見有客人來到,小販臉上堆起笑容。


    “客人需要什麽,隨便挑,價格絕對公道!”


    紫袍男子小心翼翼的端起一個琉璃碗,仔細觀察起來。


    通體透明,在陽光下呈現白色的光澤。


    紫袍男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小販,眼中滿是震驚。


    “這五文錢?!”


    小販見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樣,您買兩個,我就您送兩個,隻收您八文錢!”


    見小販不似說謊,紫袍男子緩緩放下了琉璃碗。


    他接受了現實。


    曾經材質比這碗還要差上許多的琉璃都有價無市。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的父親就曾機緣巧合下得到一個琉璃器。


    那材質和這個碗沒法比,卻被自己父親視若最寶貴的寶物。


    紫袍男子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小販見狀,有些急了。


    “客人別走啊,價格好商量,兩文錢一個賣你了!客人……”


    紫袍男子沒有理會,繼續向著西市內走去。


    “叮叮叮!”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連串悅耳的鈴聲。


    紫袍男子好奇的向後看去。


    隻見街道上的人群慢慢向兩邊靠攏,中間讓出了一條道來。


    一個滿臉絡腮胡,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大金鏈的大漢出現在街道中央。


    紫袍男子眯起眼來,低聲呢喃:“程咬金。”


    隻是很快,紫袍男子就被程咬金身下的“馬”吸引了注意力。


    程咬金穿行的速度很快,但他身下卻沒有“馬”,隻有兩個輪子。


    見程咬金靠近,李君羨快速低頭,直至程咬金遠離,李君羨才將頭抬起。


    紫袍男子則麵色複雜的看著程咬金遠離的背影。


    剛剛離得近,他總算是將程咬金身下的“馬”看清楚了。


    他可以肯定,他從未見過程咬金身下之物。


    他也從未聽說過,有不靠畜力,就能自由出行的奇物。


    僅僅十年,這個長安,已經變得自己完全認不出了!


    在紫袍男子震驚之餘,更是感歎。


    在西市逛了一圈後,李君羨就帶著紫袍男子離開了長安。


    出了長安四五裏地,有一片山群,這裏駐紮著一支軍營。


    李君羨到達這裏後,也方才知曉這個軍營後方的小山群中,有一個村莊。


    “李村。”


    看著前方的牌匾,李君羨又聯想到身旁的紫袍男子。


    即便是他,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仿佛觸及到了大唐自開國以來,皇家最大的隱秘!


    李君羨將人送達,沒有絲毫停留,快速離去。


    紫袍男子深吸一口氣,向著“李村”走去,步伐都微微有些顫抖。


    進入村莊,很快,就看到了屋舍。


    一婦人正坐於房屋前,從她身前的木盆可以看出,她正在洗衣服。


    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紫袍男子眼睛瞬間紅了。


    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快步跑了過去。


    聽到聲響,婦人本能的抬頭,隨後疑惑呢喃。


    “昨日不是剛送過糧食麽?”


    紫袍男子再次見到自己無數次在夢中夢到的容顏,激動萬分。


    隻是下一秒,心又瞬間涼到了冰點。


    婦人抬頭看著他,麵色平靜。


    紫袍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遠處就跑來一個少年,快速攙扶住了婦人。


    “娘,都說了衣服讓我們洗就好,你眼睛不好,磕著碰著該怎麽辦?”


    少年說完,才看向紫袍男子,隨後微微一愣。


    “請問你是?”


    少年疑惑,自他出生以來就住在這個村莊裏。


    除了每月有人送糧食來之外,他從未見過任何陌生人。


    紫袍男子目光從未從婦人的臉上移開,聲音哽咽。


    “你…娘親,眼睛…怎麽了?”


    紫袍男子一出聲,婦人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直,下一刻,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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