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後拿過李二手中的書冊,試探性的開口詢問李二。


    “不知二郎想要為誰賜婚?”


    李二麵色平靜,毫無糾結之色,似乎早就已經做了決定,隻是來通知長孫皇後一般。


    “朕欲將高陽下嫁於房相次子,房遺愛,觀音婢你意下如何?”


    長孫皇後暗暗點了點頭,從手中書冊可以看出,房遺愛生性木訥耿直,性格溫和。


    反觀高陽,則有些強勢任性。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這二人倒也顯得相配,一個家,總不能兩個人都強勢。


    “那陛下,要不要妾身去問問高陽的意見?”


    李二冷哼一聲,有些不滿長孫皇後所說的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她是大唐公主……”


    李二說著說著,仿佛想到了什麽,突然沉默了下來,靜默了幾息之後,才再次緩緩開口。


    “哎,算了,觀音婢知會她一聲,先看看她的態度吧。”


    長孫皇後詫異的看了李二一眼,她心目中的二郎,似乎真的慢慢改變了。


    百姓都說皇家無情,但這卻不盡然。


    外人都知李二弑兄囚父,不管是因為愧疚,還是為了做戲,他對子女的寬容和父愛做不了假。


    但這些寬容是有限度的,就像公主的婚事,不僅公主沒得選,就連李二也沒得選。


    看似隻是公主出嫁,但其中卻牽扯到朝堂的穩定與利益的糾葛。


    說白了,駙馬的人選就那麽幾人,也隻能是那幾人!


    房杜二相平起平坐,身為李二的左膀右臂,若是房玄齡之子娶了公主,杜如晦之子卻未能娶公主。


    那些大臣如何想?杜如晦如何想?


    可能李二心中也有些不情願,但他也沒有辦法,這便是身處帝王的悲哀。


    看似掌控天下,生殺之權係於一身,但製肘之事繁多。


    權衡朝堂,籠絡臣心,帝王之術,便由此可見一斑。


    長孫皇後深諳此理,李二對於公主婚約的通融,倒是讓她微微有些錯愕。


    “妾身知曉了。”


    正在商討高陽婚事的李二與長孫皇後沒有注意到,李明達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大殿中。


    長樂殿。


    此時高陽正與李麗質坐於殿中閑聊,就在這時,一個歪歪扭扭的身影跑進了殿中。


    “兕子?”


    當看到李明達的那一刻,兩女臉上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李明達徑直跑到了高陽公主的麵前。


    “十七皇姐,偶聽到你的消息了。”


    高陽公主聽到此話,心中一驚,從一旁衣袖中拿出一包糖果,遞給李明達。


    李明達接過,趕忙裝進了自己腰間的荷包中,隨後滿意的拍了拍,開始講述起來。


    盡管語句有些不同,發音有些不準,但兩女還是聽懂了李明達的意思。


    李二要賜婚高陽公主。


    一旁的李麗質眼睛逐漸眯了起來,卻並不是因為高陽要被賜婚的消息。


    李麗質一手將李明達提了起來,將她放在自己腿上。


    看著自己的親皇姐嚴肅的目光,李明達心虛的捂住了自己腰間的荷包。


    “兕子!父皇與母後說的話你怎能偷聽,還說了出來!”


    李麗質突然有些擔心,若是這種事被李二和長孫皇後知道,兕子恐怕會被懲罰。


    這件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


    若是以後有什麽機密的事被李明達這樣告訴別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看著李明達委屈的模樣,高陽歎了一口氣。


    “皇姐莫要怪兕子,是妹妹讓兕子這樣做的。”


    李麗質皺眉看向高陽,她當然知道李明達是受到高陽的指示。


    她發現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妹妹了。


    利用李明達偷聽父皇與母後的對話,這是第幾次了?之前都聽到了什麽?


    李麗質越想,心中越是不寧。


    李明達看到李麗質俏寒的小臉,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隨即拉住李麗質的衣角。


    “皇姐,兕子錯了,皇姐不要生兕子的氣了。”


    李麗質歎息了一口氣,摸了摸李明達的腦袋。


    “兕子知道錯了?下次可不準再偷聽父皇母後的話了,就算聽到了,也不能告訴別人,明白麽?”


    見李明達認真的點著頭,李麗質臉上的寒意才逐漸消失。


    她隻是想讓李明達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才這般嚴厲。


    說到底李明達隻是個四歲的小娃娃,對與錯,需要人來教。


    “小春,送兕子迴立政殿!”


    待李明達被抱出長樂殿後,李麗質目光平靜的看向一旁的高陽,她需要一個解釋。


    為何如此尚且不說,利用自己親妹妹,自己這個做姐姐的,總得討個說法!


    高陽此刻,在李麗質身上隱隱感受到了壓迫感,屬於皇家嫡長公主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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