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前腳剛走,李君羨便進來了。


    “李將軍,你怎麽也來了?”


    李君羨拱了拱手,他對待李承乾,向來恭敬。


    “殿下,陛下讓臣來這取一百麵鏡子。”


    “多少?”


    李君羨微微低頭,忍住笑意。


    “陛下說一百麵。”


    李承乾看了看李君羨身後,在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後,臉色一黑。


    “鏡子沒了。”


    李君羨神色一怔,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碰到春梅,還和春梅交流了一下。


    得知了是皇後娘娘派春梅來拿鏡子。


    可剛剛春梅說她是去工坊取鏡子的,怎麽到了自己這兒,就沒了?


    “咳咳,殿下,是陛下派臣來的。”


    李承乾一邊悠閑的喝著茶,一邊悠閑的看著報紙。


    “本宮知道,不過鏡子真沒了。”


    李君羨為難了起來,難道是被皇後娘娘派春梅全都取走了?


    “雖然鏡子沒有了,不過本宮可以派人快速趕製出來。”


    李君羨眼睛一亮。


    “能有多快?”


    “十息。”


    李君羨:“……”


    就十息???


    李君羨也反應了過來,滿臉複雜的看著李承乾,小心翼翼的出口試探。


    “這…要不殿下派人趕製一番。”


    李承乾深深歎了一口氣,似乎也有些為難。


    “李將軍,實話和你說吧,鏡子製作雖快,卻要耗費無數人的心血,哎……”


    李承乾說著,伸出手指不停的在李君羨眼前來迴搓動著,意思不言而喻。


    隻要錢到位,一切都是好說滴——


    李君羨尷尬的笑了笑,攤開了雙手。


    “殿下,你看臣來的匆忙,來時陛下也未曾叮囑臣帶銀錢不是?要不這樣,殿下您先趕製出來,臣帶迴皇宮後,一定完完全全告訴陛下此事!”


    李承乾撇了撇嘴,東西到手,就李二那副德行,還能再送錢過來。


    李承乾熱心的拉著李君羨坐到一旁的案桌上,臉上佯怒。


    “瞧李將軍這話說的,本宮還能不信你?來來來,這裏是紙筆,先打個欠條哈。”


    李君羨:“……”


    李君羨直直的坐在座位上,遲遲不接過李承乾遞來的紙筆。


    “殿下,臣怎麽幫陛下簽字,不可,萬萬不可。”


    李承乾咧嘴一笑,臉上寫滿了體諒。


    “沒事,沒事,簽你的名字就行。”


    李君羨:“……”


    李君羨無奈的看著身前的紙筆,看來不寫欠條今天是拿不到鏡子了。


    為臣者,陛下交代的任務,自己必須完成。


    迴去的時候,隻要與陛下細細說明,陛下應該會報銷的吧?


    李君羨考慮了一番,還是拿起了筆。


    “額,殿下,鏡子多少錢一麵。”


    “鏡子不貴,主要是趕製鏡子的工人太辛苦了,既然是父皇要的,本宮給他打個十九折…咳咳,九折!”


    李君羨正在寫欠條的手忍不住的一抖,他似乎感到一朵無形的烏雲籠罩在了他的頭頂。


    ……


    半刻鍾之後。


    皇宮。


    甘露殿。


    李二打開麵前擺放的幾個大銅箱,看到裏麵整整齊齊擺放的鏡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李君羨你做的不錯!”


    聽著李二的誇讚,李君羨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咳咳,陛下,這個,這個……”


    見李君羨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李二皺起了眉。


    “怎麽,難不成是那小子為難你了?”


    “為難倒是未曾為難,隻是,太子殿下向臣要錢了。”


    李二拿起一麵鏡子細細觀察起來,嘴中哼哼著:


    “這臭小子,真是一點虧也不吃,既然他要,給他便是,待會你自己去內帑中取吧。”


    李君羨糾結的從懷中拿出一張契約,遞給李二。


    “陛下,要不您還是看看吧。”


    李二瞥了李君羨一眼,滿不在乎的接過李君羨手中的紙張。


    “不過是一百麵鏡子而已,雖然神奇,不過太子能做出那麽多,成本不會高到哪去,他就算獅子大開口……”


    看著手中的借條,李二的話語戛然而止。


    隨後,李二的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起來。


    “五…五萬貫?這逆子怎麽不去搶!?”


    李二看著麵前默默的低下頭來的李君羨,心中更為惱怒。


    “李君羨,你告訴朕,這些鏡子怎麽能值五萬貫!”


    李君羨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陛下啊,您是不知道,殿下說了,鏡子不值錢,主要是趕製鏡子的工人太辛苦了。”


    李二斜睨著李君羨,臉上寫滿了不信。


    “辛苦?你來告訴朕,怎麽辛苦?”


    李君羨想起臨走前李承乾對自己說的話,眼眶一紅,硬生生從眼角擠出了幾滴眼淚。


    “殿下說,說為了趕製這些鏡子,那些工人需要脫光衣服,在極其炎熱的環境中連續工作十…咳咳,連續工作好久,這期間,他們不能迴家,不能吃飯,不能做任何事情…真的太苦了。”


    聽著李君羨聲淚俱下的講述著工人的種種辛苦之處,就連李二都被打動了。


    “這,真有這麽慘?”


    李君羨哭著點著頭,這是李承乾對他說的,自己隻是如實迴答,應當算不上欺君吧?


    雖然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解釋很扯。


    李二看著淚流滿麵的李君羨,嘴角微微抽搐起來。


    “行了行了,自己去內帑領五萬貫去。”


    李君羨看著李二,感動不已。


    “陛下,謝陛下!”


    李二以手扶額,揮了揮手,示意李君羨退了下去。


    待李君羨離開甘露殿後,李二看著麵前的一箱箱鏡子,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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