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景色更是扭曲起來,顏色在斑駁,線條在扭曲。


    伴隨著大殿裏的菩薩雕像一個接一個破碎。


    原本雪山菩薩腳下。


    有一塊小的墊殿基石,混雜在破碎的佛堂裏。


    卻是雪山神女的殘念遺留。


    雪山神女意識彌留之際,整個石塊仍處於控製不住的狀態,迴憶印度神係滅亡的那一刻。


    首先……


    要從天竺神國裏湧現出無法消失的迷霧開始講起。


    梵是不可理解,不可想象的,通常他們這些子嗣化生神,擁有一個樸素的認知。


    梵就是諸天本身。


    但是有一天。


    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供奉的創世神梵天,已經被克蘇魯神係的至高母神【森之黑山羊】完整吞吃。


    所有神靈修行的最終目的,都是講究“我”和梵融為一體。


    從理解梵開始,再到升維度,出世解脫,梵我合一。


    修行理論體係從源頭就已經錯誤。


    不管是阿修羅也好,提婆也罷,再或者濕婆,迦利……


    整個印度神係至此墮入無法蘇醒的沉淪之中。


    最初,雪山神女仍然一心覺得,創世神梵天並沒有死去。


    宇宙毀滅也不過是一個短暫的【宇迦】時長過去,等圓滿之時,梵天仍然會蘇醒。


    隻是……


    直到所有同一位格的神明,接二連三的被製作成雕像,僅存無幾的真靈被可怕的邪魔吞吃掉的那一刻。


    雪山神女才在越來越少的記憶裏,渾噩恍惚中意識到,印度神係已經完蛋了。


    他們是寄托於天竺國家上的神。


    香火之爭,信仰之爭……


    三陽佛祖在一開始就在瓦解印度神係存在的根基,直到完整的將其神明洗刷成自己的模樣。


    徹底改頭換麵,取而代之。


    “我錯了,我錯的離譜。”


    在故事的流轉中。


    雪山神女曾意識到自己擁有拯救世界,脫離苦厄的職責。


    但是,很可惜。


    三陽佛陀日複一日的用信眾心念,禱告聲,不斷扭曲著雪山神女的認知,再到孕育出一尊效忠梵門的雪山菩薩。


    今天,她受紅陽佛陀影響,被迫滯留人間逾萬年的真靈得到解脫,掙脫衰朽軀殼的桎梏。


    如願以償墜入夢寐的酣眠。


    或許對於婆娑神係的他們而言,生不如死才是最難捱的折磨。


    ……


    失去雪山神女苦苦支撐的法力維係,佛殿裏的一切迅速變得腐朽。


    取而代之的是。


    雪山菩薩雕像裏麵爬出……


    一條由血肉、鱗甲、岩石等聚集之物,構成的巍峨“山脊”,好像粗礪的鐵銼一樣,極速爬過佛國淨土。


    發出“刺啦刺啦”讓人牙酸的可怖聲響。


    三百尊菩薩互相擠作一團,血肉翻滾,膿液橫流,直到出了紅陽佛國,才慢慢恢複到殿堂裏的模樣。


    “紅陽世尊有旨。”


    “命我等天眾,盡快鏟除地藏菩薩佛廟,爾等即可招迴各地眷屬,不得有誤。”


    雪山菩薩揮手一招。


    一座巍峨雪山之景,像白色幽靈一樣浮現,裏麵不是別的,全是由細小蛆蟲爬滿,堆積的山峰。


    這裏麵存在是雪山菩薩的佛國,同時也是它在【幻夢境】昭明深淵之主手上尋來的夢境世界。


    雪山菩薩依據它,托舉世界,而成的一身地仙根基。


    世界上所有的傳說都是牢牢根植於某個事物之上的,即使這個事物存在於人類早已忘卻的過去……


    對於尋常詭仙們爭破腦袋也尋不到的造化。


    但是對於紅陽佛陀來說,不過是和昭明深淵之主,打個招唿的事。


    “我等遵命。”


    投山菩薩,室健陀金剛等菩薩天眾點了點頭,身後同時有山脈,詭象浩瀚之景浮過界海。


    在場三百尊菩薩竟然沒有一位低於地仙境界。


    室健陀金剛雙眼閃爍著幽綠色的磷光,吐著分叉的長信,率先開口,聲音嗡鳴而刺耳:


    “哼,想那所謂慈悲為懷的地藏菩薩,心中怕是也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雜念。”


    “就說那雪山神女,平日裏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手持寶珠,普度眾生。”


    “可誰能知道,在她那看似聖潔的表象之下,卻隱藏著殺戮,血腥的欲望。”


    一尊形似惡鬼,周身燃燒著詭異黑色火焰的迦利菩薩,發出一陣尖銳的怪笑,火焰隨著笑聲劇烈搖曳:


    “你這話說得倒是有趣。”


    “那室健陀戰神,號稱智慧無雙,可在他那思索佛法的表象下,藏著對自身智慧超越一切的自負。”


    “本身就就是為了消滅阿修羅王而生,是個英勇正義的戰神,卻輕易受你這潑魔蠱惑。”


    “或許到死,室健陀一直在暗自較勁。”


    “想證明自己的智慧才是世間唯一的真理,想讓眾生都拜服在他那所謂的智慧之下,挽救自己神係於天傾。”


    雪山菩薩對於其他菩薩的交談置若罔聞。


    不過,經過室健陀金剛的點起,也是慢慢迴想起一樁往事。


    雪山神女在婆娑神係中的位格,遠遠比他們這些鳩占鵲巢的詭物,心中預料的還要更高。


    不得已的情況下。


    雪山神女的位格一分為二。


    一個正是自己,另一個則是喚作迦利的菩薩天眾。


    隻是不知道。


    那位膽敢在紅陽佛祖眼皮底下,占據香火,篡奪信仰的地藏菩薩,能在紅陽佛國中分出幾個詭仙道果。


    真的是……


    雪山菩薩麵露潮紅,光是想想都覺得心情激動起來了。


    室健陀金剛扭動著身軀,鱗片相互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它繼續說道:


    “眾位,前麵可就到了。”


    “第一座地藏廟,就讓本菩薩先過過手癮。”


    話音剛落。


    室健陀金剛急不可耐顯露出自己的本相。


    隱隱約約得見。


    室健陀金剛身軀如山嶽般龐大,遠遠超出了常人對廟宇神像的認知。


    原本象征著智慧與吉祥的象頭,此刻已變得扭曲恐怖。


    象鼻不再是溫和地垂落,而是如同一根粗壯且長滿尖刺的巨蟒,在空氣中肆意扭動,尖刺上不斷滴下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墨綠色黏液。


    “救命啊!”


    “那是……那是什麽啊!”


    往生詭境裏的普通百姓們,看到室健陀金剛的那一刻起,不可避免的異變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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