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邦達列夫陷入沉吟。


    種種得失很快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邦達列夫拿起桌子下麵擠壓著的計劃書,反複在翻開,指腹來迴在一行行俄語上摩挲,直至小心將計劃書折疊,收起。


    “把謝切諾夫同誌喊來,他一直提議的【靈薄獄】計劃,我同意了。”


    邦達列夫抬頭。


    曾經猶豫不決的眼神消失不見,轉而堅毅如山。


    不一會兒。


    寬闊的辦公室裏,擠滿了長期超負荷工作導致麵容疲憊,但唯獨眼睛格外炯炯有神的同誌們。


    “達瓦裏希……”


    “達瓦裏希……!”


    迴應他的是更熱烈、大聲的問好。


    邦達列夫先是短暫的寒暄幾句,隨後親自為在場的同誌們倒上一杯溫熱的茶水,倒水的途中,目光暗自留意起幾道人影。


    “維克多·彼得羅夫同誌,在【大集體】設施招收的英雄中,他是最富有潛力的新興學科研究領域的天才發明專家。”


    “但對待設施建設,激進且充斥著野心,領地內多位同誌聯名舉報,都被我壓了下去。”


    “暫時擔任【大集體】首席工程師。”


    邦達列夫思緒稍縱即逝。


    盡管在場的同誌們政見各不相同,但在領地發展途中,想要找到蘇維埃多元共和要塞的目的,卻出奇的一致。


    經過四年不計代價的優先發展。


    “同誌們,請向我身後看——!”


    邦達列夫咳嗽一聲,向右側一閃,背後灰白色的牆壁向兩側滑開,露出明媚的陽光和一座通天塔。


    第三國際紀念塔——斯特林塔拔地而起,透明、上升的螺旋階梯上,直通往看似不可及的天際。


    遠處隱隱傳來空間無法阻隔傳播的神聖聲音。


    【所以,國家並不是從來就有的。】


    【曾經有過不需要國家,而且根本不知國家和國家權力為何物的社會。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而必然使社會……】


    【在生產者自由平等的聯合體的基礎上按新方式來組織生產的社會。】


    【將把全部國家機器放到它應該去的地方,即放到古物陳列館去,同紡車和青銅斧陳列在一起——!】


    坐在窗前的所有人,無論政見如何,此時全都怔怔聽著略帶著德國口音的偉大導師演講,表情格外出神。


    “同誌們,偉大的精神領袖告訴我們——”


    “我們需要團結起來,去和其他世界的生產者們聯合起來,徹底消滅掉一切剝削和壓迫——!”


    邦達列夫環視一圈在場的眾人,語氣微微一頓,握緊雙拳,鏗鏘有力的呐喊。


    “我們需要他們的力量。”


    “需要去找到其他多元宇宙時間線上反抗壓迫、反抗剝削的赤色盟友。”


    彼得羅夫和謝切諾夫同誌對視一眼,拋開曾經的立場,不約而同的為邦達列夫支持發聲。


    場上氣氛熱烈、且充滿著壯誌。


    “噓。”


    等到討論的聲音逐漸平息,邦達列夫伸出一根手指,環視在場眾人神色各異的臉龐,開口。


    “全民領主時代剛剛更新了一則信息。”


    聽到這。


    彼得羅夫屏息凝神,聚精會神的仰望邦達列夫同誌,眼神微不可察的留在努斯鮑姆身上片刻。


    盡管灰騎士長期活躍在前線戰場。


    是【凜冬將至】領地不可或缺的中堅戰鬥力量,但其他同誌們仍對其尋找帝皇的動機保持懷疑態度。


    “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全民領主時代更新了探索[夢境]世界的內容,目前可選陣營隻有【無憂樂土】一家。”


    邦達列夫按下手上的紅色按鈕。


    背後兩邊灰白天窗緩慢關合,直至重新變成牢不可摧的厚實牆壁。


    斯特林塔尋找赤色要塞的諸天萬界廣播,始終不會停止。


    而在場的領地居民、英雄們需要一些私密,獨立思考的時間,來緩衝邦達列夫帶來的消息。


    “同誌……我反對。”


    “我保留自己的決策意見,依然反對【靈薄獄】計劃繼續開展。”


    出人意料,一直保持沉默的德國學者斯托克豪森站起來,率先舉起反對手勢。


    “斯托克豪森同誌!”


    其他幾個同誌聲音低沉,想要伸手拽迴起身的斯托克豪森,被後者敏捷躲過。


    至於其他一些反對派,目光迅速交織,幷不約而同停留在謝切諾夫的身上。


    所謂靈薄獄,實際上是指根據已故個人記憶構建起來的特殊夢境世界。


    靈薄獄的構想正是來源於這位領地工業部部長。


    幾年的發展時間。


    凜冬將至領地背靠整個灰熊國全力支持,迅速膨脹到一個令人咂舌的體量。


    人類意識和機器意識在謝切諾夫天才發明“仿生聚合物”的作用下,融入同一個意識網絡【大集體2】。


    正因前所未有的特殊發展背景。


    凜冬將至領地居民、英雄們麵對極有可能造成機器人、人類意識陷入癱瘓的夢境世界。


    始終保持著反對態度。


    任何潛在可能導致革命功虧一簣的隱患提議,都不允許出現!


    “同誌……”


    “如果我說——我構建起一個單獨開辟出適合灰騎士戰團進入的靈薄獄……”


    “你們還會反對麽?”


    沉默的謝切諾夫突然聳了聳肩,抬了下沉在鼻梁上的金屬眼鏡,胸有成竹開口。


    “他們不是不能進入【大集體】意識網絡。”


    “特殊且牢固的忠誠思想……”


    激烈的討論聲逐漸喧嘩。


    努斯鮑姆撇了撇嘴。


    這和自己預言裏看見的場景分毫不差,她實在受夠了領地保守派們的排斥。


    “同誌,我們能不能進入灰騎士戰團的靈薄獄探索?”


    斯托克豪森剛剛坐下,彼得羅夫頓時站起身來,問出其他人最想詢問的問題。


    一個戰鬥力爆棚,效忠意誌不可摧毀的戰鬥軍團。


    他們的過去和過往。


    實在讓凜冬將至領地的同誌們抱有極大的警戒心,但與此同時又催生出無法抹去的好奇心理。


    帝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的魅力,值得無數沉默寡言,戰力驚人的灰騎士戰團不變初心,誓死追隨。


    “這個問題我可以迴答。”


    “當然可以。”


    “所以——靈薄獄計劃,誰讚成,誰反對?”


    見此,邦達列夫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手。


    “我支持謝切諾夫同誌的計劃——!”


    場上的英雄、高層異口同聲。


    麵對尋找赤色要塞聯盟、無憂樂土夢境發展資源、探索灰騎士戰團的過往記憶。


    三重誘惑齊下。


    沒有任何人可以保持淡定和冷靜。


    ————


    【】內容節選:《國家與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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