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與此同時,後方三十裏元淵中軍部隊。


    中軍人馬正在磅礴的大雨中蜿蜒前行。先頭部隊都督元液和毛謐領著一行人折迴來,元液拱手道:“大都督,不能這麽繼續走了,弟兄們在雨裏泥裏摸爬滾打了一整天,根本走不動,還是先找個地方紮營避避雨吧?前邊有個樹林,地勢還算高,沒積水,正合適。”


    元淵這邊的人也都很累了,一個個都狼狽不堪,巴不得早先停軍休息,元淵沒說話,誰也不好張口。見元淵猶豫,郎中溫子升道:“二位都督,大家都很累,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和前軍失去聯絡,萬一叛軍利用雨天對左都督發起攻擊,我們若接應不及時,不說這罪過沒人擔得起,左軍數萬將士的生命也沒法交代啊。”溫子升口才好,有見地,說話很有分量。


    毛謐不死心,勉強對付道:“可現在大雨連綿,我懷疑我們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行軍方向,別說我們,恐怕叛軍和左都督他們都不辨東西,怎麽能談得上埋伏或借助大雨攻擊呢?”


    這話有點牽強,雖然受攻擊可能性小,但不能排除。於謹道:“二位都督,大雨天安營本身也是麻煩事,而且一旦駐紮,必然失去機動性,容易成為敵軍的活靶子,我想左軍也應該麵臨同樣問題,所以至少我們應該與左大都督取得聯係後,才能定奪。”


    其他一些都督見狀,嘟囔道:“可這天都要黑了,雨夜行軍困難重重危險重重啊。”


    正難於決斷,突然先頭部隊方向又過來一隊人馬,很快到近前,原來是元融左軍的探馬,其中一個人迴答完口令暗語後,過來道:“大都督,卑職等奉左都督之命,特向大都督和右都督通報軍情,左軍已經在定州邊界的廢棄塢堡白牛邏駐紮,離此向東大約三十裏。”


    元淵道:“竟然這麽遠了?!我且問你,那邊雨下的如這邊一樣大麽?”


    探馬道:“這一帶的天氣十分奇怪,此處瓢潑大雨,可進入白牛邏附近幾乎沒什麽雨,而且已經不再下。我們左軍和中軍一樣從大雨中走出去的,本以為所有地區天氣都晴朗了,可送信迴返後才知道,竟是地域有別,西邊還是這麽大雨,害得我們也不辨方向。”


    元液問道:“按你的意思是是說,我們還要走接近二三十裏才能脫離下雨範圍?”


    探馬道:“迴都督,應該差不多吧,距離雖然不甚遠,但道路十分難行。而且有一點我們很奇怪,左都督派出幾隊人馬報信,我這邊原本是順著滹沱河尋找右都督,另有幾行人在北邊尋找大都督,我們因為滹沱河下雨漲水尋找平緩之地才與大都督誤打誤撞,所以說大都督您的行軍方向是不是偏離了?有點從東北向折成東南向,所以越拉越遠差不多有二三十裏了。還好我們左都督之前也遇到同樣的問題,就是此段的雨路容易迷路,故此派了我們好幾撥探馬尋找大都督和右都督,隻是沒想到大都督的中軍偏行如此遠。”


    眾人一聽,竟然跑偏了這麽遠,抱怨聲此起彼伏。


    元淵不給大家發酵的機會,再問道:“右都督那邊有人通知了嗎?”


    探馬道:“有人在去,我們幾行好多人,隻是我這支麵見到大都督。”


    元淵點點頭:“叛軍的位置在哪?”


    探馬道:“叛軍在白牛邏駐地東邊十餘裏駐紮,在左軍的監視範圍內,左都督請大都督和右都督及早匯合,保持對叛軍的合圍之勢,然後就不讓叛軍再走了,準備就地收編。”


    元淵道:“好,迴去通知左都督,我們很快就會趕到,去吧。”探馬說聲小心後離開。


    下一步應該和左軍匯合,可是天已經黑了,雨夜三十裏路,想想都會把軍隊拖垮,元淵一時拿不定主意。元液怕元淵下命令後不好更改,立刻搶先道:“大都督,聽探馬的話音,前邊還有二三十裏路,雨夜行軍十分困難,等我們過去估計也要明天上午,屆時我們人困馬乏,一旦有變,根本沒有作戰能力,不如就地安營,或許半夜雨就停了,我們可以早點拔營,幾乎差不多的時間就能到達集結位置,還能保持住機動能力。”


    元淵還有點猶豫,毛謐道:“大都督,您是擔心大雨不會停吧,可探馬說的問題我們也應該當心,之前我們在雨水中行軍還是在大白天,可竟然迷失方向,如果夜晚行軍,難免會再次迷失方向,或許我們人困馬乏,卻離集結地點背道而馳,反而會耽誤事兒,我建議大軍可以紮營,然後多派小股部隊,輕裝前往集結地與左大都督匯合,並及時往返傳遞消息,區區二三十裏,如果倍道而馳,最多幾個時辰的事兒,大都督不必擔心。”


    兩位都督說的合情合理,其他都督也都附和,元淵看看天,看看於謹、溫子升等人,點頭歎道:“好吧,但凡好的計謀都要預計到天時地利人和,這場大雨導致道路迷失,但願不是叛軍能夠想到的,若天意安排,我們便無可奈何了。傳令安營休息,按幾位都督意見做好防禦、刺探,並及時傳遞消息,包括與右軍的聯絡。”眾人聽了終於鬆口氣。


    與此同時,滹沱河南岸,右軍裴衍軍營。


    營房剛安頓好,戰飯尚未做完,裴衍與幾位副將、都督正議論軍情,外邊軍兵進來報告:“報,右大都督,左大都督派人前來通報軍情。”


    隨後一名士兵進帳施禮:“稟告右大都督,小人奉左大都督之命,特向右軍報送軍情。”說著呈上軍報,旁邊有親兵接果遞給裴衍。


    裴衍一邊接過來,一邊問道:“太好了,我們右軍有一天的時間沒有中軍和左軍的消息,正在著急,快說,右軍現在什麽位置,有什麽情況麽?”


    傳信兵迴道:“我們左軍一天來冒雨行進,終於在下午走出大雨區域,目前到達一個叫白牛邏的廢棄塢堡。這個塢堡接近高陽縣境界,葛榮叛軍的大營都集結在高陽縣境內,離我們大約十裏,我們都督估計中軍和右軍也會冒雨行進,怕你們雨中迷路,故此多派幾路傳令兵傳遞消息,我這一路特意順著滹沱河向上遊行進,巧得很,竟找到右大都督。也難怪,滹沱河南岸竟然一點雨沒下,自然行軍要快,所以等於此地在白牛邏的東南方位二三十裏。”


    裴衍看看軍報,大意還是元融通報位置,按常規靠攏集結的表達,沒有特別的訴求。於是道:“我們之前派出的探馬一直說北岸在下雨,所以尋找你們行軍蹤跡不得,聽你的描述,在白牛邏以及往東十裏一帶,並未下雨,而四周雨勢卻很大,我的探馬,以及中軍人馬都在雨中迷失方向。所以不僅我們找不見你們,甚至中軍也與你們失去聯絡啦?”


    探馬道:“這會兒應該也能聯絡上了,畢竟我們都督連續派了很多路送信兵,我這路雖然最順利找對了方向,但也因為滹沱河水勢增大難於過河耽誤了很長時間,這麽久其他各路自然有尋到中軍的。”見元融安排的得體,裴衍的心終於放下,打發傳信兵離開。


    大家看罷戰報後,裴衍問道:“各位,你們說說,我們是否迴軍渡河與左軍匯集?”


    一位都督道:“末將以為不可,從幾路的探馬迴報分析,左軍以及叛軍因為冒雨行進,結果偏離原來行線拐向東北,而且很幸運正好進入一段無雨區,但我們要想折過去,勢必要進入雨區,大家都聽見了,雨區泥濘迷蒙,基本都失去方向,現在天黑了,我們剛紮完軍營,連飯都沒吃上,如果連夜進入雨區,雖然距離不長,但也難以到達指定位置。”


    另一位軍主也拱手道:“我讚同,今天滹沱河北麵大雨,造成河水暴漲,不利於渡河,何況是連夜過河,末將以為,現在是九月中旬,不是雨季,大雨最多今晚就能停歇,不如我們明早早點出發,正好水位下降,搭設浮橋也容易了,二三十裏片刻可至。”大魏的軍中有五職,都將和別將大約七品至從八品不等,統軍和軍主為從七品,軍副為從八品、幢主是從九品,所以都督、別將、統軍、軍主的軍銜都差不多。


    裴衍道:“可是我們與左軍以及叛軍相隔二十裏,一旦軍情有變,我們難於救援協作啊。”


    另一位統軍道:“大都督,定州與瀛州交界一帶突然下雨,誰都沒預料到,叛軍也好,左軍也罷,甚至包括中軍都在雨中連續行軍一天,早就疲憊不堪。所以叛軍即便想反目,也沒有能力主動作戰,何況元融都督的戰報中提及白牛邏塢堡地勢不錯,完全可以據城而守,即便叛軍進攻,一兩天也難於攻下,左軍的人數輜重戰力不次於我軍,應該沒問題。”


    副將也道:“是啊,若我們連夜過河,不說行軍緩慢,就連能不能到達指定位置都很難說,即便到了,也是疲憊之師,也不起什麽作用。”


    裴衍正猶豫,突然又有軍士來報,原來是中軍的傳信兵來到,裴衍趕忙招唿進來。來人進帳施禮道:“拜見右大都督,卑職奉大都督軍令,特來傳遞軍報。”說完呈上。


    裴衍連看帶問,情況基本上和之前的聽聞及分析差不多,看來情況並不複雜,就是這場大雨比較折磨人,把傳信兵打發走,裴衍道:“那就依各位所言,我們今晚好好休息,並背好明早的幹糧,不論是否雨停,辰時一到,準時出發過河。”


    是!大都督英明,眾位戰將聽了都興高采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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