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發現,對麵的少年容貌與元子攸他們略有相似,但氣質卻不完全相同,在他看來至少有求知、淡定、俯視、和善、冷靜、欣賞等等多種眼神夾在其中,看氣勢甚至要比元子攸還要足,之前匆匆而過並沒太在意,如今近在咫尺,也不用著急離開所以看的也就仔細些,果然高雅大方、雍容華貴,莫非此人真的就是小皇帝?近在咫尺,大雲反而不敢確認。


    元子攸見孫雲突然住口看著身邊的小皇帝,忙笑笑說:“大雲,這位也是我們皇族的宗師親王,很少來洛陽街頭,今天特意帶來看看熱鬧。哦,剛才元修說得對,你們同學鄭冰的妹妹丟了,不是小事兒,無論是衝你還是衝元修,我們也該盡一份力幫幫忙。”


    孫雲微微一笑,看來子攸大哥不想暴露自己也不便深問。另外大哥還真照顧自己,把麵子都留下,不過想想又搖搖頭,看樣子今天的始作俑者不會是元子攸,反而應該是這位親王,一定是他愛熱鬧,要不然元子攸不會沒事兒閑的跑這裏幫忙。但是,他們沒有任何法術,來了隻會越幫越忙,而且萬一有意外不是可惜了麽。想到這兒,孫雲道:“子攸大哥,您的心意,我們領了,可是這裏確實危險,您是金枝玉葉、國家棟梁,怎麽能身犯險境呢,這邊稠方丈和光大統領著眾多高手坐鎮,應該能幫我們找到人,您還是退迴安全地帶才好。”


    元子攸看看孫雲,嘴角咧了咧,帶著一絲苦笑道:“謝謝賢弟,其實我也和你想的一樣,不過就是怕違了元修的心願,要不然---”說著他好像不經意的扭頭看了一眼元詡。


    元詡沒理會他,看看孫雲說道:“這位是孫雲同學呀!我好像見過你,身手不錯哦,能代表太學院得到金劍的榮譽,給文士長了不上誌氣,我一直想有機會和你學些武藝呢。對了,剛剛聽說你要幫著慧光法師和僧稠方丈結陣作法,我正好見識見識。”


    孫雲一聽,自己猜的沒錯,看來進入大陣就是他的主意,不過他到底是誰呢?從為什麽元子攸不但不攔著他,還對他挺聽從,他必然是小皇帝無疑,否則那個親王的子弟能有這麽大的麵子?要知道,元子攸可是當今萬歲的紅人,也是小皇帝的堂叔,彭城武宣王元勰第三子,若是長子早就進爵當王,能讓他恭敬的親王實在不多,但真若是他麻煩也來了。


    孫雲正猶豫,旁邊田儷說:“這位小王爺,您甭客氣,我哥不但劍法好,布陣也很有心得,要是你也能來太學上學,我就有機會交給你們了,不信,你們問元修。”元修聽了一咧嘴。


    元詡笑道:“哦?這麽說,你的劍法也不錯了?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銅劍武士中唯一的女孩兒,對吧?想不到小一年不見,你的個子長得這麽快!”


    田儷聽了立刻笑逐顏開:“怎麽,小王爺,您也見過我呀?”


    元子攸岔開道:“誰不知道你是未來的女俠呀,花木蘭轉世,以後沒準你還是女將軍呢。”


    田儷不好意思道:“那可不敢比,不過將來子攸將軍如果征戰疆場,我一定隨軍效命。”


    元子攸道:“是嗎?那我可記著你,到時候你和你哥一起來。”


    田儷道:“好啊,你是我哥的結義大哥,那也是我的大哥了,到時候我們一定找你從軍。”


    元子攸和元詡聽了一陣大笑。這時僧稠和慧光領著一些弟子緩步來到亭子邊。元子攸看見他倆,立刻把元詡擋在身後,雙手合十說道:“大統、方丈,不知您二位過來還有什麽叮囑?”


    元詡聽了,立刻把鬥笠壓了壓,他見過慧光幾次,見僧稠的次數更少,不過還是怕他們把自己認出來。前段時間,元詡曾經給僧稠下過旨意,請求僧稠能到京城任職,做個副都統,協助慧光管理整個宗教界。不過僧稠以相仿師尊跋陀尊者的喜好和意願為據,迴複小皇帝表示他一心留戀山水,不願意在皇宮浸染凡塵。跋陀尊者那是小皇帝爺爺孝文帝都尊敬的高僧,僧稠把他搬出來,小皇帝自然無法拒絕,但因此元詡對僧稠更加崇拜和敬仰。


    僧稠是跋陀尊者的嫡傳,與慧光可謂當世精英,但二人的特點各有不同。慧光給人的印象是無所不能無所不通,而且善於教導,深入淺出,平易近人,但因此便不神秘。相反僧稠,關於他的傳說簡直神乎其神,加上他遠離塵囂,因此更顯得高深莫測,元詡也更想接近他,所以剛才一聽說僧稠也在此,這才腦袋一熱,想進來偷看僧稠的絕藝。當然,二人都有可能認識自己,所以元子攸特意提醒他一下,元詡立刻遮住自己的臉龐。


    慧光和僧稠都沒注意元詡,當然就是注意也不見得認出來,一方麵他們有數的幾次參見小皇帝都是誠惶誠恐根本就沒敢認真觀看。另一方麵元詡十六七歲一年一個樣,現在已經出落得很英俊,而在別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孩子當中。此外,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小皇帝會私自出皇宮,所以倆人的注意力都對著元子攸。慧光道:“馬上要布陣了,這個大陣的陣眼是孫雲同學,所以我讓幾個弟子過來保護孫雲,順便配合他做法。”


    元子攸驚訝道:“哦,原來如此,看來我們今天算是來著了,能看見二位法師聯手結陣,實在是三生有幸。那我們在什麽位置才能既不影響您布陣,還能幫您尋找失蹤者?”


    慧光道:“你們就在此處即可,一會你們按照陣圖圍坐成陣膽,我的弟子會在此處埋設法器,等到子時陣法催動之後,如果運氣不錯,會顯現剛才消失的古宅,屆時我們有一個時辰時間,進入古宅尋找她們,一旦找到之後,立刻領著她們離開府邸。”


    元寶炬驚訝道:“大師,真能重現古宅的幻影?我怎麽覺得不可思議呢?”


    僧稠道:“未必一定出現,很大程度還要取決於運氣。運氣不好,還可能出現迷霧。如果什麽沒出現說明布陣失敗,如果出現迷霧一類的,有可能密境要比我們預想的複雜,屆時我與師兄會聯手入陣尋找機會,而大家一定不能輕舉妄動,過一個時辰自然消失。”


    眾人點頭,曇洵等人和孫雲他們互相打過招唿後,由僧稠、慧光領著開始布陣。幾個少年的位置就在涼亭和連廊之內,少林弟子在慧光和僧稠的身邊,對布陣都有基礎,因此很快按照布置排好位置,並且設置好法器點上高香,慧光見諸事完備,與僧稠迴到涼亭外十丈的陣圓位置。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有人一通木魚敲擊之聲,眾位僧人開始念動佛經。


    孫雲不會念經,於是被安排靜坐導引靜定,他的周圍有少林弟子坐禪,可以起到凝聚念力的作用,不過孫雲心緒不寧,難以入定,因此他一邊努力,一邊觀察周圍的變化。很快他借著夜色昏暗的燈火發現,木亭周邊慢慢升騰起稀薄的煙霧,孫雲心裏納悶,不知道是因為燈火以及燒香的原因,還是洛河河水開始下霧,按這個趨勢一會兒肯定對麵不見人影。


    再看身邊的曇洵、曇相、曇隱、曇任等人,他們都閉目念經,運功入定。孫雲看看他們,不覺一陣歎息。這些人都獲得了劍士比武的前32強,其中曇洵還是第二名金劍選手,剩下的都是銅劍。其實論實力,自己除了與曇任相差不多以外,與曇相、曇隱應該是有差距的,要不是子淵師兄的幫忙,自己甚至最多就是銅劍資格,其實這個和自己的能力更匹配。


    而從那之後,曇洵迅速突破到四重,看樣子剩下的曇隱、曇相等人估計也差不多,至少也在三重巔峰的臨界突破狀態,而自己卻根本沒有衝破桎梏的跡象。想想這也許就是差距,當然原因有好多方麵,首先天賦上自己就不如這些人,這個孫雲已經早已知曉,並且早給自己下了一個好學生的定論。其次,在用功上,自己也存在差距,因為自己以學業為主,而他們則是學武學佛為主,投入的經曆有很大差別。再次,自己的老師雖然很多,包括趙靜通、慧育等人都偶爾點播一下,但是底子薄,爺爺田恆最多是四等俠客。而這些天才的老師,幾乎都是一等俠客,甚至僧稠和慧光應該都在劍客之上,這些弟子每天都接觸最頂級的教導,與自己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三重以下,自己靠努力能夠彌補,可是到三重門檻之後與他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孫雲越看越自卑,不由得閉上眼睛,努力的調息運氣想平和心態。


    不過,孫雲感覺自己心中總有一口悶氣憋得難受,根本無法讓自己平靜。仔細想想,除了看見曇洵等人讓自己悲哀之外,其實還有剛才突然而來的元修帶來的苦悶。元修就像自己的克星,無論是平時接觸對話,還是擊劍課的對練,孫雲每次明明感覺自己都在上風或者占著理兒,可是就是無法痛快的取勝或者讓他服氣。尤其今天,元修與小月竟然說話很投機,這讓孫雲的信心損失受挫,自己之前在小月身上獲得的自信徹底動搖。難道這就是身份或者背景的差距,自己就因為身在農村,那麽就與這些貴族子弟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學武比不過那些專門修行的天才,學文比不過那些士人家族的天才,想躋身上流社會還要受門閥家族門檻的限製,想要退隱江湖即沒有資本還有點不甘寂寞,孫雲都不知道將來自己的未來是什麽?難道自己這一生真的就會碌碌無為、默默無聞麽?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夢想著是昆侖鏡轉世,也不知道它能給自己帶來什麽?難道僅僅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無奈,以及被無數親人寄予厚望卻被無情現實殘酷打擊的諷刺?


    孫雲想著想著突然發現,自己又精神溜號了,慧光大師讓自己好好入定,自己怎麽能開小差呢,想到這兒,孫雲重新睜開眼睛準備調整一下唿吸,可是突然發覺周圍竟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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