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場麵又是一陣肅靜,崔延煥睜著眼睛,眼珠嘰裏咕嚕來迴亂轉,大概判斷下一步的態度,想了片刻,緩緩說道:“寇將軍,你是說,今天有人想對你不利?”


    寇俊道:“這個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在我身邊接連有人被害,這是對我公然挑釁。”


    崔延煥道:“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寇大人是太後的紅人,他們再不開眼,也不敢對朝廷命官如何,也許此事純屬巧合,被大人趕上了。我覺得這些草民的性命如同螻蟻,死了便死了不過小事一樁,寇大人隻要眼界要放開闊一些,退一步便會海闊天空。”


    寇俊冷笑道:“兩次暗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如果我稍不謹慎,也許崔大恩就不必見我了。”


    崔延煥道:“大人,這些好辦,隻要大人能開個價,這些都可補償。實不相瞞,我已經走動了汝南王的門子,隻要這次與大人平穩過度,我便轉為河內郡、弘農郡或河東郡的某個郡守,到時候我們還是同殿稱臣,甚至還是鄰居,以後更能和睦相處。所以這次交接評定,就看寇大人一手高低。延夏,把禮單呈上來。”


    崔延夏把禮單放在桌子上,崔延煥用手往前一推,繼續道:“這些薄禮權當是見麵禮,隻要大人高抬貴手,重禮還在其次,當然了,這次有人冒犯寇將軍的虎威,我已經說了,一定是個誤會,這些事情,我一並扛了,隻要大人開個價,我照單全接,怎麽樣?”


    寇俊拿起禮單看了看,遞給毛鴻賓道:“毛大俠,你看怎麽樣?”


    毛鴻賓看看意味深長道:“恩,夠誠意。”


    崔延夏道:“還未領教,閣下是大名鼎鼎的三原俠毛鴻賓吧,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毛鴻賓大嘴一裂道:“不錯,在下正是毛遐,什麽俠不俠的,不敢當。”


    崔延煥道:“本來送禮一事,法不傳六耳,不過今日的局麵,寇大人沒人保護肯定不安,所以我這邊也請族弟同來。既然大家有緣結識,那便是緣分一場,來的唐突,毛大俠的禮物並沒備下,我崔延煥說話一言九鼎,毛大俠的禮物,與此單一模一樣,明日大家去到鹽池,我一準兒備好。”


    毛鴻賓舉著禮單遞迴寇俊道:“有意思,夠誠意啊。”


    崔延煥和崔延夏見狀,相視一笑,臉上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就等著寇俊表態了。隻見寇俊接過禮單,啪的一聲排到桌子上,嚇了催家兄弟一跳!愣愣的看著寇俊。


    寇俊拍完又輕飄飄把禮單甩迴到倆人麵前,然後說道:“崔將軍,崔道長,如果換在往常,換成別人,就憑這張禮單,我就能給你們送進大牢,不過你我正要交接,我如此做,難免遭人非議,說我寇俊小人之舉,踩著同僚往上爬,不光明正大。所以,崔大人請迴,本來我要到十號才去鹽池與你正式交接,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明日就到鹽池,請你把這幾年的賬目準備好,我要一一核對,如果賬目沒問題,我絕不會給你的評語有半點塗黑,如果賬目不清,休怪我鐵麵無私,崔將軍,恕不挽留,送客!”


    桌麵第三次冷場,崔延煥的表情陰晴不定,想翻臉又沒什麽理由,而且寇俊話說的很到位,看著嚴肅但沒說絕,以後留有空間,此刻翻臉明顯不明智。但不翻臉,氣勢上被寇俊壓製,倆人官職一樣,這口氣難咽,尤其看寇俊態度,油鹽不進,即便以後雙方達成妥協,也是他低聲下氣,這讓他難以忍受,真金白銀的送禮,換個讓人瞧不起,他如何好受。


    正緊張關頭,突然門外有人喊道:“稟告寇大人,小人奉王將軍之命有事向您報告!”


    寇俊道:“有話進來說。”門一開一個軍士走進來,行個軍禮,看看崔延煥顯得有些意外。


    寇俊道:“我正與崔延煥將軍敘舊,有事但講無妨。”


    軍士再次行禮道:“啟稟二位將軍,剛才我們看守死者民房的時,突然看見後迴來被暗器刺殺身亡的那個叫叢武的小夥子,不知什麽原因詐屍而起。我們軍兵不敢攔截,隻能和他相持,但這個僵屍滿眼猩紅,似乎看不見道路,而且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是力氣很大橫衝直撞,我們的兵器傷他不得,所以迴府衙向王將軍報告,王將軍讓我過來報告寇將軍一聲。”


    “詐屍了?”寇俊眉頭一皺,說道:“你快去關內的寺院請那幾位路過的高僧,我去找張遠遊道長隨後就到。”軍兵答應一聲離開。


    寇俊看了看崔延煥道:“不知崔將軍有何看法?”


    崔延煥看看崔延夏,崔延夏道:“這事兒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聞,貧道略有些道法,實在不行,貧道也陪同將軍一同前往看看。”


    寇俊道:“如此甚好,毛大俠,煩勞你去請張遠遊道長,我們在店外等候。”


    毛鴻賓答應一聲,去找張遠遊。張遠遊正與孫雲以及鄭顏等人攀談道法,毛鴻賓一說情況,大夥不約而同全都跟來。眾人很快來到那所民房,此刻夜深,周圍百姓已經散去。隻有幾個軍士正在院門外,抵著門緊張的與裏麵的一個人影對峙,後邊是王琰等人正翹腳觀望。


    裏邊的人正是小武子,隻見他在院子中來迴轉悠,看情形眼睛不大好使,隻是用耳朵聽著周邊的動靜。此外他身體十分僵硬,但還能走路,不過不像一般僵屍一蹦一蹦,另外能看出來力氣十分驚人,院子裏所有的物品,幾乎都讓他掀到,隻剩下他娘親的棺槨沒有動彈。


    寇俊和崔延煥來到王琰的跟前,王琰道:“實在不好意思,影響二位將軍休息。”


    寇俊道:“沒什麽,王將軍看出什麽門道了麽?為什麽小武子死而複生?難道真是詐屍?”


    王琰道:“我和柳先生也沒看出來究竟是怎麽迴事?按說仵作已經驗過屍,叢武已經失去生命跡象,不可能複生,可是若是詐屍應該逃走、狂暴或行為呆傻,要麽就是被某種動物比如老鼠衝撞被還魂,而表現的像老鼠等。而看現在的樣子,除了眼睛好像看不清東西,口不能言其它無論他的行動方式和自由度,甚至靈敏度都像有些靈智。”


    崔延夏道:“王將軍說的對,貧道也覺得奇怪,既然詐屍為什麽還留在這裏如此安靜呢?”


    張遠遊道:“從房屋門窗以及院子一片狼藉、唯有棺槨完好無損的情形來看,難道他舍不得離開他娘?若是這樣,這個詐屍倒是真詭異了。”眾人聽了也都畫魂兒,看不明白。


    寇俊冷冷的看了一眼崔延煥,心說,都是你們幹的好事,現在竟不知如何收場。崔延煥心裏有鬼,瞅瞅崔延夏道:“延夏,你看看這個僵屍,可否能鎮住?”


    崔延夏有意顯示一番,道:“區區僵屍,不在話下,待我進去降它。”說完伸手從後背取出寶劍,又從包袱重拿出一疊現成的符紙,放在懷中,然後來到門前,對著軍兵喊道:“幾位兄弟,不必驚慌,打開大門,我來對付這個孽障。”


    軍兵舉著彎折和缺棱掉角的兵器,一邊開門一邊說道:“道長小心,這個僵屍力氣太大。”


    崔延夏嘴角翹了翹,說句:“料也無妨。”然後大踏步走進院中。此刻僵屍正趴在棺材的頭部,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麽,喉嚨裏發出絲絲的聲響,痛苦而彷徨。


    崔延夏寶劍指天,單手稽手,說道:“無量天尊,孽障,你是何方妖物,為何不早去輪迴,反而貽害本體,威脅親娘往生。”僵屍見到有人對他喊喝,突然一睜眼,眼睛冒出猩紅亮光。院門口的士兵們嚇得不自覺的向後一躲。


    張遠遊道:“眾位兄弟,你們靠後站,這兒有我們負責提防。”軍士們聽了巴不得退後。


    崔延夏也心裏一跳,僵屍雖然沒狂怒咆哮,但猩紅的眼睛看著他,令她更不安。不過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見崔延夏從懷裏取出準備好的鎮屍符,用寶劍插住,然後舉向天空,口念真言,喊句:“急急如律令。”最後用寶劍一甩,正蓋住僵屍的臉孔。符文的背後大概有朱砂一類的粉末,粘在僵屍的臉上嚴絲合縫。


    僵屍頓時身體一僵,趴在棺材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唿吸已然停止,那張符文在它的臉上也一動不動。崔延夏見狀輕輕擦擦額頭,順勢屢屢胡子,微微一笑道:“冤屍胸含怨氣,鬼祟注魂假活,不足為患,來人把屍體裝入棺槨,待明日超度後下葬,便可了事。”說完,寶劍還匣,背到後背,邁著四方步,往院門口走來。


    院外的軍兵見狀,都小心翼翼的進來,準備抬起散在地上的棺材和蓋子,把小武子的屍體放迴去。可是還沒等走到崔延夏的身前,大夥突然一陣驚愕,看著崔延夏的身後發呆,有個士兵還對著崔延夏手指著他的身後。


    崔延夏一愣,猛一迴頭,正看見僵屍麵龐的那張符紙,已掉在婦人的棺材蓋上,然後滑落於地,與此同時僵屍猛然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球中有一點暗黑的空洞綻放出來,仿佛要吞噬一切,崔延夏嚇得一身冷汗。趕忙又祭出一道符文,直奔僵屍的麵龐。可是僵屍突然唿出一口黑氣,頓時把符咒給罩住,待黑氣散盡,那道符文化作飛灰不見,眾人看了後背全都冒出一道涼氣。這時僵屍又一張口,一股腐蝕黴爛氣味的黑氣撲向崔延夏,後邊一陣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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