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立夏,時間到了四月,經過前一段時間清明的忙碌,詩社又到了淡季,隻有小葉領著幾個小師妹有客戶約請,其他的留在社裏練功排演。孫岩覺得上次遇見師傅之後,對師傅說的話非常不解,而且對那天的事情總覺得有些疑惑,所以他趁著空閑,悄悄的請假休息,誰也沒和誰言語,自己一個人又趕去嵩山向師傅澄清。


    這次他先是進大市,然後穿過大市,在南邊的調音、樂律二裏的街口出來,然後打個車,繞到城南,出南郭奔嵩山。到了山腳下的村鎮,這裏是京城與東南出口軒轅關的前站,還是比較熱鬧的。不過上次見到的許多景物,不知為什麽都看不到,孫岩刻意尋找一下上次在村口見麵的地攤老板娘,不但沒看見,連地攤的位置都沒找到。


    因為這次打車講好的來迴路,車老板便繼續拉著他上山。到了十八盤的腳下,看到岔路,孫岩發現和上次看見的也似乎不同,弄的他直犯嘀咕。馬車不緊不慢的開始上山,十八盤雖然曲折,因為隨山就勢,道路本身並不算太陡峭,不過道路邊緣則顯得深澗高聳,如臨深淵,想來當初修建這個山路的時候工程應該很浩大,除非皇家或者官府軍隊,否則不可能有如此的手筆。孫岩留個心眼,從上山開始就計數轉彎的個數,結果正正好好十八道彎,這下他又陷入迷茫,難道上次自己真的活見鬼了?


    過了軒轅關,開始進入少室山,孫岩總覺得這裏除了山高林密景色宜人之外,還有就是似曾相識,很快馬車來到少林寺門口,孫岩一下子被少林寺的宏偉所震撼,不知是夢中見過,還是以前來過卻不記得,總之孫岩覺得此處格外親切。


    下了車,順著絡繹不絕的人流進了山門來到大殿,大殿裏更是人滿為患。少林寺的名僧眾多,京城百姓爭相過來聆聽佛法。這時孫岩發現一個問題,少林寺這麽大,自己沒有想好如何找僧稠。提及僧稠的法名,應該都認識,因為他是中原第一俠客,在他的寺院應該沒有人不認識,不過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如何確定,慕名而來?拜師而來?師傅可是本寺最著名的高僧,能是輕易可以約見的嗎?


    孫岩想來想去,隻好撞大運了,看見一個小和尚路過,便問:“善哉,小師傅,弟子慕名僧稠法師的大名而來,請問想拜見僧稠法師怎麽走?”


    小和尚說:“僧稠師叔在裏邊那個禪房,不過他最近不在家。”


    不在家?難道降妖還沒迴來麽?孫岩問道:“請問小師傅,僧稠法師什麽時候走的?”


    小和尚說:“具體不清楚,你去那邊的禪房問問吧。”


    哦!孫岩謝過然後徑直走到裏邊,找到僧稠講經的禪房,這裏果然冷清,雖然房門打開,卻沒有人出入。孫岩輕手輕腳走進去,裏邊也是個佛殿,不過不知道佛像是誰?佛殿很寬大,地下鋪了不少蒲團,看樣子平時能有不少人聽禪。從蒲團擺放的位置,應該中間的就是師傅的,孫岩便在對麵的位置坐下,感受一下這位蔥嶺以東華夏之最的高僧講禪時候的場麵。


    自己一直都聽師傅武功心法的講述,還沒聽過他關於佛經禪法的宣講,如果有機會也聽該聆聽一下,自己畢竟是他的兒子,兒子連父親最擅長的佛法都不知道,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孫岩正感悟,忽聽後邊有人說話:“小施主,你要找僧稠法師麽?”


    孫岩一迴頭,看見一位大師站在身後,隻見他不到四十歲,眼睛明亮,一看便像一位高僧,孫岩嚇得趕忙起身施禮:“打擾打擾,弟子仰慕僧稠法師,過來看看,不巧他不在。”


    這個法師說:“是啊,我師兄出門修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是他的師弟慧育,小施主如果有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孫岩沒聽懂,說:“多謝法師,哦,您說的修禪是指降妖伏魔麽?”


    慧育一愣,道:“降妖除魔?小施主謬矣,修禪也是悟禪,僧稠師兄雖然已經是華夏第一俠客,不過依然不忘提升修為,前些天他說好準備去白鹿山,因為那裏是一座靈山,有助於靜心禪定達到七重至八重境界修悟,所以說他暫時沒有空去降妖的。”


    孫岩聽了更是發愣,又問道:“請問法師,稠法師出門多久了?”


    慧育答道:“年前就走了,至少已經幾個月,估計坐夏之前能迴來。”


    孫岩有點發懵,和慧育法師告辭便從少林寺出來,一邊走一邊迴味慧育的話,同時對照上次與師傅的對話,這裏邊感覺有些對不上呢?難道是師傅沒跟師弟說清楚他要幹什麽去?還是師傅主要是去修行,順便去除妖?不對,看慧育說的那麽肯定,一定了解詳情,可是僧稠本人也不會不知道自己去幹啥呀?尤其按慧育的說法,師傅已經走了幾個月了,那麽前些天看見的又是誰?看來倆人說的話一定有一個人不是真實的。


    師傅按說肯定沒有騙自己,不過慧育也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尤其這裏是少林寺,和自己所見所聞也吻合,難道問題處在師傅那邊?為什麽呢?師傅沒有理由騙自己呀?等等,上次自己來嵩山的時候,一路上遇到了一連串的問題,感覺像進入了迷陣之中,這裏怕是有問題。


    尤其十八盤的迷路更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今天重走,根本不知道那天是進入迷途,幸虧自己關鍵時刻樓靈光一現,想到刻石的辦法,然後師傅才突然出現。


    對了,師傅出現的是不是太巧合了?他真能準確的出現在最後一個彎路上?還是特意彼時現身?想到師傅,孫岩突然發現有更多的疑問,他的神情、聲音、體態、步伐、思維方式、觀點好惡、甚至渾身的氣味也與以往不同。結合自己之前的所有巧合,難道他是被人假扮的?


    太多疑問縈繞在孫岩心頭,可是這些疑問不知道找誰澄清?找寺裏的高僧恐怕不行,這樣會暴露自己與僧稠之間的的關係。找小葉和小葉師傅?師傅上次的忠告有點針對她們,不好直接問她們。找娘親?娘親好像沒有過處理如此複雜問題的能力。


    怎麽辦呢?算了,還是先迴去再說吧。孫岩於是搭乘返程的馬車奔西城而迴。


    西城王子坊內,一個王爺府邸正超度一個老王妃。今天的場麵不小,和尚道士、挽歌詩社、京城名流,少年天才,真來了不少人。超度儀式上,和尚唱經、道士齋醮、歌手哀樂、名士賦詩,顯得隆重熱鬧。祭奠完畢,又是一頓花天酒地、歌舞升平。


    小葉的名氣已經在外,因此官宦的這種場合都來找她,京城中文章詩賦的少年天才也不過,無非就是溫子升、邢邵等人,因此他們碰麵的時候很多,一來二去便弄得很熟。有時候他們還給詩社介紹些主顧,因此他們便有更多的場合同台演繹,現在小葉不僅學會樂府詩歌曲調,甚至一些最流行歌舞也會。


    今天也一樣,歌舞宴會哪能少得了歌舞詩句,於是才俊們作詩,小葉領著幾個姐妹和樂師填曲配器,弄的宴會場麵高潮迭起。元家王爺一高興,便是賞酒賞金。小葉成家之後也不像過去滴酒不沾,為了多攢點錢也像模像樣的謝賞,比劃比劃能喝一些。


    今天午宴吃了很久,小葉也喝了好幾杯,小臉紅暈而起,煞是好看,竟然比王爺身邊的二個歌姬還要出風頭。王爺一邊喝酒一邊對歌姬說:“你們兩個總覺得自己的歌舞本事不錯,今天與西市調音樂律裏坊的名伎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你看人家小葉姑娘,出口成章,隨手成樂,隨身而舞,貌若天仙,你們還不下去和人家好好學學。”


    兩個歌姬嬌嗔答應,款款而下,一邊走紅袖姑娘悄悄說:“妹妹,老爺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不會是嫌棄我們,要把這個死妮子接迴府來吧?”


    綠衣姑娘說:“不知道,不管怎麽樣,我們不可不防,絕不能讓小葉進王府頂替我們姐妹。”


    紅袖說:“妹妹,你說怎麽辦?我聽你的。”


    綠衣說:“好辦,我有個心腹,正在上酒,我一會安排給小葉賞酒的時候,加點烈酒,讓她不勝酒力,當場出醜,這樣老爺就死了這條心了。”


    紅袖說:“好妹妹,就依此計,我去找小葉姑娘應酬,你去安排,待會兒我讓老爺賞酒。”


    綠衣點頭,借著更衣下去安排。紅袖姑娘來到小葉的跟前,笑吟吟的說道:“小葉妹妹你好,姐姐我是王府的歌姬,每日足不出戶好似井底之蛙,今日見到妹妹,令我大開眼界,你果然是京城名伎聞名遐邇,王爺特意讓我們姐妹向你學習一二,一會兒我妹妹就來。”


    小葉見是女流過來,便不甚緊張說道:“姐姐過獎,學藝不敢,我們切磋一下不妨。”


    紅袖說:“小葉妹妹剛才彈奏古琴的技法,就令我們汗顏,能不能再彈一曲,我們就近看。”


    小葉點頭,隨手彈奏一曲,坐上幾位公子士人即興合奏,又是空前熱烈。綠衣在旁邊對主人說道:“小葉姑娘琴技真好,求老爺賞酒。”王爺高興點頭,綠衣身後出來一個下人端著酒壺過去給小葉斟了一盞酒,紅袖綠衣一陣誇讚幫腔,小葉也未留意便一飲而盡,濁酒入腹,小葉突然大吃一驚。下人見了微微一笑,赫然竟是火賢化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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