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花開了。孫岩最近有些坐立不安,因為他似乎理解為什麽自己的武功會停滯不前。同時,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並不是自己,感覺像活在夢中一樣,唯一讓自己逐漸清晰的是,自己並沒活在自己的夢中,而是活在了別人的夢境,這個叫孫岩的夢境。可自己若不是孫岩,那又是誰?如果是孫岩,為什麽隻有這幾年的光景才有記憶,以前的記憶哪去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幾年真的是幾年麽?感覺就像幾天呢?甚至像幾個時辰呢?為什麽每天會不知不覺的睡著?為什麽又會不知不覺的醒來,幾乎天天重複,而且重複的沒有一點時間痕跡,三年之後,自己除了衣著似乎有所變化,可是人的性格、年齡、閱曆幹脆沒有絲毫改變。不但自己沒變,所有的人似乎都沒有變化,難道時間年輪失效了?


    此外,這裏空間也似乎沒有一絲變化,自己每天排練、演出,在京城的東西南北中來迴穿梭,可是總感覺這裏的空間是死的,天的盡頭無論從那個角度幾乎如出一轍,就像一幅畫掛在遠方。有時候他想,如果自己好奇過去,興許會把這幅畫麵不小心給撕破。


    這難道真是一場夢?可又為什麽夢境如此清晰?一定不知在哪裏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如果能解開這個秘密,尋找到這個答案,也許就能解開所有自己的困惑。


    可是在哪尋找呢?茫茫京城,沒有一處感覺真實,因此也就沒有一處可以調查。而且如流水一般的時間,過的沒有一點刻印,自己想找到一個記憶的節點卻發現無跡可尋。一切即自然又必然,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什麽。


    現在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也是自己著急抓住的,就是自己的武功境界,而且隻有這些屬於自己,其他的都似乎和自己無關,也許一切症結應該就是突破。而且重要的不光是自己遇到突破問題,連師傅僧稠也遇到這個問題。按說他是華夏第一天才,他從六重晉升到七重,根本就是手拿把掐,不會遇到任何壁壘,就像他從四重進到六重一樣。可是一晃他突破六重二三年了,難道真像一般的高手那樣也得等十年?不會,師傅是禪宗少林派開宗大師,典型頓悟型的高僧,他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一定是他也遇到什麽。


    究竟遇到些什麽了?是不是他和自己一樣呢?不行!自己不能這麽空耗時光,為了虛無縹緲的下半生醉生夢死的重複每一天。必須要找到究竟是什麽原因,才讓自己和師傅的境界不能突破,必須要找到究竟為什麽自己從前的記憶會消失,必須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可是怎麽找?找什麽呢?單純的從入定著手已經越來越不能有答案,現在自己不但不能看到一絲的精進,相反每次入定便浮想聯翩,走神兒走的離譜,沒有任何的價值。


    要不然自己來個不辭而別,直接衝出這片區域,找到邊界,或許能有答案?應該不行,上次小葉去了少林寺,說明這裏的地界至少十分廣泛,再說師傅又參加終南論劍,又天南地北的,都沒有發現地域的邊界,自己一味的胡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何況貿然的離開親人,會引起巨大的風波,因為所有的迷惑都是自己的猜測,親人們都沒有這種感覺。


    當然這些親人是不是自己的親人也很難說,不過既然已經是,就得必須維持,要不然用第三個方法,也就是從這些親人入手,從他們身上打開缺口?問題是這些親情網十分細密,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疑問,總不能懷疑娘親不是自己的娘親吧?要不然小葉嫁給自己是別有用心?還是惠清師太與師傅和娘親三角戀愛的關係有問題?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即自己的師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最後一個問題最複雜,也最接近問題的真像,所以這個應該是第四個著眼點。可是這個怎麽能找到答案呢?問過師傅,連師父現在都默認此事,隻是口頭上不相認,以師徒相稱。不對,師傅對此也是有疑問的,隻是她也沒弄明白,而且他也是迷局的當事人之一,他也正在尋找答案,也就是他和自己一樣都在迷惑,兩個迷惑的事件和人物不能互為前提。


    所以,現在看來,找到僧稠,征詢他的意見是當務之急,可是他現去哪了呢?用不用自己抽空去趟少林寺?應該可以,現在已經開春,樹芽開始吐綠,清明之前有一段空閑期,每半旬都有一天休息。


    想到這裏,孫岩打定主意,於是借口詢問自己武功的事情想去少林寺,征求家人的意見。娘親自然沒有什麽不可,小葉也表示支持隻是,她最近幾天要有幾次春社祭禮,雇主點名要她,時間沒確定,她脫不開身。孫岩聽小玫她們說過,主要還是那些京城的才子士人踏青賞花吟詩對歌一類的活動,所以孫岩也不便打擾。這事兒與梅紅毫不相幹,她更沒啥反應。至於惠清師太更是同意,詩社的人隻要個人休息日不占社會休息天就行。


    倒是小彬見孫岩定下休息日便問他原因,孫岩也不完全隱瞞,告訴要去找師傅詢問境界突破的事情,小彬說要不是太遠一定陪孫岩去,孫岩對小彬說你千萬別去,爬山涉水,也不是遊玩,帶女孩子實在不方便,弄得小彬直撅嘴。


    行程定好,孫岩這天早上便按既定安排雇了車出發。原來少室山的確不近,他按事先問好的道路,從西城進到南城,再拐到宣陽門禦道,然後過永橋,直接往南進入鹿野。孫岩走著走著,感覺這些路總有些似曾相識,不過他怎麽也想不起來為什麽。


    再往南開始有岔路,一個向南,一個向東南,好在路口有路標,行人不會走錯,其實白天不用路標肉眼也能看見。往南是南山,又稱萬安山、玉泉山或大石山,水泉石窟就在那邊,也是京城的南大門。往東南是嵩山,有大室山和少室山等,少林寺就在少室山山裏


    孫岩下車來到路標處,看著指示牌上麵的地名,又一陣的眼熟,他心想也許今天通過認路也能找迴一些記憶呢,於是心裏多少有些期待和興奮,看來自己的決策是對的,於是上車加快腳步奔向嵩山。


    離嵩山不遠,是個小鄉鎮,再往南便是軒轅嶺,當地人叫十八盤。十八盤的頂端是著名的軒轅關口。孫岩覺得這個小鎮子也好像來過,不過想了片刻依然沒什麽記憶,剛要繼續上山,這時拉腳的車老板卻說隻能到此為止,再上山便是十八盤,車輛行走艱難,他不敢上去。孫岩好說歹說也不幹,無奈隻好棄車步行。本打算再找個本地毛驢車一類的,可是今天集市上人很少,根本沒有車輛,他看看天色已經快到中午,便一橫心,獨自往前走去。


    剛要出村口,道邊有個茶水攤兒,老板娘看見孫岩說道:“小夥子,你這是要去哪呀?”


    孫岩說:“哦,大娘,我要去少林寺。”


    老板娘說:“沒坐車呢?前麵十八盤,上麵是摩天嶺軒轅關,走著上去怕是要幾個時辰。”


    孫岩說:“沒辦法,顧的車不去,附近又沒找到。”


    老板娘說:“那可麻煩,眼看中午,你沒等上去就會又渴又餓,我看你在我這喝點茶水,吃個烤苞米再上山吧。”


    孫岩想想也是,便問:“謝謝大娘,您的茶水和苞米多少錢?”


    老板娘說:“農家的,不值幾個錢,苞米一個子一穗,如果買苞米,茶水隨便喝。”


    孫岩說:“那好,我來兩穗苞米,再喝點水。”說完他扔下二錢,咕咚咕咚喝了兩碗茶水。


    老板娘包好苞米笑道:“小夥子,從這裏向南到山腳的時候,有二條路上山,一條是車路走十八盤,一條是人行的小路從溝底上去近不少,不過樹木叢雜不太好走,外鄉人不敢走,隻有本地人上山打柴或采蘑菇走。”孫岩謝過,然後接過苞米,一邊吃一邊向山腳走去。


    很快便看到岔路,土路看上去也算筆直,一想自己對地形不熟悉,還是走十八盤車路吧,雖然遠點畢竟光滑。十八盤就是十八道彎的盤山道,道路陡峭,曲折盤繞,周圍霧氣彌漫,如同仙境,風景獨特。雖然沒有車輛,孫岩輕裝上山,同時欣賞周圍美景,倒是也很愜意,加上就要看到師傅了,孫岩心裏更是興衝衝的,一路健步如飛,並沒有覺得困難。


    可是走了一段路,孫岩突然覺得不大對勁,十八盤不是應該十八道灣麽?感覺已經過了二十幾道了,怎麽還沒到摩天嶺呢關口呢?而且孫岩感覺自己以前似乎來過,那時候也沒有這麽漫長。今天是怎麽了?難道剛才自己記錯了?


    孫岩無奈,手扶岩石,來到盤山路的邊緣,查看盤山道的情況。盤山道雖然在局部曲折變化讓人暈頭轉向,但從北往南看總體上是個匚字, 上山的時候右手邊是深穀,左手邊是山坡,始終如此。他看了一圈,確認方向上基本沒錯,剩下的就是高度,再看看上下的距離,自己的確是在中間偏上的位置,也許再上幾個轉彎就能到軒轅關口。


    孫岩於是迴過身來繼續往上爬,可是轉了一個路口還是山路,再轉過一個灣還是盤山路,一連走了幾轉,還是沒有到達。孫岩心想幸虧在山腳下的村子裏吃過苞米喝過水,否則早就累了,可是這也不行啊,難道這路沒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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