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休息天的下午,法雲寺的一個僻靜院子裏,孫岩閉目禪坐,須臾他睜開眼睛,目光明亮,渾身內氣靈動,噴薄欲出,他雙手輕拍地麵,身子彈起,輕靈站穩,對著身邊的僧稠說:“師傅,您這次過來可否看出我像是有進步了?”


    僧稠微笑道:“的確,你的精進真是一日千裏,短短數日不但三重穩固,而且已經跨到中期了,照這個速度,很快就會到三重末期,剩下的就等機緣晉級四重,進到四重才算真正的武者,也就是無武學有了真正的領悟。”


    孫岩道:“那之前都不算是武者麽?”


    僧稠道:“最開始練武叫武生,達到可以實戰叫武士,隻有到了亂軍從中遊刃有餘,殺敵於瞬息之間才叫武者,因為這個時候已經從開始的煉力化精、煉精化氣、轉到煉氣化神,與原來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也才有習武的樂趣。”


    孫岩點點頭,心想怪不得自己麵對幾個地痞,不但不能快速解決,而且還拿他們沒辦法,甚至還把自己弄得胳膊劃開一道口子,看來還是自己不夠強大,否則何至於此。想到這裏,孫岩不由得看著自己的胳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僧稠看了孫岩的胳膊一眼說:“孫岩,你前幾天和別人動手打架了?”


    孫岩不會撒謊,臉一紅說:“是的,有一天晚上,我和小葉從這裏迴家,結果被一夥地痞截住。他們看見小葉美貌,便想非禮,我們躲避卻被他們追到金水河邊。後來我與他們打鬥,不小心劃傷胳膊,同時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打了一下昏迷過去。正在危急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大俠,這個人嫉惡如仇,用判官筆一類的武器,把那些流氓都給殺了,然後送我們迴家,他也不見蹤影,後來聽說官府立案追查,不過不了了之。”


    僧稠說:“這個案子我也聽說過了,看這手法身法,絕對是四重以上高手做的。開始還懷疑有妖孽作祟,不過看這幾個人的死狀,並沒有嗜血挖心等怪異的行為,故此我們昭玄寺的僧官道官雖然也被招去驗看,但並沒有繼續接手。今天聽你這一說,更是驗證此判斷,不過那個四重以上的高手是哪來的呢?此事還是十分蹊蹺,等有機會我要問問你媳婦。”


    孫岩說:“那您今天去我家好啦,正好故地重遊,一來與我娘親見見麵敘敘舊,二來您現場實地調查一下,為什麽幾年前您過來,並沒有看見我們一家。”


    僧稠想想說:“也好,既然如此,我便走一趟。”孫岩心中高興,僧稠能去自己家,那麽母親多年的思念成疾至少能去掉根源。路上僧稠繼續問道:“孫岩,我教你武功的事情,你和你母親說過麽?”


    孫岩知道僧稠的意思,說道:“師傅,我隻是告訴有人教我武功,至於您的名字,尤其您俗名我並沒有告訴我娘親,我想在您徹底弄清楚之前,先不告訴我娘。”


    僧稠誇讚道:“好孩子,你做的非常好,一切是要弄清楚。”


    倆人進了慈孝裏,人們看見孫岩領著一個和尚迴家,都議論紛紛,僧稠目不斜視大大方方的往裏走,孫岩家在圍牆大院的最裏邊,走了一段路才迴到自家的院門前。孫岩一叫門,小葉出來開門,看見身後的僧稠,小葉一捂嘴說道:“爹,哦不師傅,您來啦?快請進!”


    僧稠笑了笑,說道:“是啊,貧僧打擾了,你娘親在家嗎?”


    小葉忙點頭說:“在,在,”然後衝屋裏喊:“娘,孫岩迴來了,有客人!”


    孫岩娘從屋裏出來,此時僧稠已經來到房門前,倆人一打照麵俱都愣住,六七年的光景,容顏變化太大,僧稠今年三十七八歲,幾年的出家苦行僧生活與原來讀聖賢經書做太學博士的生活相差太遠,孫岩娘雖然三十幾歲不過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顯得愁容滿麵,未老先衰。


    倆人見麵仿若隔世,滄海桑田,已然相互陌生。半晌,僧稠才說:“多年不見你受苦啦。”


    孫岩娘先是震驚,繼而是悲傷,最後是平靜,她擦擦眼淚說:“你,你,真的是孫稠?”


    僧稠說:“孫稠已經不在,貧僧乃是釋僧稠,你含辛茹苦堅持至今實在不易,貧僧今日特來向你致歉,落水之後,我沒曾想你們母子尚在,致使你孤苦無依,貧僧實在有愧你們。”


    孫岩娘苦笑一下:“時光荏苒,怎一個苦字了得,你現在是僧稠大師?哦,快請進吧?這裏曾是你的故居,如今你已是方外之人,還要我來請你進了。”孫岩覺得納悶兒,自己的娘親也實在是太堅強了,按照自己的相像,娘親如果見到父親尚在不知道的多悲痛多歡心,如今這場景和預想的千差萬別,不知道娘親心裏怎麽想的。


    僧稠也苦苦一笑,隨著進屋隨著環顧四周說道:“沒想到,當年的小屋竟然會是你們母子這幾年的棲身之地,可奇怪的是,我曾經來過二次,不知為何卻沒有見過你們二人?”


    孫岩娘正門裏一腳門外一腳,聽了僧稠的話,一愣,說道:“什麽?你是說你曾經迴來過?”


    僧稠說:“是啊,我落水之後,失憶一段時間,等複蘇迴到老家,父母已亡,你們也無音信,我便遁入空門,就在河北的巨鹿。後來迴京城拜道房為師,抽空來過此地,不過那時候,此屋已經住了別人,問過惠清,她說此房已賣。一年前,我從嘉魚山和漳洪山等修煉完畢,突破六重迴京,再次迴故地重遊,不過依然物是人非,我便死了這個心,不想一年之後竟然橫生變數,不但我巧遇孫岩,你們母子也在此屋憑空出現,令我難以琢磨,十分費解。”僧稠看了一圈院子並沒有什麽發現,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這?”孫岩娘愣了半天,才說道:“老天怎麽會如此捉弄人?我這幾年從未離家半步,哪來有別人住到此處,這實在是不知為何。”


    僧稠說:“對了,我也有同樣的一個疑問,當時我出家之後就在老家不遠的巨鹿,你遇救之後,難道沒有迴去看看?按說應該知道我還活著呀。”


    孫岩娘也一愣,一邊領著僧稠進屋,一邊說道:“我迴去看了,那時孫岩的爺爺奶奶已亡,且都說你也早亡,並沒有人知道你已經出家。是不是我先迴去的,而你是後迴去的?”


    僧稠說:“這倒有可能,不過你若先迴去,我就應該知道你和孫岩俱在,這其中一定有什麽波折,讓我們失之交臂。”孫岩一聽,覺得應該如此,倆人無論誰先後迴去,總有後邊的人知道前邊的人健在才對,差頭處在拿了呢?小葉此刻趕忙給僧稠倒水,僧稠坐下笑笑接過。


    孫岩娘說:“算了,世事變遷,如今我們都已經不比從前,再去探究此事實在沒什麽意義。”


    僧稠說:“是啊,我們這幾年都老了,孫岩一晃都已成家,看見這孩子長大成人,我這心裏多少寬慰一些。前幾天我偶爾見過他,便覺得有些奇異,正好惠清師太說他要把我為師我便答應,沒想到竟有如此巧合,這是老天特意讓我對你們做些補償。”


    孫岩娘說:“聽岩兒說,你的武功很高?想是出家後和名師所學。”


    僧稠說:“我現在是少林寺跋陀大師的關門弟子,和他學的佛門禪法,頓悟而成。”


    孫岩娘說:“也算曆經磨難大器晚成吧,但願岩兒也能和你學些本領,為孫家傳宗接代,也不枉我辛苦這幾年把他帶大。”


    僧稠說:“你實在是孫家的恩人,可惜我已經出家不能報答你,但願有來生再結草銜環。”


    孫岩娘說:“其實這些日子,惠清師太也幫我們不少,聽岩兒講,你們從前就認識?”


    僧稠淡淡苦笑說:“此事我也不必瞞你,我與你落水後,我被水淹昏迷之後,是被惠清救醒,並在她家養傷,這段時間我失憶,沒多久便與惠清成親。等過了半年,我突然蘇醒,便迴家尋你們母子,結果父母雙亡,你們倆也沒有音訊,我覺得對不住你們便一念出家。惠清被我安置到此屋,不過她後來也在法雲寺出家,這間屋子她已經賣掉,不想你又悄悄迴來,而且還住進來,不知是怎麽迴事。算了,這事兒以後再查,你們安好比什麽都強。”


    孫岩娘說:“原來背後還有這樣一層關係,一場水難竟牽連幾多情債悲涼。怪不得我總覺得我身後總有人相助,其中惠清師太,哎!其實她也不易,剛成家便出家,造化弄人。”


    僧稠雖然已經頓悟禪法,已經是一代高僧,不過被孫岩娘這麽一說,也十分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趕忙轉換話題,問小葉道:“小葉,我有個事情,想向你打聽一下。”


    小葉正一會兒悲一會兒樂跟著大起大落,聽見僧稠問她,一陣緊張道:“爹您請講。”


    僧稠說:“我幾天看見,孫岩胳膊上的傷口,才知道有一天晚上,你們遇到一夥淫賊把他弄傷,後來孫岩昏迷。聽你說是遇到一位高手把你救了,詳情如何我想了解一下。”


    “岩兒受傷了?”孫岩娘一陣緊張抓過孫岩的胳膊,不過看罷,隻剩下一道淺痕,並沒有大礙這才放心,她哪知小葉每晚用內丹運功給孫岩療傷,隻是僧稠眼睛敏銳才能發現。


    小葉心裏緊張,表麵輕描淡寫,把對孫岩說過的話,又對僧稠重複一遍,僧稠細問,小葉借口緊張和天黑沒看清楚為由敷衍過去,僧稠也沒深問,小葉才把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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