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陰縣不像城裏那麽繁華,出了縣城便是郊區,過了一段農田的地段便接近邙山,遍地的參天大樹便遮擋住視線,加上天色漸黑,遠處的景物看不清楚,官道上也不見行人。


    倆人正疾馳著,毛逵突然停住戰馬,孫雲一看原來是地下有斑斑血跡,他跟著毛逵順著混亂的地麵找了一會兒,竟然在樹叢裏找到二個侍衛的屍體。毛逵臉色凝重,立刻往空中打出一隻響箭,片刻又來了幾匹快馬,正是跟他而來的禦史台侍衛。


    有弟兄問道:“大人,發生什麽了?我們的兄弟被誰暗算了?怎麽連信箭都沒發出來?”


    毛逵說:“不清楚,看傷口雜亂,對方人應該不少人,而且有弩箭。”


    另一個弟兄說:“他們處理屍體比較草率,說明他們發現後邊有人追蹤過來,因此他們一定沒跑太遠,大人,我們繼續追麽?”其他的弟兄們則保持高度警戒。


    毛逵點頭和眾人交流一番,留下倆人處理後事和繼續請求增派人手,然後領著其餘眾人向前麵追蹤。行了不遠,官道兩側的樹木更加濃密,天色也徹底黑暗,毛逵一抬手,眾人停住馬匹,有個弟兄問道:“怎麽了,毛大人,我們不追了?”


    毛逵說:“大家列隊,點上火把,保持防禦陣型,注意有埋伏!放響箭引導後援部隊過來。”眾人答應一聲,幾聲響箭同時點亮火把,並隱蔽好陣型。這時前麵突然火把亮起,衝出一隊人馬,竟然能有幾十號。他們為首的幾人騎著快馬,多數人則是步行,步行的嘍囉有的是從兩邊的樹林裏出來,因此他們瞬間就把毛逵等人圍在核心。這些人有和尚打扮,有俗家打扮,還有有道家打扮,穿素衣,持白傘白蟠。為首是兩個人都是沙彌打扮,高大魁梧,麵貌嚴俊,樣子像山胡人。這兩個人毛逵認出來,正是昨天在浴堂裏見過的二個中年人。


    毛逵用餘光掃了掃,見自己的弟兄都有樹木作為依托,同時互相防禦的陣型已經擺開,心裏多少有些底。幸虧他自己警覺的早,沒有落入賊人的暗器或弩箭的射程範圍,否則他們這些人不說全軍覆沒也得傷亡大半。此刻群寇的幾個首領已經來到且近,毛逵喝道:“前邊什麽人?為什麽要攔截官差?”


    這兩個人顯然也認出了毛逵,其中一個稍微漢化一點臉色棕紅的人說道:“哦?原來是你,我們前天見過麵吧。我就說你肯定是個官人,果然沒錯。幸虧我們把秦勇給做掉,否則我們早就被你們圍剿了。不過你也不錯,知道順藤摸瓜找到馮老板這兒來。可惜,你們還是慢了半步,我們不僅得了藥材,還把馮老板安全轉移,你們的線索大概也全部中斷了吧。”


    毛逵說道:“後邊有我的二個弟兄,你們幹的吧?”


    中年人道:“不錯,本來你們不跟蹤過來,咱們之間兩相權宜,不必發生幹戈,可你非自作聰明,我們自然就得毀屍滅跡。不過我還是佩服你,我們布置的那麽嚴密,你還是能聞到一絲氣息追過來。可惜了,你追過來隻會增加更多的冤魂,你們別怪我,都是自找的。”


    毛逵道:“妄想!我們的大隊人馬隨後就到,你們這點人手根本算不得什麽。”


    另一個白麵黑須西域色彩濃一些的中年人說道:“師兄,他這是拖延時間呢,我們趕快打發了他們,免得夜長夢多。”


    毛逵道:“笑話,就憑你們,有種的報上名號。”


    白臉中年人說:“死人就沒有必要知道我們的姓名了。”說完,他把寶劍向空中晃了晃,後邊的弟兄們,開始舞動白帆白傘。


    孫雲突然醒悟道:“注意,白帆白傘裏麵有毒氣,大家蒙住口鼻。這些人是雲陽穀的大乘王法慶餘黨,是劉蠡升的手下,他倆叫馮宜都和賀悅迴成,五重高手,大家注意防範。”


    此言一出,為首的那兩個人大驚失色,馮宜都道:“你是什麽人,怎麽知道我們的名號?”


    賀悅迴成突然說道:“對了,這個小子是淨土宗的弟子,叫什麽慧海的,那天我們在城西寶相寺見過他。”孫雲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見他們指指點點,知道他們把自己當成大海。


    馮宜都說:“既然我們身份暴露,更不能放過他們,快弟兄們,放毒,放箭!”


    毛逵也喊道:“下馬,防禦,迴射!”禦史台的侍衛裝備都非常精良,每個人都配備連弩和藤牌、解毒的手帕等等,孫雲裹在人群之中,隨著蹲在一顆樹下,看著他們反擊。因為防範及時,禦史台的人訓練有素,一陣弩箭把對方的火力壓下去,並且讓他們傷亡不少。馮宜都和賀悅迴成見狀知道不好,一聲唿哨丟下毒殺了馬匹和傷亡的同伴,鑽進樹林裏蹤跡不見。


    天色大黑,毛逵不敢窮追不舍,一揚手把弟兄們止住,喊道:“停,別追了,清點一下傷亡的弟兄,打掃戰場,注意警戒。”大夥聽令,發現對方一個活口都沒留,連馬匹都毒死了。這邊正忙著,高恭之又帶了一些弟兄,高謙之領著高平也帶了一些弟兄都趕過來。


    高謙之走到近前問道:“鴻廣,怎麽樣遇到危險了?”


    毛逵說:“還好,這些人是大乘王餘黨,目前他們的首領叫劉蠡升,剛才帶隊的是馮宜都和賀悅迴成,就是殺害秦勇的兇犯。他們是異教,慣使毒煙等下三門的東西,不過幸虧孫雲在這識破了他們,並且提前讓大家預警,我們這才避免了傷亡,還重創了賊寇。”


    高恭之拍拍孫雲的肩頭,說道:“孫雲,你表現不錯,又立功了。不過,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大乘反叛的人呢?”


    孫雲說:“剛才毛博士聽見了,賊寇說見過我,在城西的寶相寺。其實他們認錯人了,有一天曇鸞法師領著智藏大師以及大海去了城西,解救寶相寺,當時大海還沒剃度,所以他們把我誤當成大海了,事後我聽大海他們說的。”孫雲此刻也把那天他從城北禪虛寺密境迴來遇到大海和曇鸞的事情,以及前幾天夜半在圖書館四樓聽見智藏所說的話貫穿起來。不過,他不能泄漏智藏的身份,隻能說聽大海說的,外人都以為倆人是雙胞胎,沒人會懷疑。


    高謙之說:“現在線索要中斷,鴻廣,你們立刻到藥鋪那,詢問藥鋪何掌櫃和查詢那輛車,我和高平立刻抄馮老板的商號,看看還能不能剩下什麽蹤跡。”眾人點頭分頭行動。


    孫雲和毛逵迴到獸醫藥店,這時那輛馬車已經不見,監視的弟兄過來說那輛車已經奔著馮家去了,有弟兄暗中跟過去。毛逵馬上安排人員詢問店鋪何掌櫃,何掌櫃見有禦史台的信物,不敢隱瞞,一五一十說出詳情。


    原來這個馮老板前天也就是20號下了定錢並確定了草藥數量,昨天早上給了餘錢並提出加倍藥量,同時說已配完的草藥,他會分別派車來取,並在白天的時候派了一輛大車專門等候追加的草料。接著從昨天到今天同時有幾個小車分頭取迴了頭一天定的草藥,隻留下這個大車專門等剩餘的。至於那些零散的車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反正都有字條,藥鋪隻管按數量付貨。


    毛逵這才知道事情的過程,藥鋪何老板並不知道內情,因此毛逵安排對他依然保密調查的原因以及案情,並嚴格讓他保密禦史台過來查訪的事情。


    幹完這些,一行人順著大車迴奔的方向又找到馮家商號,進到裏邊,高平手下的弟兄正在逐個房間查找線索。此刻馮家的家眷都不在,隻有幾個下人和一些夥計,高平已經審出馮老板另有宅院,帶著人前去巡查。剛才的那輛大車已經過來,經過查問知道,這是馮老板故意如此安排的,就是要吸引眾人的注意,好掩護他們另幾夥人取藥。


    最後眾人都來到縣衙與酈道元迴合。現在案情已經表明,騙馬大案是由北邊的大乘王法慶的餘黨參與的,參與的人數眾多,裏邊不乏有五重功力的高手,他們十年前就已經出名,因此即便毛逵出手,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此外他們勾結了河陰縣衙門裏的班頭秦勇,市集的馮老板,當然還可能有人,比如他們隱藏的地點,那些好嗎的藏匿之處,都會是不一般的富豪或者官人。最關鍵的,那些人甚至還去了城西的寶相寺,想占領寶相寺作為他們的基地,騙取戰馬到秘密占領據點來召集人員,這些都是典型的聚眾造反的前兆,因此騙馬案的背後是叛亂案件,性質完全不同,警示級別已經達到最大的驚天級,因涉及國家安全和大眾恐慌必須慎重對待。眾人分析案情完畢後,最後決定,明天由酈道元和高謙之,把案件整理完畢直接到皇宮找太後和萬歲匯報。現在看,第一河陰縣已經揭開騙馬案件的幕後真相,第二挫敗了蓄意謀反這些人在京城的下一步騷亂計劃,第三可以擴大抓捕規模爭取能就地消滅一些叛匪的有生力量,給他們一定的打擊,對今後的反叛予以震懾。如此的功勞,不僅彌補前段時間高謙之等人的被動局麵,而且因為性質的轉移要給大夥記上一功。


    至於下一步追查反叛的案件,是不是仍交給禦史台,則是太後另行安排的事情,眾人梳理至此,終於把心放在肚子裏。酈道元說:“走吧,我們迴城。大雲也跟著忙了大半夜,該早些迴去休息了,你們明天還要上課,還是學業要緊。”孫雲點頭和酈大人毛逵等人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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