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散去,道寵和慧光安排菩提流支大師休息,老頭兒估計剛才運功身體確實累了,剛躺下就沉沉睡去。倆人出來,道寵問:“師弟,你怎麽來了?”“我找你有急事。”


    道寵從剛才慧光幾人一到就看出來今天是有大事,而他因為暗中與慧光較勁,這幾天也沒閑著,所以顯得心裏空虛,便說:“那到我屋說罷。僧範,還有法上、道憑,你們幾位也一起請。”慧光的歲數小輩分大,他的弟子多數和他歲數差不多,尤其僧範和道寵還稍微大點,因此道寵對慧光的弟子都十分客氣。幾個人來到道寵的禪房,大家分賓主落座,慧光把今天早上在少林寺看到的曇鸞的書信的內容,以及來到景明寺聽曇現的話,一並給道寵講了一遍。


    道寵聽罷,沉吟一會兒,說道:“看來這個曇鸞大師,已經知曉厲害有意避讓了。既然如此,我也同意暫緩衝突。不過我們原計劃,和他攤牌,劃定界限的事情,還是要做。”


    慧光道:“我同意,師弟你看,我們的底線是什麽?”道崇說:“簡單,京城之中,除城東建春門外,不得再繼續擴展。其他五城之中,已經由他們淨土宗高僧做住持的不動,其他不得繼續發展,已經發展的,必須退出,今後不得有淨土高僧在寺中弘法。城郊地區少林寺一帶的南郊,一律退出,包括你的少林下院超化寺、龍門一帶寺院。各郊偏遠的才可以發展。”


    慧光說:“師弟,你太慈悲了,這就等於默認他以前趁我們沒注意占據的成果。”道寵說:“算了,他也是我師傅道希的記名弟子,逼的太甚,老師也不能答應。再說這是我們的底線,談判之中如果他能更多讓步,就算他主動讓的,迴頭我們向老師也好交代。”


    “好吧,就依你。”慧光點頭,不過他心裏清楚道寵實際對自身的利益更重視。這時道寵對僧範等人說道:“僧範,你們幾位意見如何?”僧範和道憑都比較老成,隻點頭同意。法上稍微年輕,是慧光的首座弟子,在慧光與道寵之間不那麽尷尬。說:“師傅、師叔的決議的確太寬鬆,不過沒關係,等我到城東去弘揚十地和華嚴妙法,爭取把信眾從淨土教義拉迴來。”


    道寵說:“別急,先看看談判的結果,如果曇鸞法師願意配合,我們內部則不必自相踐踏,畢竟我們大目標還是道教和南朝佛宗。如果他不願意接受條件,那就另當別論了。”


    僧範說:“道寵,師傅,還有一個事情很重要,就是談判誰出場合適?”僧範原來與道寵是師兄弟,因此如地論宗後,道寵依然與他單獨兄弟稱唿。慧光問:“此話怎講?”


    “畢竟聽說曇鸞大師已經達到八重的修為,師傅您隻是六七重境界,道寵與我還不到六重,我們任何人單獨與曇鸞談話,都顯得分量不足,而我們又不能驚動兩位尊者與幹這種小事,所以我覺得還是你們倆一同出麵為好。”道憑聽了,也不住附和。


    道寵想了想說道:“也罷,就依僧範的意見,咱們既然給他麵子就給足。我看我們五個人一同去,除此之外,麻煩道憑,你去太學院請慧育師弟,讓他帶曇洵和曇相也去。除了給他麵子還要讓他看看,我們少林人才濟濟,後起之秀層出不窮,讓他不得小覷我們。一會兒,法上你帶幾個弟子去送拜帖,我們爭取同時趕到。”法上和道憑點頭,分別安排。


    慧光說:“我還有一個想法,你們看是否值得注意?”眾人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都注意傾聽。慧光說“曇鸞大師的教法,獨屬一宗,獨尊阿彌陀佛,稱其為諸佛之王,在諸佛光明中至極尊勝,引導教眾但念南無阿彌陀佛一佛,十方諸佛、諸大菩薩、諸多行門自在其中,不必改口稱念其他諸佛菩薩即可。這雖然與佛理不完全相符,而且實際上也不是這麽簡單,隻是曇鸞宣傳的簡易而已,但百姓們不知持戒之艱難,多從表麵就簡單認可了。因此為我們今後弘法帶來兩個問題。一是凡事接受淨土教義的信徒,我們還接不接納,二是,如果接納,那麽我們是不是也有所借鑒。須知佛祖在《無量壽經》中,的確讚歎過阿彌陀佛是威神光明最尊第一,諸佛光明所不能及。對此我們不能忽視。”


    道崇說:“師弟考慮的對。這事兒的確是問題,等我們迴來以後慢慢想想。”


    宗聖寺中,上午十分,薑斌特意轉路來到寺中,通報了早上去少林寺送申報書的情形,曇鸞大師留怒煞午齋,怒煞說還要向甘老劍客迴複,便直接走了。曇鸞心潮起伏,感歎創業之艱難。這幾天事情變化太快了,好像經曆了一生的波折,他來迴在禪房之中走了十幾趟,最後終於穩定下來,伸手從一個口袋中取了一缽黃豆,然後打坐開始默念南無阿彌陀佛,每念一句,把黃豆放在身邊的箱子裏一粒。幾把黃豆數完,曇鸞終於心平氣和,麵如靜水。


    不一會兒,智藏大師過來,曇鸞簡單把情形和智藏說了說,智藏點頭,不置可否,隻能靜靜的等著結果,也等著曇鸞的最後決策。又過一會兒,幾個弟子迴來了,他們老遠的就生龍活虎喊著,師傅!師伯!我們都得銅劍了!二位大師聞言,都高興的站起來。幾個孩子歡天喜地的進屋,一邊行禮,一邊喜形於色,然後把劍穗炫耀一番。曇鸞聽他們繪聲繪色的講了一半,插話說:“別著急,咱們先去吃飯,今天又安排你們愛吃的台蘑了,邊吃邊說。”


    吃過午齋,薑斌先去永寧寺拜祭覺空,他迴來沒多久,少林法上求見。曇鸞神色如常說聲有請,法上從院門進來,到在禪房向曇鸞施禮:“弟子少林法上給曇鸞師叔見禮。”


    “阿彌陀佛,貧僧還禮。小法師就是京師極望的法上禪師吧?失敬失敬。”“小僧不敢,今有我師慧光、師伯道寵、師叔慧育等人想登門求見,我先送拜帖,敬請過目、”


    曇鸞接過拜帖看了一遍,連忙說:“請法上大師,派弟子迴複令師,我即刻開中門歡迎。”說罷安排弟子收拾院落,請智藏以及幾位高僧作陪,幾個小弟子也喊來列席。不大一會兒,門外稟報,各位大師門外等候。曇鸞連忙招唿各位,同到中門外迎接。因為曇鸞頗通音律,因此他走哪都要招攬一些樂師,作為禪經詠頌伴奏,宗聖寺裏就有不少樂師,此刻都找過來隆重歡迎少林寺各位大師,一時間崇虛寺喜氣洋洋、熱鬧非凡。當然他不光是給這幾位麵子,他們背後的大能都太了不得,道寵的師傅是菩提流支,慧光的師傅是拔陀,慧育的背後有菩提達摩。再者菩提流支曾經對他有贈經之恩算半個師傅,衝同門之誼也得親自大開中門迎接。


    眾人進得廟門,來到禪房,依次見禮落座。曇鸞和道寵同歲,加上慧光並坐首位,其他想陪。曇鸞說:“阿彌陀佛,貧僧何德能,敢勞各位大駕屈尊敝寺,實在是罪過罪過。原本我要向各位拜訪,無奈各位都是黑衣加深,不敢妄近。”北魏遠承西晉金德為水德,官服黑色為特征,因此黑衣是說他們都身為昭玄寺官員。“不礙事,”道崇說:“師兄遠來,我等未盡地主之誼,已是失禮,哪敢煩請屈就。”


    慧光也說:“曇鸞師兄不必客氣,我兄弟三人,久仰師兄別開天地,另創一家,連我們師傅都讚歎師兄堪為菩薩,讓我們兄弟向您學習。”慧育符合:“曇鸞師兄禪法武功進步神速,我的師兄僧稠最為羨慕,常說蔥嶺之東,應為大師才能堪配。”


    “哪有哪有,師叔道希、拔陀尊者、達摩禪師,還有圓寂的勒那摩提都是當世聖人,令人高山仰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道寵、慧光二位師弟,承繼十地論,享譽海內,文人高士趨之若鶩、高堂滿座,獨辟蹊徑、開宗立教。尤其慧光師弟更是義學廣博,涉獵地論、華嚴、四律,前途不可限量,令我十分仰慕。僧稠、慧育二位師弟禪法無雙,尤其僧稠也達到七重以上。而我的淨土教法,卻隻是麵對底層百姓,玄意不深,難登大雅之堂,慚愧慚愧。”


    道崇說:“師兄過謙,前日我們之間多有誤會,尤其惠嶷大師一事,恐傷你我同門之情,甚至連曇謨最師弟也因之受過,深感不安。今日我們兄弟前來,特地向您致歉。”


    曇鸞道:“二位師弟不必掛懷,此事也是因我之過,我一心忙於宣揚極樂淨土,多在荒山,少在京師,因而沒有查明叛亂之徒,籍借陰陽宮名義私藏器械,欲行不軌。多虧聖人趙隱士出麵及時製止,才使我淨土教眾,免遭牢獄之災。此事,我還未來得及謝過趙逸隱士,隱士卻已仙山修道,不得而見。不過經此一劫,我有所開悟。今幾位師弟與諸位高僧聚在,貧僧正好把教宗安排奉告一二,以悉聽教誨。”眾人注目聽著,曇鸞繼續說道:“我打算今後要在山西五台山一帶、陝西潼關鹹陽雍州一帶,冀州、青州一帶,與鄉村百姓為鄰,以高山大川為居弘揚極樂。洛陽京都除城東建陽門外宗聖、崇真、寶明等十廟,城中般若寺、城西融覺寺、禪林寺、靈覺寺作為我一席之地學習京師教法最新動向以外,其餘寺院進駐的弟子全部撤迴。南郊除超化寺保留我的維那職務外,所有弟子亦全撤出。此外武林劍俠圖中,我個人決議退出俠榜且不進劍榜,受五魔相邀申請中魔,諡號中鸞,慧光師弟已知,未審尊意如何?”


    曇鸞話畢,眾人都很吃驚,這些遠遠高於他們的底線,估計也是曇鸞的底線,再討價還價有失大師的身份,慧光十分激動,說道:“師兄誠懇,超過我們預期,我等十分感動,我想糾纏細議支微末節,沒有什麽意思,不如給師兄兩事迴贈,其一,凡口誦阿彌陀佛者,地論宗必與之為友。其二,凡今後五大門派商議武林大事,必請中鸞代表五魔邊陲門派參加。”


    曇鸞連忙點頭答複:“阿彌陀佛,慧光大統寬宏雅量,令人敬佩,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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