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雖然跨孫雲聰明,可孫雲卻皺著眉頭說:“可是這個惠嶷法師,好像頑固不化呀!”


    老趙頭說:“是有點,我們必須在轉生們之前,把他的彎轉過來。走吧,一起過去。”


    說著,老趙頭帶好麵具,領著孫雲快步追上前麵的隊伍。剛才曇謨最等人從光門來到城門,正看見白無常等在這裏,等到六個人匯齊了,眾人才隨著白無常慢慢的進入花海。看到老趙頭過來,白無常故意問道:“趙大人,您怎麽過來了。”


    老趙頭也做著戲說:“我受閻王差遣,送一送幾位得道高僧。”


    曇謨最說:“多謝多謝,我剛才看了,我進的門是地獄之門,這個門是不是不得超生呢?”


    老趙頭說:“不錯,入了地獄之門,就要進入前邊的地獄衙門,接受酷刑的折磨,一萬地獄年後放可解脫。今日閻王不知為何,對高僧判罰的如此嚴厲,下官也深表同情,隻是不敢妄言,送上一段路途,聊表心意。”


    曇謨最說:“算了,也無所謂,不得托生就不得托生吧。”


    孫雲說:“高僧如果不願意忍受地獄極刑,不如就留在在陰山花海之穀,做個孤魂野鬼吧,雖然同樣不可轉世投胎,倒也算脫離六道輪迴。惠嶷法師,如果願意,我們也可以私自做主、網開一麵,把你們留下。”眾人隨著孫雲的手指,但見遠處路邊陰風鬼火閃動,淒厲哀怨不停。


    惠嶷愁眉苦臉的猶豫,曇謨最說:“不可不可,我等既已被罰,何不欣然接受,我聽說,即便在地獄修行,也有證道的那一天。道弘、保真二位師弟,你們可願意隨我入地獄。”


    道弘保真說:“我們願意跟隨師兄,在所不辭。”孫雲看看他們,感覺道弘和保真的歲數好像要比曇謨最要大點,也不知道他們的師兄弟是怎麽論的,大概曇謨最出家早點吧。


    老趙頭轉頭對惠嶷說:“惠嶷法師,不知你是怎麽考慮的?”


    惠嶷說:“既然我的師弟,都入天道,將來必能修成正果,我也不能變成野鬼,永無證道的那一天,所以我就隨曇師弟幾位一起下地獄吧,也好做個伴兒。”


    老趙頭說:“地獄衙門有十八道,你們不見得在一起。前麵就是,你過去自己選選吧。”


    幾個人抬頭看看,果然花海之後陰山腳下崎嶇難行、陰風籠罩。側耳一聽,遠處傳來地獄內撕心裂肺的哭號,令人毛骨悚然。大家互相望望,無可奈何,隻好戰戰兢兢的走過去。


    行不多時,就到地獄衙門,門上依次寫著地獄名稱以及對應的因果,裏邊慘狀恐怖、哀嚎衝天。幾個人見了亡魂皆冒,氣息不勻,臉色煞白,踟躕不前。


    曇謨最歎息說:“哎!沒想到,我們既入佛門,最後竟是走了這一步,算了挑個地獄之門吧。”大夥見地獄有十八個門,也都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應該進哪個門好。


    白無常說:“怎麽樣?選好了麽?你們平時有什麽惡業,今日就選什麽地獄之門。”


    曇謨最說:“自從我等遁入空門,一心禮佛,唯有最近參與教派爭鬥,太不理智。雖然沒有傷亡,卻種下了爭執誹謗之果,我們就下車崩獄吧。”


    老趙頭又盯著惠嶷問:“那惠嶷大師,你作何打算?”


    惠嶷說:“既然幾位師弟都去,我也同去。道品、智聖,我就不送你們了,你們轉入天道後,勤加修持,爭取早日證得果位,與天地同壽。我在地獄過一萬年後,再去找你們。”


    道品、智聖說:“好吧,師兄,您多保重。哎!您若早些頓悟,去掉枷鎖,何苦和譚師兄幾個人一樣,多遭受一萬年地獄之苦。我們一同升入天道,一起修煉,該有多好。”


    惠嶷開始後悔,說:“是啊,我就是一時沒想開。不過現在我想好了,即便先入地獄也不妨事,隻要我忘卻一切,刻苦修理終能解脫。”惠嶷說著說著,突然感覺手上漸輕,抬手一看,原來枷鎖之上後增加的副鎖以及木架不見了,隻剩下鎖鏈。


    曇謨最看了高興道:“看來師兄也醒悟了,雖然醒悟的遲些、還不徹底,畢竟也是醒悟。”


    這時老趙頭衝白無常偷偷使了個眼色,白無常領會老趙頭的意思,趁著大家沒注意,偷偷向後麵的方向招招手發個信號。老趙頭對惠嶷說:“這也不錯,未進獄門,先得醒悟,也許你們修行的時間,要比常人縮減些,下官還是恭喜你們了。”


    惠嶷說:“多謝司官大人,就此別過,我等這就進地獄去。”說著他低頭就要鑽進車崩門。


    這功夫,突然後邊有人喊:“前麵輪迴之人且等一等。”


    孫雲一把拉住惠嶷說:“高僧且慢,後邊好像有陰差喊我們。”


    眾人迴頭一看,來了一個青衣小吏,隻見他走到近前說道:“閻王有旨,因生死簿有變,著惠嶷、曇謨最、道弘、保真幾個和尚,脫離地獄道轉投餓鬼道,敕令!”青衣小吏說完,領著白無常便離開眾人,到前麵去了。


    老趙頭說:“恭喜恭喜,剛才惠嶷高僧頓悟解脫,牽動生死簿輪迴變化。那下官就再送送各位一程、到輪迴之門。”


    道品和智聖更高興,智聖說道:“太好了,師兄不必再入地獄,我們還可同路一段。”


    眾人脫離生死,不免感慨,前邊出了陰山山穀,不遠是一條河。這時隻見河邊腥風陣陣、血浪滔滔,血水中一會翻滾出銅蛇鐵蟲,一會伸出野鬼惡人的手臂,十分淒慘恐怖。


    路的盡頭並排三座橋,一座是金橋,一座是銀橋,一座是石橋,一群陰兵把守,前邊站定一個馬麵正唿喝指揮。隻見金橋上沒人,銀橋上和奈何橋上正有幾個人走過。銀橋上有鬼卒手執幢幡接引從容而過,奈何橋上的人卻都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原來橋麵很窄,光板沒有欄杆,陡峭光滑,血水不時濺到橋麵,使橋麵濕滑。不時有人不慎掉入血水之中,瞬間被陰鬼拖入水中,同時隨著河水的湧動,有鬼怪扒著橋邊,伸手拽人,場麵令人心驚膽寒。


    這時惠嶷說:“諸位師弟,前邊可是黃泉路盡頭忘川河,河上可是納河橋?”


    曇謨最說:“應該是吧,你們看,河水洶湧,金橋銀橋尚可,石橋難入上天,不知道要從哪座橋過去呢?”


    智聖說:“金橋走帝王,銀橋走大臣,石橋走普通人,我們都是普通人,怕是走石橋吧。”


    幾個人到了河邊,隻聽那個馬麵一指道品和智聖喊道:“倆位高僧已投天道,從金橋而過。”又指曇謨最、道弘、保真道:“三位法師身無枷鎖必是賢良正直之人,可從銀橋而過。”最後指惠嶷,說道:“那和尚,手帶鐵鏈必是惡人,走奈何橋!”


    惠嶷現在一點功力沒有,六十幾歲的人,聽了吩咐,看看橋上難過的情形,愁得隻咧嘴。道品和智聖沒想到自己能走金橋,十分高興,可見惠嶷要走石橋,便對馬麵說:“上差大人,我師兄年邁體弱,不知可否由我們代替他過去?”


    馬麵說:“不可不可!陰曹地府法度森嚴,哪個膽敢徇私,各有天命不得違抗!”


    二人無奈說:“師兄,此橋危險,你千萬小心。”惠嶷無奈,硬著頭皮一步三搖的走上去。


    孫雲悄悄對老趙頭說:“趙老伯,那個河水那麽恐怖,惠嶷大師不會掉下去吧?”


    老趙頭說:“那些都是假象,都是心裏陰暗和恐懼的縮影,如果心死了,自然就會被自己嚇死,如果心裏放下了,也就沒有危險了,一切都要問心。”


    孫雲點點頭,默默的看著惠嶷。惠嶷上得橋去,頓覺橋身搖晃,忽高忽低,高如萬丈深淵,低如沒進水中。一會風大吹得他東倒西歪,一會兒鬼蛇出沒睜著來到他腳下,就差一尺就能把他拽下河。惠嶷無依無靠、搖搖晃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幸運的走過來。


    過了橋,惠嶷渾身濕透,其他人都已從金橋銀橋過來,早在橋邊等著惠嶷。智聖說:“師兄,您剛才真是好懸那,我的心都替你揪著,不過總算有驚無險,現在感覺怎麽樣?”


    惠嶷擦了一把冷汗,迴頭看看說:“想不到我從終南論劍之後,改革陰陽宮,投身佛門,立誌修行,可老了老了,最後還要走上黃泉路,插肩地獄門,越過奈何橋,真是諷刺啊。”


    曇謨最說:“惠嶷師兄,此乃身後之事,皆為身前緣孽執著所致,不過幸好您跨過心魔,總算過來了。前麵還有不歸路沒走完,我們繼續走吧。”


    眾人聽罷,趕忙朝前觀望,隻見旁邊有刻著“早登彼岸”的青石,石頭前邊不遠是個亭子,亭子上邊鬥形的高台,一處光滑的岩石刻著“望鄉台”,亭子邊上一個老太太正煮著一鍋湯。


    惠嶷恍惚的說:“那個老婦人可是傳說的孟婆嗎?”


    曇謨最說:“應該就是她,都說她本為天界的一個散官,後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來到此陰曹地府的忘川河邊,將世人放不下的思緒煉化成了孟婆湯讓陰魂喝下,從此便忘記生前的愛恨情仇,走入下次六道輪迴,看來我們也要如此了。”


    這時那個老太太正掀開鍋蓋,鍋中精光四射,她抽出一根發絲放在鍋中,頓時化作一條銀蛇,把鍋前一個鬼魂的思緒牽引出來。她遠遠瞥了一眼惠嶷說:“那和尚,快過來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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