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早朝之上城陽王元徽出班奏道:“啟稟太後、萬歲,今有徐州別駕張柏狀告刺史安豐王元延明。罪狀有三,其一玩忽守邊職責、縱兵與南軍交易,其二收受豪強賄賂,私鑄兵器圖謀。其三,說他屯兵相縣(淮北),不遵守朝廷進攻的旨意,私通叛逃過去的元略,意欲再建宋國。”因元延明人緣兒不錯,他的話音一落,許多大臣十分氣憤,紛紛議論不可能。


    “元延明?”太後有點糊塗了“不是說前幾天還屢立戰功,收降蕭綜,今天怎麽又有這麽多事情呢?還有別駕張柏?還有又一個宋國,都是怎麽迴事?丞相你和我說說。”


    元雍忙說:“太後,是這樣的。徐州又稱彭城,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魏晉時代如此,現在南北分割依然如此。劉宋的時候,被我朝收入版圖。前些年,先是元延明做徐州牧,5年前由前將軍西道台蕭寶夤接任。後來,元叉上台抓了他一個錯誤,改讓元法僧接任,元法僧去後一開始還很有建樹,使疆界擴至南徐。再後來元叉謀逆,使太後蒙冤,元法僧便與元叉產生裂隙。元叉派中書舍人張文伯督察元法僧,結果元法僧殺了張文伯,後又怕元叉追究他,便自立為王,因循劉宋,就建了一個所謂的宋國。元叉怕擔責任,便再任安樂王元鑒為徐州刺史討伐,元鑒始勝後敗單騎而迴被免,最後因元延明做過徐州刺史,就又派他去與南朝對峙。元延明還不錯,收複了徐州,收降蕭綜。元延明因為曾經在徐州為官一任,自然和元法僧一樣,雖然政績不錯,但也有一些資產,有一些老部下,也得罪過一些人。”


    “行了,丞相。別替元法僧美化了,他在益州就沒什麽政績,損兵折將丟了咱們不少地牌,到了徐州也沒幹什麽好事,他和元叉狼狽為奸,沒一個好東西。看看你們元家一個個,貪財一個比一個能耐,打仗一個不如一個。不提了,說說元延明吧,你們都什麽意見?”


    廣陽王元淵與元延明關係緊密,出班說:“稟太後,臣以為,元延明雖有些恃才傲物,貪些小便宜不敢說,但說他玩忽邊防、放縱豪強、私鑄猖獗,是斷不能的。”


    中書監袁翻奏曰:“廣陽王言之有理,我與安豐王共過事,深知他為清廉儉樸,淳正忠厚,又執法嚴明,一定是得罪了徐州官吏,所以才誣告他。”


    汝南王元悅說:“太後,臣以為,吏部尚書城陽王之言為實情,據微臣所知尤甚,臣聽說他與歸附南朝的元略經常書信往來,不知意欲何為。”


    “好了”太後打斷他們“你們都給我搞糊塗了。禦史台你們什麽意見?”


    禦史大夫周頜連忙出班:“太後,臣以為廣陽王與城陽王說的都有道理,所以不能輕易論罪,應該……應該……”未及說完,已經是滿頭大汗。禦史台隸屬門下省,正是城陽王、大司馬、領門下侍中元徽的下屬,他明知元延明沒有事也不能明說,但又不敢得罪丞相和大將軍,所以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算了,歸班吧。酈愛卿,你的意見呢?”禦史中尉酈道元出班“微臣認為,證據不足,不應臆斷,即有訴狀,必當嚴查。”“嗯,但不知,酈卿可願意為朕受累一趟啊?”“臣,願往。”


    “好,還是酈卿,剛直不阿,不懼權貴。我聽說,幾年前朝廷詔令你為持節兼黃門侍郎,奉詔前往北方各鎮,整編相關沃野、懷朔、武川等諸鎮改為州置並裁減去留之事,可惜恰逢各鎮起義叛亂,無功而返,結果被元乂抓個理由免官,我實在為你覺得冤屈。前日你複官,本來見你長了年歲,不想讓你勞苦,可是朝中再找不出有人如你一般為官嚴厲、不徇私情者。我看,就給你加個黃門侍郎吧,官正三品。此外詔令你持節、兼侍中、兼行台尚書,調度各軍,去查處元延明一案,望你速去速迴,早日徹查清楚。”“謝太後。”城陽王和汝南王本想找元延明的別扭,不料酈道元借機會升遷,氣得他倆狠狠的瞪了酈道元一眼。


    下了朝,酈道元與禦史大夫、禦史中丞迴到禦史台。周大人要讓酈道元上座,酈大人推脫不從,周大人說:“酈大人,自漢末以來到魏晉,禦史台便不設禦史大夫。我朝恢複舊儀,尋周代之禮又增設。但我看太後之意恐怕又要取消了,如今你已經官達三品,又領了黃門侍郎,尤其奉旨持節,已在我之上,還是你來上座吧,我不日便要辭官了。”“大人與我年齡相仿,我尚且為國家出力,大人身體康健,何言歸隱呢?此事後議,先議議如何去徐州一事吧。”


    周大人勉強上座,說:“還是酈大人拿注意吧。”“依下官之意,我明日即帶一些侍禦,由從六品侍禦史毛鴻廣隨從,出發徐州。”


    大夫和中丞都沒有意見,差人召喚毛逵,把事情和他說明,征求他意見。毛侍禦史說:“依小人之見,大人帶大隊人馬勞師遠行,需要時日,我先帶少量人員提前出發,這樣一方麵防止走漏消息,一方麵人員少調查方便。隻是……”“但講無妨。”


    “隻是我們禦史台的兄弟,因為隸屬門下省,多與上邊長官盤根錯節,我怕會有人通氣。”“這個?好,你一會隨我到我家商量一下。”酈大人十分讚賞毛逵考慮的周到。他們禦史台正歸城陽王管,而城陽王與酈道元關係緊張,別他們帶去的人是城陽王的內線。


    昨晚田儷在孫雲那邊練習完功法後,迴到了自己的寢室。寢室裏一共有五人住,另幾個女孩是酈影、盧靜、楊蓉和蕭月。因為還沒開學,大部分都在自己家住,隻有蕭月因為父母不在家,所以就提前搬過來,正好兩個人搭伴。睡覺前兩個人沒事聊天才知道,蕭月也會武功,自幼先和父親哥哥學習,後來又跟軍營裏的教頭以及衙門裏的班頭都學過。田儷問她第二天有什麽事情沒有,正好蕭月沒什麽事情可做,田儷便邀請她一起去禦史中尉家謄書。


    早上練過劍術迴來梳洗完畢,田儷便領著蕭月來到孫雲他們的寢室,孫雲他們一看來個麵若凝脂,氣質如蘭的清麗女孩,都楞了一下。儷兒樂嗬嗬的介紹說:“哥哥們,我給你們介紹新同學,蕭月,西道台的女兒,和我一個寢室,我已經約月兒姐姐一起去謄書。月兒姐姐,這都是我同鄉、同窗、同門的哥哥,大哥哥孫雲、二師哥李辰、還有吳堅、楊炯、王先。”好啊,大夥同聲讚同,之後一起在飯堂吃了早餐,便結伴來到酈先生家。


    他們昨天就開始謄書,已經來過酈影這兒,隻有蕭月第一次來,她看到大家十分歡喜,說道:“大家好啊,我也來幫忙啦,我叫蕭月,以後都叫我小月吧。”大家寒暄一番,讓到書房,便開始謄摹。影兒事先已經把臨本拆開,給孫雲他們男生每人八卷。蕭月幫助孫雲替班,影兒幫著李辰,盧靜手快幫著吳堅,楊蓉幫襯楊炯,王先也是快筆,儷兒輔助。


    孫雲今天開始謄寫卷二,寫了一會兒忽然感慨說:“我一直不知道天下郡所的名字由來,看了酈先生的著作才明白,原來齊、魯、吳等是以列國為名,太山、山陽是依山陵取名,還有是按出產取名就像酒泉是因泉味如酒,雁門是大雁蕃育之地。還有的更奇怪,如禹召集諸侯,在東冶之山考核功績,所以叫會稽。這裏竟有李斯的功勞。難得酈先生博古通今,廣拾深挖,水經注必是傳世之作。我要有機會一定學酈先生,把書中所描繪的山川都遊遍。”


    師兄弟們相處更多表現的是同窗關係,除了小儷,其他人很少把他當成兄長那麽看待,因此大家聽見孫雲感歎,都見怪不怪、不予理會。其他人正寫字入迷,也沒聽見。蕭月沒注意大家,聽了孫雲的話,也有感觸便接道:“是啊,我也向往名山大川呢。我在神龜年隨父親到兗州泰山郡赴任,遊曆過不少地方呢。”“是嗎?你都去過哪啊?”孫雲問


    “去過五嶽獨尊的泰山,仰天山的齊長城,嶗山的太清宮,曲阜的孔府、孔廟、孔林,還有曆城濼泉和大明湖。濼泉可神奇了,三個泉窟,噴湧澎湃,最後和大明湖匯到濟水。”


    “要是與濟水相連,那酈先生的水經注裏一定也有記載吧”“應該是吧”


    “當然有了,”影兒插話說:“孫雲,就在你手裏的卷八裏。”


    “是嗎”孫雲和蕭月,連忙打開卷八,蕭月眼尖一下翻到“在這兒,酈先生說‘濟水又東北,濼水入焉。水出曆城縣故城西南,泉源上奮,水湧若輪。《春秋》桓公十八年,公會齊侯於濼是也。俗謂之為娥薑水,以泉源有舜妃娥英廟故也。’下麵還有‘其水北為大明湖,西即大明寺,寺東北兩麵側湖,此水便成淨他也。池上有客亭,左右楸桐,負日俯仰,目對魚鳥,水木明瑟,可謂濠梁之性,物我無違矣。’果然,先生大作真是事無巨細、宏偉瑰麗呀。”


    儷兒說道:“月姐姐,我發現你和大哥哥真是天生一對呀,大哥哥第一次看水經注的時候,和你一個表情,你倆真般配,都是癡情的種子。”儷兒話沒把門,蕭月臉一紅,一時語塞。


    “一點也不恰當,”孫雲說“我們那叫敬仰,不叫癡情。你個小丫頭不懂的。”酈影說:“就是麽?你看你瞎說,把小月的臉都給羞紅了!”


    “四師哥、五師哥,你看那,大哥哥、影姐姐和小月姐姐合夥欺負我”“是嗎,沒看見”


    田儷見師兄們都不理她,又看向盧靜和楊蓉,說道:“靜姐姐、蓉姐姐,你們看見了吧?”兩個女孩也說:“真沒看見啊,我們寫字太投入了”都欺負人,田儷生悶氣,惹得酈影大笑。


    “真熱鬧啊,影兒你欺負儷兒了?”這時酈先生卷簾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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