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靈太後臨朝,旁邊坐著16歲的明帝。靈太後自從今年春天與丞相高陽王元雍等人聯手肅清元叉後,便改年號孝昌,開始主政。她不顧朝堂非議,把原來的就相好鄭儼召迴京師升為中書令。同時又寵幸徐紇、李神軌等貌美才俊的年輕官員。經過心裏、生理、飲食諸多方麵的調理,剛幾個月便氣色華貴、雍容細致,恢複了昔日的神采,一點不像將近四十的人。如今她已大權獨攬,根本不再理會身邊還有個小皇帝,若不是自己親生的,早就因為五年前正光的之變,把他廢掉。


    文東武西山唿已畢,太常崔明啟奏:“太後,今年太學選生已經齊聚京師,現已經安置在太學客堂,過幾日大考。本年考生比往年翻倍,錄取是否比往年增加,特啟奏太後示下。”


    靈太後抬手道:“禮部,你們的意見呢?”禮部尚書兼尚書右仆射元順為人非常耿直,他已經聽過崔明匯報,知其中有中書令鄭儼等人受賄所製,不過因為還要大考,隻要考試中嚴格把關,相信會把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人過濾掉。於是說道:“迴太後,的確因為斷了幾年,各地考生增加,不過我已經和太常卿崔大人以及太學祭酒錢決約定好,今年務必嚴格考試,不能讓渾水摸魚、不學無術之人進入太學。入學名額因為斷過,可適當增加一些。”


    太後點點頭又問:“吏部呢?城陽王,你怎麽看?”大司馬城陽王元徽現為吏部尚書兼尚書左仆射,和元順同一天任的命。他原來為官清廉、尤其在地方任期和之前吏部低職時很有作為,可惜從太後專權並寵信他以後,他開始與鄭儼等人結黨,且猜忌心強,報複心重,與元順、元淵等人逐漸不睦。聽到太後唿喚,他出班說:“依微臣看,太學中斷幾年,學生減少,應該加倍補充一些生源。太後這幾年不臨政,悉數荒廢,因此現在首要的百廢待興為貴。”


    太後不置可否,再問:“中書省的意思呢?”中書令鄭儼搶先出班說:“啟奏太後,臣讚同吏部的意見。據微臣與中書舍人李大人查詢各地中正,托太後鴻福,各地選生今年人才輩出,且比往年出色,因此我們也建議,為弘太後福澤,揚陛下天恩,應該加倍入學名額。”


    中書通事徐紇也出班道:“鄭大人所言極是。今盛世之年人才輩出,不僅秀才孝廉人才濟濟,連後備學生也是勤奮好學、風氣盎然,此海內盛平,都是太後陛下複朝後的功勞。”


    “別蒙我了,西邊北邊很不太平,攪的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安。”黃門侍郎、領中書舍人李神軌奏道:“此纖芥之疾,不足為慮。隻要朝廷多賞賜各地藩鎮名爵,我們不花一個銅錢,就可讓他們就地鎮壓叛亂。此外繼續與北邊柔然通使,花錢讓他們出兵幫助平叛,待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把他們攆迴大漠。如此則社稷可保無憂。”


    此言一出尚書令王湧、中書監袁翻與兵部常侍、衛尉卿魏子健對視一眼,十分不悅,知李神軌之言乃禍國之論,剛想陳奏,魏子健怕他們得罪太後和鄭儼等人,忙出班啟奏說:“除李大人所言外,朝廷派西道行台大都督蕭寶義的軍隊正在前線奮戰,如今雖取得小勝,但戰事焦灼,糧草、秋裝開始不濟,朝廷應該派大員偕物資慰問。”


    “哼!蕭寶義真是未老先衰!原來我記得他挺有魄力的,連戰連勝揚我朝廷之威,怎麽這會子膽子越來越小、保守怕事了?哪如崔伯延能寧肯戰死疆場,也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沒損汙我對他關羽之名的褒名。可惜伯延被流箭誤傷性命,要不然我們怎麽會如此窩囊。你們兵部也適當多嘉獎慰問,別寒了將士的心。這個事你們擬個意見吧,著尚書省袁大人、中書令鄭儼兩位大人審議後朝議。我就是女流、也老了,要不然我就親自領兵剿滅叛匪。”


    鄭儼道“太後之言甚是,誰不知您文武雙全,尤其箭藝無雙,想當年您箭穿針眼,威名四著,社稷安危也由您一力支撐。”“那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如今我都老了,剛剛劫後重生,想著清閑幾天享享福,就有人說三道四。我看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們這些親貴王爺不但不製止,還……”說著看了一眼元順,“算了,不提了,還說今兒個選考的事情,我看吏部與禮部著手,王尚書督辦,先進行選考,待出成績後再定入學人數。”“謹遵懿旨。”


    “丞相、還有你們幾位王爺意下如何?”丞相高陽王元雍迴奏“太後聖明。”汝南王元悅、廣陽王元淵等幾個元家王爺,也都同意。孝文帝改革,皇家原來姓拓拔,現在全部改成姓元,大哉乾元,萬物伊始,元姓為萬姓中最高貴的族姓,其次是鮮卑八姓和漢族五門四姓。


    太後又不經意的問小皇帝:“陛下,你看呢?”明帝元羽少年老成“全憑母後處置。”


    這時廣陽王元淵出班奏道:“臣啟陛下、太後,先前被廢黜的河南尹酈道元,在家閉門思過,修身自省,頗有所悟。近完成一部鴻篇巨著《水經注》,堪為曠世之作,天下聞名。書中弘揚我朝錦繡山川,印證我朝華夏一統,實乃忠義。望太後垂鑒。”元淵原為侍中、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左衛將軍,因太後複朝有功,遷大將軍即領軍將軍、侍中如故,並領國子祭酒。京城設學府四個,皇宗學在宮門之右,國子學居宮門之左,太學在城東東陽門外10裏前朝舊址不遠,小學有宣文、宣教、崇儒、崇訓四個。原律學和算學今年都並入到太學。其中國子祭酒管著皇宗學、國子學和四門小學共三個學府。隻有太學單獨管理,麵向士人,博士祭酒由元順提到的錢決擔任,品級要低,歸禮部管轄。


    高陽王元雍也接道:“大將軍之言甚是。臣因其書中文字例義謹嚴、文筆絢爛、語言清麗,常隨身帶有部分摹本,請太後禦覽。”元順也再次出班附議。“丞相也酷愛文字啦?難得呀。”太後接過太監呈遞,看了看,不禁連連點頭,說道:“這個酈道元啊,我就知道他沒有什麽大錯,不過是剛直迂腐過頭了。我看就遷任禦史中尉吧。”“太後聖明!”


    酈道元的罷官,一手促成的是汝南王元悅,由城陽王元徽推波助瀾。這是因為酈道元為人為官都十分耿直,對待貪官汙吏更是毫不手軟,好幾個事情都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因此他們都十分憎恨酈道元,抓住一次小錯,把酈先生削職為民。這次廣陽王、高陽王突然提出要酈道元複官,他倆雖然不滿意,但因為措手不及沒有相好反駁的理由,尤其太後看了酈道元的書,正在興頭上,估計說了也白搭,因此隻能忿忿不平的生悶氣,徐圖再說。


    太學學堂內,學子們正讀經備考。


    這幾天天氣越來越熱,同學們都大早的起來,趕到臨時安排的學館內看書。這幾天往屆學生都在忙著期末考試,孫雲他們溫習當中可以看見高年級同學們忙碌的在校園穿梭。


    太學滿學製為8年,每二年一次考試。剛入學是初級班,學滿兩年,試通二經者,補文學掌故,升到中級班;文學掌故滿二年,試通三經,推其高第十之有四為太子舍人,從這往上就是高級班了。太子舍人二年,試通四經,十之有四為郎中。郎中滿兩年,試通五經,十之有四補吏,隨才而用。以上不取者,補習一年參加補考。因“推其高第”多數是對公卿子弟的一種特殊待遇,故貧寒學生學業滿後多是“補文學掌故”返迴鄉裏從事教學工作,少數可以在地方被征聘為吏為官(非中央委派的小吏),亦可滿20歲後通過舉孝廉秀才測試等察舉方式入京或屬地為官。因此太學生中大多停留在中級班就止步不前了。


    太學生統一著裝都穿白袍,初、中、高的班級通過紳帶顏色來區分,初級班的紳帶為淡藍色,中級班是淡黃色,高級班是赭石色。這些顏色除了代表入學的年齡,同時因為太學生的選拔對官宦子弟有明顯的傾向,其實也反應了門庭的高低,因此校園裏隻要不同顏色碰麵,赭石色的無不趾高氣揚,藍色的或淡黃的無不恭謙避讓,眼中顯出羨慕或忌恨的神情。


    很快這種情緒就感染到了他們未入學的考生當中。偶爾那些高班的學生會替老師給新考生做些登記、管理或送一些文具、教案的工作。他們一來,這些新生們立刻背後議論一片。還有許多同學,爭先恐後的圍著高班生“學兄、學兄”的直套近乎,而那些高班生卻多數不屑一顧或者居高臨下的神情。也難怪因為新生對老生而言都是一些沒見過世麵的農村孩子,在他們眼裏都土得掉渣,幼稚的可笑,何況這些考生還要經曆入學考試,能不能進來都很難講。不過越這樣,越更另這些考生們對進入太學無限的向往。


    快到中午,天開始熱起來。大家正辛苦不已的搖扇看書,門外一位博士先生踱著方步走進來,他東走走、西看看,從大家的桌邊慢慢的瀏覽一遍。同學們大多不知博士高名,隻當是來檢查各地考生秩序的,可能順便看看大家的基礎,見他過來或起身或點頭打個招唿繼續讀寫,先生一一的示意大家繼續看書。不一會兒,他信步走到汲縣的學子周圍,偶然見孫雲的桌案上有一摞書,最上麵的包著書皮,寫著袁亮的名字,便駐足問曰:“子從何來?”


    雲起答道:“學生汲縣新中鄉。”先生點點頭,又問:“哦,此書是你的?”


    孫雲說:“不是,學生叫孫雲,因為家貧,這本書恩師袁亮先生贈給我的。”“噢,這樣啊,繼續看書吧,一會下了課,到對麵詩琴館找我。”


    “學生記下。”博士微笑一下,背著手依然踱著方步退出學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破諸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阡並收藏劍破諸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