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白喝完咖啡,放迴書本結賬離開了,“咖啡味道很不錯。”他評價道。


    “迴見。”


    蘇牧一臉懵逼,夏沫二臉懵逼。


    “又是一個奇怪的人。”蘇牧洗著杯子嘀咕道。


    夏沫坐在窗邊遠遠地看著陳墨白離開的背影,“你真的不認識他麽?我總覺得他是來看你的。”


    “看我?”他擦幹手,“我又不是花姑娘,有什麽好看的。”


    “他說的師弟,不會就是你吧。”


    “你看我像麽?”蘇牧雙手一攤。


    夏沫上下打量著男孩,他長得其實很不錯絕對算得上校草了,但是和那個人比起差距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陳墨白光是站在那裏,就會給人一種無窮的可靠與安全感,以及一種屬於男性領袖獨有的氣場。


    反觀蘇牧,對比之下則像是一個幼稚的尚在繈褓的孩子。


    她搖搖頭,“不像,如果說你是他的仆人那倒是挺像的!”


    蘇牧黑著臉。


    夏沫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最近江州的晚上不太太平,注意安全早點迴家。”


    放下兩張百元大鈔,她起身離開。


    時間確實不早了,蘇牧給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迴到試卷前重新拿起筆,但是思維怎麽也無法再次集中起來。


    他合上書本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腦海中不斷地迴想著最近發生的所有怪事。


    他們似乎都在隱瞞著一些事情。


    夏沫說,不說是為了他好。


    “咱就是說,有些事你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發現,而不是等著別人告訴你。”虞出現在咖啡店中,她坐在窗邊手中捧著同樣的冰美式。


    聽到兒時玩伴的聲音,蘇牧抬起頭凝視著窗外的黑暗,“夏沫不是說自己有事麽,你跟著她不就能知道藏在雨夜下的秘密了麽?”


    “我的自行車可追不上她的奔馳s。”


    “你不會打車麽?”


    蘇牧眼中無比掙紮,“我就剩下一百三十一塊四毛了。”


    虞:“……”


    ……


    ……


    蘇牧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了出租車的車門,“師傅,跟著前麵那輛奔馳。”


    司機通過著後視鏡看著坐在後排位置上的年輕男孩,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會玩麽,這是抓女朋友出軌,還是跟蹤半夜外出的老父親啊。


    不過不管是哪種,他都極其有興趣,“坐穩了!”司機一腳油門踩下。


    奔馳的速度極快在都市的霓虹下瘋狂超車,出租車司機也是毫不示弱,“媽的,當年老子開五菱宏光在秋名山漂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猛打著方向盤,司機徹底帶入自己編造的劇本角色。


    “小姐,後麵有輛出租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不用管他,繼續開。”


    “好。”奔馳再次加速。


    出租車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小夥子,後麵有輛奧迪一直在跟著我們。”


    “不用管他,繼續開。”


    “好。”出租車再次加速。


    夏沫知道蘇牧有個致命的弱點——窮。


    “沿著環城路多繞幾圈。”


    三輛車在月光之下繞著江州市區來迴轉著圈,蘇牧看著表上飛速攀升的數字,腦子暈暈的血壓也隨著上漲的車費而不斷飆升著。


    “師傅,師傅,前麵找個路口停下來吧。”他的錢包終於繃不住了。


    “好嘞。”出租車緩緩停下,蘇牧雙手顫抖地從口袋中掏出那種僅剩的百元大鈔。今天晚上他大概是要自己走迴家了。


    “小姐,出租車不追了。”


    夏沫笑了笑,“走吧。”


    讓你追我,沒錢了吧。女孩想著。


    蘇牧看著周圍空曠的環境,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有他在夜風中冷的發顫。略微思考一邊,他轉身走向身後的黑暗叢林。


    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叢林之中。


    黑暗中似乎有人闖進了這片禁區,“你在找我麽?”蘇牧出現在他身後,手電筒猛地亮起照在他的臉上。


    “別照眼睛,能不能講點禮貌,長官。”


    齊明本能地掏出手槍對準眼前的男孩,他的大腦中湧起一陣急劇的不安,“站在那裏別動!”


    “我本來就沒動。”


    “你晚上到這裏來幹嘛?”


    “來撒尿,不可以麽?”


    蘇牧臉上的那種風輕雲淡讓他現在非常不爽,自己堂堂執法官居然被一個高中生給耍了。


    “年輕人,別太拽。”


    蘇牧倚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拽犯法麽?長官,哪條法律規定人不可以拽了?還有能不能不要拿槍指著我。”


    “我隻是個未成年,又不是嫌疑犯。”


    身為一名執法官齊明很清楚自己現在這樣拿著槍毫無根據地瞄準著一個十七歲的未成年是違反規定的,但是他卻沒有放下槍械直麵這個男孩的勇氣。


    大腦不斷向他傳遞著危險的信號。


    “我在問一遍,你到這裏在幹嘛。”


    蘇牧站直身體,“別動,我讓你別動!”齊明緊繃著神經警告著,男孩側著身子當著這位執法官的麵脫下褲子,水聲在這片寂靜的樹林中響起。


    “一起麽?”蘇牧問。


    齊明將手電筒指向地麵收起手槍,“我出去等你。”


    “我們做個交易吧。”蘇牧提起褲子說。


    齊明被氣笑了,你以為你是誰和執法官做交易?


    “你不是對‘陰兵借道’很感興趣麽?我也感興趣,我帶你去個地方。”


    “你來開車。”


    齊明監視了這個男孩一整天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男孩想幹什麽,但是上麵已經多次打招唿這件事到此為止,夏家的事情他別管。


    可是——


    “上車!”他說。


    ……


    ……


    車子開動,齊明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蘇牧剛想說不知道,前車玻璃上忽然亮起金色的網格,緊接著一副江州市道路地圖便出現在他眼前。


    一前一後,兩個碩大的金色閃光點浮現在地圖上。


    “沿著這條路,往前開。”他說。


    天空開始飄起淅淅瀝瀝的雨,窗外吹來的風帶著雨中的寒意,齊明關上車窗。他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地圖,兩人逐漸靠近著這座城市的東北方。


    密密麻麻地雨點打在車窗上,灼熱的大地蒸發著水汽,一瞬間這片顏色之下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蘇牧閉上眼角靠在椅背上,耳邊不斷傳來雨水擊打的聲音。夏天的江南就是這樣,毫無預兆的大雨轉瞬即來。


    “長官,空調關了吧。”蘇牧忽然感覺有些冷了。


    “我沒開空調啊,可能剛下了雨氣溫開始下降了吧,最近這個鬼天氣也是說不準。”


    “嗯。”


    蘇牧繼續閉目養神,但是周圍的氣溫卻越來越低,他不由地蜷縮在角落,“長官,你冷麽?”


    “冷。”齊明被懂得嘴唇直哆嗦,“這鬼天氣是怎麽了?”


    這種反常的天氣顯然不可能是自然形成了,蘇牧看著網格上停下的金色閃光點,知道他們進入“鬼打牆”,不,應該說是【翡翠夢境】。


    齊明開著車緩緩停在路邊,江州的東北區域由於集中了大量的化工、礦業等企業,地上流淌的雨水漂著如顏料般五彩斑斕的汙染源。


    “下車吧。”蘇牧推開車門撐起雨傘,向著前方的貧民窟走去。


    “我第一次知道江州居然還有這種地方。”齊明吃驚地眼前肮髒、雜亂的貧民窟,“真的有人住在這裏麽?”


    “很早以前是有的,隨著化工、礦業公司越來越多水源被汙染,死了很多人便都搬離了。”蘇牧走在前麵,“你們這些生活在西區的‘上等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喂,埋汰誰呢!”齊明有些生氣,路邊他看見一株野花在這場雨中枯萎,看上去就如同被化學藥劑腐蝕了一般。


    “不可能的,化工汙染再厲害也不可能有這種破壞力!”


    齊明看著眼前的貧民窟,直覺告訴他一定還有某種更加肮髒的東西藏在這些化工廠之後。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了,立即拿出手機。


    “別費心思了,沒有信號的。”蘇牧好奇地看著村口的拿一疊有色玻璃。


    齊明看著手機果然沒有信號,他折迴車內拿起對講器不斷唿叫著,沒有一個人迴應。


    “你喊破喉嚨也是沒用的。”


    齊明穿上防彈背心,將備用彈匣壓上子彈,“看來你挺有經驗的嘛,你不能用槍,這個給你。”


    蘇牧接過飛來的高爾夫杆哭笑不得,這算武器嘛。


    “抱歉,製式裝備,你都不能用。”齊明補充道。


    全副武裝的執法官,帶著肩扛高爾夫杆的未成年高中生,走進雨夜下的貧民窟。


    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麽,蘇牧抬起腳那是枚黃銅色的彈殼。周圍的土牆上一瞬間爬滿了冰花,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耳鳴,“砰!”牆體瞬間炸裂,緊接著前方的黑暗中傳來密集的槍聲。


    “媽的,這裏還是江州麽!”齊明從廢墟中爬起,吐了口血痰,他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巷子中怒吼的寒風將兩人手中的雨傘瞬間吹飛,冰冷的雨水侵濕了蘇牧單薄的衣衫,但是此刻的他眼中湧現出無限的興奮。


    他真的是個瘋子!一個荒誕的念頭浮現在齊明的腦海中,他查過蘇牧的經曆,這個男孩在六歲的時候就因為幻想症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治療了兩年才康複出院。


    蘇牧淋著大雨走進巷子,齊明一咬牙快步跟上。


    地上出現零落的黃銅彈殼,其中一枚彈殼透著暗紅色的微光。沿著彈殼的軌跡走下去,雨水的泥土味中出現了腥臭的血腥味。


    眼前忽然變得無比明亮,緊接著一陣驚雷炸響在兩人的頭頂。


    齊明握著槍的手開始無法遏製地顫抖起來,剛才那一秒他看到這幽深的黑巷中臥著四五具屍體,他們胸口綻放著一朵朵美豔妖冶的冰花。


    嫣紅的鮮血混著雨水流淌著,染紅了他的皮鞋。


    不想死就趕緊迴去!理智在腦海中反複嘶吼著。


    “你還有幫手?”對麵,罪魁禍首思索著什麽。


    蘇牧看見夏沫的白裙染著嫣紅的鮮血,她的腳邊躺著數具屍體。圍攻夏沫的人全都轉頭看向新加入戰場的兩人。


    “它們都是什麽!”昏暗的路燈下齊明看清了那一個個佝僂著身軀的怪物。


    暗紅色皮膚上不規則地鋪著如藤壺一般的是灰色生物,每一隻都維持著自身的頻率一開一合,極其惡心。


    那雙凸出來的巨大雙目,死死盯著兩人。


    “殺。”


    怪物猛地衝了過來,齊明現在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趟了這趟渾水,他舉起槍瞄準著怪物“砰砰砰!”一朵朵血花炸開。


    “瞄準腦子,笨!”蘇牧說。


    “閉嘴,老子看出來了!”齊明調轉槍口,瞄準了怪物的腦子。


    蘇牧握緊手中的高爾夫杆衝向持刀的怪物,“小心……”齊明話音未落便看見男孩手中的球杆直接砍斷了一個怪物的腦袋。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就這還未成年!難怪自己在樹林中時感覺毛骨悚然。


    怪物舉起手槍瞄準著正在屠殺自己同伴的男孩,“閃開!”齊明喊道,同時舉起自己的手槍。


    刀光亮起如一簇夜空中的流星,瞬間切斷那隻舉著槍械的手。蘇牧同時向前跨越,接過夏沫扔來的刀。


    利刃在手,蘇牧的戰鬥力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他衝到夏沫身邊,


    “笨蛋,不是已經把你甩開了麽?”夏沫右手捂著胸口的傷痕,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看到男孩,她那根緊繃的神經立即鬆了下來,向前倒在他的懷中。


    蘇牧立即脫下自己的外套按在女孩胸口,想要堵住血流不止的傷口。


    “咳咳咳——”夏沫劇烈咳嗽著,“不好意思把你卷進了這個漩渦。”


    “少說點話,不然你會死得更快。”他蹲下身子抱起夏沫。


    夏沫指著一旁的箱子,“帶上那個箱子,死也不能白死啊。”


    蘇牧拎起那黑色的手提箱,很輕。箱子中滑落出一管散發著藍色微光的試劑,他撿起來放迴凹槽中鎖好箱子。


    “小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死人堆中,對方頑強地爬起身來,他大半個身子被寒冰凍住。


    金紅的火焰流轉,身上的冰渣緩緩掉落。男人抬起手中的刀,“放下她,你活著走。”


    “你走吧。”夏沫伸手去拿男孩手中的刀。


    蘇牧將懷中的她輕輕放下,握住手中的刀,“我來。”拿起夏沫的刀,男孩橫在胸前,“玩槍我未必有勝算,但是劍道蘇某卻是拿手的。”


    “死!”男人踏著血水向前,火焰的刻痕布滿他的脖頸。


    雨停了。


    “砰!”金屬的爭鳴炸響。


    “樸次——”鮮血湧出。


    夏沫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孩,她本來以為男孩會憑借蠻力取勝。可僅僅一個照麵,那名精英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劍封喉!


    男孩與他手中的刀,此刻天生一體。


    “走了。”收起刀,蘇牧抱起夏沫緩緩消失在黑巷中。


    女孩靠在男孩肩頭,“你殺人了,不害怕麽?”


    “你殺了六個,你怕麽?”男孩反問著。


    “你要抱我去哪裏?”


    “埋了。”


    嗯?


    夏沫:???


    ……


    ……


    齊明艱難地擊斃最後一隻怪物,“終於都死了。”他環顧四周,“嗯,人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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