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跟著前麵的人,輾轉來到了一處很有古樸意趣的花園子裏。


    園子裏種著花草,搭有竹亭,蓋著茅舍,茅舍邊是竹林,竹林旁有水潭,水潭邊矗立著一座假山。


    竹林鬱蔥覆蓋了一大片園角,水潭不大,隻丈許長寬,那假山倒不算小,約莫兩人多高,青石搭建,頂上有一座小草亭,山下有幾處可藏人的縫隙,雖顯粗糙,但建在這山頂花園裏,搭配著小水潭倒也匠心獨具。


    不知道是前麵逃竄的幾人太著急,還是江寒隱匿的技術太好,前後跟蹤了盞茶時間,對方竟然沒有發現她。


    可這反而讓江寒警惕起來。


    因此,看見對方紛紛鑽進假山消失不見,她便停在了假山邊。


    顯然,假山裏麵有洞,對方八人,她一人,裏麵情況不明,她就是再悍勇再自以為是,也不至於不自量力地跟著往裏闖。


    但是,假若這石洞連著什麽密道,這些人豈不是會在她眼皮底下逃走?


    剛開始沒看清是些什麽人,但跟蹤了這麽久,要還看不出點端倪,她就太瞎了。


    別的搞不清,但她至少認出了裏麵的牛二根。


    這個定時炸彈要是逃走了,指不定哪天就炸在她身上了。


    江寒在假山外徘徊著,不時往石縫裏探探頭,又迴首向園子入口方向張望,最後煩躁地一踢地上的落葉,低聲惱道:“死劉大康,這迴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沈黑臉也是的,一些中毒的蝦兵蝦將都搞不定,還能幹點啥!真是白瞎了我那些好藥……”


    自言自語到這,江寒突然一頓,手探入懷裏,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竹筒。


    這是沈大人送給她的煙霧彈,之前的兩個在寶塔山用完了,這是上個月初一幫沈大人送來給她的。


    她又探手入懷摸出最後一個小小紙包。


    “也不知道用火燒,藥會不會有用……”


    不管有沒有用,她都得試試,否則她不甘心。


    說幹就幹。


    她先割下一片衣襟,到小潭裏浸濕,迅速紮上護住口鼻,然後點燃了一根幹枝,深吸口氣,自我一鼓勁,就埋頭往洞裏衝。


    待適應了洞裏光線,她便看見了前方通道裏的微弱火光,以及蹣跚前行的幾人,她旋即拿出最快速度,一言不發地向著火光人影狂奔。


    賊人們聽見動靜,陡然迴頭。


    隊伍裏的牛二根,眯眼一瞧,認出了她,當即猙獰大笑著朝她迎麵而來。


    “好小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納命來,今日我便要為阿啟報仇……”


    砰!砰砰!砰砰砰!


    他的話瞬間就被六聲炸響掩蓋,通道裏濃煙乍起,接著咳嗽聲此起彼伏地傳開。


    江寒迅速掉頭,憑著記憶在煙霧中穿梭迴洞口,然後快速將花園裏的枯草樹葉壘到石洞入口,又從水潭裏捧了些水,把枯葉澆得半透,再灑上藥粉,點燃火堆。


    她動作極快,當濕葉堆起的濃煙被她奮力扇進洞裏時,洞裏的咳嗽聲才剛剛平複一些。


    不過很快,咳嗽聲又再次響起,還夾雜著罵聲。


    “該死的江小二,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暴喝聲一落,接著便是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江寒一驚,狠狠舞動了幾下衣襟,讓濃煙往洞裏鑽得更快一些,然後反身便往園子外跑。


    她隻想拖住對方,可不是要跟對方硬拚!


    要論跑,她可不輸人,而且那些人還被煙熏了,速度肯定受影響。


    但她謹慎地邊跑邊迴頭,忘記去看前麵的狀況,在花園入口的拐角處,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嚇得猛一推手,正側頭向後看的江寒,收勢不及,立馬被推倒在地。


    眨眼間,來人也失了重心,跟著倒了下來……


    啪嗒一聲響,兩人撲在一起。


    江寒眼冒金星,那人也沒好到哪去。


    他捂著磕在地上的下巴,含糊地罵道:“賊小子,哪裏逃!”說著,看也不看就要爬起來抓人。


    江寒卻剛好側身縮腿去捂屁股,結果那人被她一絆,又撲迴了她身上。


    不及再反應,那人上半身卻騰了空,緊接著耳朵被一道厲喝震得生疼:“你在做什麽!”


    那人聞言,臉色一變,顧不得耳疼,慌忙辯解:“爺,我看見園裏有煙火……”


    話未說完,人已被扔去一邊,而江寒聽到這道暴喝,則飛速坐起,揪住了對方大腿,喊道:“大人,快,牛二根帶著人要從石洞裏逃跑!”


    “你,你是小,小二哥?!”被扔到一邊的倒黴蛋正是初五,他驚恐叫道,“我,我,我……”


    他很想說他不是故意的,但想到自己剛才接連撲倒在江寒身上,他就渾身一抖,說不出話了。


    “我什麽我,還不快去捉人?”沈大人冷眼一掃,彎腰將江寒扯起,麵沉如水地斥道,“總是如此冒失,就不能長點記性?你就這般喜歡,往人身上撞?”


    見他生氣,江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心想,雖然她跟初五撲做一團,有些不雅,但他至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嗎?


    她小聲抗議:“我,哪裏喜歡往別人身上撞了?”


    “你不服?”


    “我說的是事實嘛……”


    這時劉大康也趕了過來,見兩人有輕重不分的趨勢,他忙道:“好了,你這丫頭少說兩句,牛二根在哪?趕緊把話說清楚!”


    “對對,快去抓人——你看看你這人,怎麽也學著重點不分了?”


    江寒撇撇嘴,嫌棄地嘀咕完,便不再糾纏這話題,而是一瘸一跳地往假山方向跑:“在那裏,冒煙那兒!我在火堆裏灑了藥,以防萬一,你們用衣服捂上嘴。”


    初五與劉大康點點頭,迅速越過她,領著隨後趕到的弓兵,直奔假山。


    江寒原本要跟上去,不想卻忽地頓住,抬手摸摸蒙著臉的布巾,驚疑地扭頭:“大人,我還蒙著臉呢,你怎麽認出是我的?!”


    沈大人傲嬌地睨她一眼,說道:“你,我還需要看臉嗎?”


    江寒一呆,傻傻地問道:“啊?為什麽不需要?初五就沒認出我……”說著話,她沒及時停步的腳,被路上的碎石一綁,差點又要摔倒。


    沈大人一把拽住她,微惱,輕斥:“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能認出我來,了不起啊!


    江寒拍拍胸口,掙脫他的手,惱怒地踢飛硌腳的石子,忽又滿臉疑惑地抬頭:“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你不進洞抓人?那可是有八個人呢,我康哥他們才五個!”


    此時,洞口的煙堆已被潑熄,劉大康跟初五幾人也進了洞。


    “不需要。”沈大人淡聲說道。


    “為什麽不需要?”江寒停住,“剛才牛二根說要出來殺我,我才逃跑的,可現在過去好一會了,他們還沒出來,肯定是憋著咳嗽逃了,洞裏的密道肯定是通往山下哪個地方的,你……”


    你裝什麽淡定,等下人跑了,有得你後悔!


    這句腹誹她咽了迴去,但表情卻沒逃過沈大人的眼睛。


    他不屑一笑,說道:“他們逃不了。”


    “為什麽逃不了?你對你的毒這麽自信?我要沒算錯,你們進寨到現在,快半時辰了,你的毒得這麽久才發揮效用?”


    “是你的毒。”


    “我的毒?我確實讓人下了藥,但很明顯他們根本沒有中招,否則不可能逃到這。”


    沈大人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似笑非笑地指指洞口已經熄滅的枯葉堆,說道:“是你,灑在火堆上的毒。”


    江寒驚愣:“你怎麽知道我灑的是什麽毒?你聞出來了?”


    難道沈大人還隱藏了敏銳的嗅覺?


    “不,我猜的。”


    對話到這,沒有耐煩心的江寒,終於惱了。


    她一抱胸,冷笑:“沈大人,你是在跟我秀智商嗎?一口氣說完,你會死?”


    沈大人見狀,抬手朝她頭上一敲,訓道:“不願動腦子,你還這副討教態度?”


    江寒抱著頭,怒瞪他,眼看就要真生氣了,沈大人歎了一聲,決定暫時放過她。


    “我給你的藥,有一包很少,僅小小一撮,可對?”


    江寒鼓著腮幫點頭。


    “以你的個性,必然覺得,這包不夠用,不會拿出來。”


    鼓著的腮消了下去,江寒的臉有點僵。


    沈大人勾了勾唇角,讚道:“危機時刻,你能想到毒煙之法,實在令我刮目相看。”


    這難得的誇讚讓江寒忍不住也勾起唇,但她還是有些不解。


    “可是,就算這樣,那些人還是有可能逃跑啊,那藥隻有一點點,等開始起效果,他們估計都逃出去了。”


    “不會。”


    “為什麽?”


    “因為,這毒,名叫五步殤。”


    “五步殤……”江寒驚愕,“難道是聞了之後,走五步就會死,跟五步蛇毒一樣?”


    看著她瞪得溜圓的眼睛,沈大人唇邊的笑又深了幾分,說道:“沒錯,它乃五步蛇毒,提煉而成。”


    聽到這話,江寒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還好,她一直嫌棄這包太少,沒有打開過……


    話說,這人也真是的,送了一堆藥給她,也不說明一下用途,這要是有個萬一,那豈不就麻煩大了?!


    “藥效在紙上,我讓初一,交給你了。”


    “怎麽可能,我沒收到過!”


    “……”


    正領著人把守山寨後門的初一,陡然打了個噴嚏,心想,天氣越來越冷了,這山頂上更甚。


    沒過多久,沈大人的話便得到了驗證。


    洞穴裏的八人,馬懷德、牛二根、趙籌、偽裝成莫掌櫃的方高、以及四個貼身護衛,全都因為吸入了濃煙中的蛇毒而奄奄一息。


    “大人,沒有王老虎。”劉大康解下蒙臉的布巾說道。


    “去搜,他舊傷複發,必然還在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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