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墨寶,沈大人怎麽說?”王掌櫃上得前來,殷切地問道。


    說話間,沈大人與呂同已經近在門前了。


    在王掌櫃那期盼的目光下,江寒隻好自打自嘴地伸手一攔,說道:“且慢!”


    “好歹我也給你們幫了忙!既然不訂我的包子,那總得給點別的補償!”江寒一臉不容商量的樣子。


    王掌櫃見她這副不客氣的模樣,生怕她把麵前這尊冷冰冰地大神給得罪了,趕緊將她擠到一邊,靦腆地笑道:“大人,您難得到店一趟,可否給小人留下墨寶一副,小人感激不盡!”


    “你要沈大人的墨寶有何用?”呂同與沈大人對視一眼,見他沒反應,隻得出聲問道。


    王掌櫃抬眼觀察了一下沈大人,抿唇一默,直截了當地說道:“小人是有些私心……小人先前參與過,找尋那許家公子的行動,深切以為大人乃愛民如子的好官,想著若得大人墨寶一副掛於堂內,既能為小人招攬一些生意,也能為小人震懾一下不軌之人。”


    “不就寫副字,又不能把你怎麽樣?莫非沈大人寫的字太醜拿不出手?”江寒在王掌櫃背後,沒好氣地故意說道,“再說,將人用了就丟,薄情寡義,小心以後眾叛親……”


    “江小子,在大人麵前怎麽說話的呢?”王掌櫃及時喝止道,“也就是大人心懷寬廣有容人之量,才不與你一般計較!快給大人賠不是!”


    “本官,不寫這字,即是薄情寡義?”沈大人目含冰霜地斜倪江寒。


    “你寫了也是薄情寡義!”江寒腹誹,哼了一聲說道:“懂不懂什麽叫禦下有方?無論如何,我是幫了你們的忙吧,不能寫副字鼓勵一下麽?”


    沈大人身上散發的冷氣更盛了,他自認自成人之後,除了不喜歡他的祖母與嫡母,還沒有一個人麵對他的冷然,還敢蹬鼻子上臉——今天這討厭的女人又刷新了他的認知!


    “廣德,寫一副就寫一副吧,些許小事而已。”站在他身側的呂同,拿著扇子敲了敲他肩膀,不甚在意地笑道,“不過,沈大人的字若是給出得太輕易,恐以後來求字的人,會給他帶來困擾……掌櫃的,若不介意,我來給你寫一副如何?”


    王掌櫃頓時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忙不迭地點頭附和道:“呂公子,所言甚是,是小人思慮不周了,小人能得呂公子贈字一副,也是求之不得的!”


    “不過是字醜不敢提筆,牙醜不敢大笑而已,裝什麽大頭蒜!”江寒翻了個白眼,暗自嘀咕一聲,接著就主動提出去準備物什,懶得再理這裝模作樣的家夥,眼不見心不煩。


    ……


    江寒拿著文房四寶再進雅室時,王掌櫃已經將雅室牆邊,那原本用來放擺件的案桌清空,挪到了屋子中間。此刻,他正搭著布巾,端著她先前送上了的水盆,讓呂同淨手。沈大人則旁若無人地,一個人坐在八仙座旁喝茶。


    江寒將手上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案桌上,接過王掌櫃手上的水盆與布巾,放在牆邊地上,又走迴去幫著王掌櫃將宣紙鋪開。


    “掌櫃的,你想寫甚內容?”呂同一手執筆一手撫袖,和氣地問道。


    “呂公子您能為小人寫下幾筆,小人就甚感慚愧了,至於寫什麽,您隨意吧!”王掌櫃感激地說道。


    “那可不能隨意,就寫‘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江寒多嘴道。


    “俗氣,你們這是茶館,又不是飯館!”呂同好笑地說道。


    “茶館不也得生意興隆才能雅得起來?”


    “胡說八道!”


    呂同搖搖頭,執筆默念了幾句,揮筆一蹴而就,竟是一句“五碗肌骨清”……


    他示意王掌櫃與江寒將那張取走,又重新擺出一張,寫到“六碗通仙靈”……


    “這……就是你說的雅了?”江寒望著那氣韻流暢,風姿灑脫的十個大字,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


    呂同自得地說道:“這才叫雅俗皆得!”


    “我看這是湊字數!你為什麽要寫五碗,六碗,不寫一碗二碗?實在不行,也得寫個八碗九碗吧,八是發,九是長久——發財長久!”


    她這話一出,連坐在桌邊獨自飲茶的沈大人都眼神微妙地望了過來。


    呂同更是啼笑皆非地抬起剛洗好的濕手敲她的頭,輕罵道:“你懂什麽?這可是唐代詩人盧仝有名的茶詩!”


    江寒擋開他的手,抹掉臉上的水珠,捂著頭幽怨地嘟囔道:“又不是我一個人不懂,肯定很多人都不知道……”


    兩人這很自然的動作,看在一旁坐著的沈大人眼中,卻莫名地刺眼不已。


    “既已寫完,走吧!”他突然黑著臉站起來,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兀自往外走,那模樣似是生氣了一般。


    江寒與王掌櫃俱是一楞,呂同則將那擦手的布巾,往江寒懷裏一塞,快步追了出去。


    ……


    不管沈大人是懷著什麽心情走出茶館的,反正他們走後,趁著王掌櫃不注意,江寒卻是揣著一口惡氣,將宋耀祖堵在茶房裏的。


    她上手就是一連串地推搡,直將哇哇直喊的宋耀祖,推擠到牆角邊動彈不得,她才危險地眯起眼睛,說道:“好小子,怪不得拖到現在也不將賠償給我,原來是想著怎麽撬我牆角呢!今天,咱倆的梁子徹底結下了,六十文,給我也不要了!走、著、瞧!”


    宋耀祖本也是見到沈大人後,一時昏頭才有先前的舉動。此刻,仔細迴想起來,才惶恐自己的思慮不周,當下竟有些不敢麵對她這悍戾的模樣。


    “我每天給你三十文,租你的牌子還不行嗎?”情急之下,他妥協道。


    “現在晚了!你既有膽背後捅刀,那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江寒警告完,轉身就要走。


    宋耀祖被她身上的戾氣鎮住,想著她一貫的不良風評,心裏真的開始害怕,她會糾結陳幫的地痞來害他和他弟弟。


    他急忙衝上去,攔住江寒的去路,局促地說道:“大家共事一場……你高抬貴手……”


    “哼,你還知道我們是共事一場……”江寒諷刺一笑。


    “我雖然……你現在也沒損失什麽啊!——那每日的租金,大不了我給你三十五文一天……”宋耀祖一咬牙,低聲下氣地商量道。


    “來不及了!你要知道,機會往往都是稍縱即逝的,你若是不珍惜,那就隻能等著倒黴的日子來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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