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穿著白袍的儒雅男子來了這裏。


    這正是受了葉凡“指點”來到南川的明心宗主,此時到了鹽城之中,初次入世,這些封王強者眼中流露著些許的好奇。


    “塵世,原來就是這樣嗎。”


    大街上,明心宗主一路走著,常常在那些賣小玩意兒的攤位前停下,拿起幾個小孩子玩的玩具把玩,而後,又在攤販滿懷期待的眼神裏放了下去。


    這自然少不了一頓的白眼,不過明心宗主倒是有些樂在其中,自顧自的看了一陣後,他似乎想起了葉凡之前所說的事情,換上了一身粗布衣服,到了街上,找到了一個擺攤賣著幾把蔥薑的老婆婆,躬下身子。


    “老婆婆,你知道這城市裏哪裏有窮苦的人嗎?”


    聽到這道陌生的聲音,老婆婆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樣貌俊秀的男人,眉頭間露出疑惑,臉上的皺紋波動,似乎擰成了一團。


    她顯然是沒有聽到別人問出過哪裏有窮苦人這樣的問題,隻是滿臉疑惑,好一陣,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聞言,明心宗主也有些疑惑,有些嘀咕,“現在塵世已經沒有窮苦的人了嗎。”


    念了一句,明心宗主目光移動,看到了老婆婆麵前攤位上的蔥薑,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


    “老婆婆,你隻賣這些東西嗎?”


    “我家裏隻有一小塊地,隻能種這些。”老婆婆迴答。


    “那這些東西,一定很值錢吧。”明心宗主點頭迴答。


    “值錢?”聽到這話,老婆婆皺起眉頭,“四塊的蔥,三塊的薑,這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也沒有二十塊錢,算什麽值錢呢。”


    “小夥子,你還沒有當家做過飯吧。”


    “沒有。”明心宗主迴答,也有些感覺局促,看了一眼老婆婆,再一次發問,“二十塊錢,能買些什麽東西呢,算不算多。”


    這話出口,老婆婆似乎有些無奈,不過也隻是歎了口氣,隨手一指街邊的一家麵館,“一碗麵賣十二塊,你覺得二十塊錢算不算多。”


    “一碗麵十二塊,那這些東西賣一天全賣完也買不了兩碗麵……”明心宗主默默算著,表情卻是有些微微的變化了,腦海裏,葉凡的話似乎再一次迴蕩了起來。


    他有些猶豫了,看著眼前的老婆婆,緩緩開口,“老婆婆,那這樣說的話,你就是窮苦的人了嗎。”


    “窮苦,不過還好。”聽到這話,老婆婆隻是搖了搖頭,“老頭子走的早,我這樣自己種點菜,偶爾撿撿瓶子什麽賣,也能把生活維持的下去。”


    “老婆婆沒有子女嗎?”


    “有的,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說到子女,老婆婆卻是難得的有了笑容,“他們都很不錯,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兒女了。”


    “那他們不照顧你嗎?”聽到這話,明心宗主問道,“就這樣讓你這麽大年紀在街上擺攤賣這些東西來勉強維持生活嗎?”


    “他們想照顧我的。”老婆婆卻是反駁,不過卻是笑著歎了口氣,“不過他們都在其他省城,我不想去。”


    這句話出口,明心宗主卻是有了一抹疑惑,“為什麽一定要你去呢,他們不能來嗎?”


    “這。”這句話似乎讓老婆婆有些噎住了,她看了一眼明心宗主,此刻,眼神裏卻是似乎複雜萬千,可最後,也隻是搖頭。


    “他們也要有自己的家的啊,在那裏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妻兒,每年能夠抽空迴來幾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在大城市裏紮下根,總不可能為了我這個老太婆,又跑迴來吧。”


    “這樣。”聽到這裏,明心宗主有些思索,半響,似是妥協,又道:“那你為什麽不去和他們一起生活呢,又能改善生活的環境,又能和親人呆在一起,應該也挺不錯的。”


    “我怕招人煩,你也知道的,老人嘛,總是和年輕人不太能相處到一起的。”老婆婆搖頭,“而且我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了……”


    “生活了幾十年應該很厭煩了呀,換個新地方不是正好嗎。”明心宗主迴答。


    “嗬。”聽到這裏,老婆婆看著明心宗主,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


    “我老了,已經沒辦法再去適應一個新的地方了。”


    “你看,現在這樣,他們過得很好,我也過的並不算太差,這樣,不是已經很好了嘛。”


    這話出口,明心宗主停住了,張了張嘴,卻隻是道:“我還一直以為,父母老了,子女一定會陪在身邊盡孝……”


    “誰不希望自己老了之後兒女都在身邊呢。”老婆婆迴答,卻隻是笑著搖頭,“不過有的時候,不是想的是什麽樣就能做什麽樣的。”


    這些話自然讓明心宗主微微心情有些奇怪,就論年紀,他比眼前的老婆婆還要大許多,可此時,在對方眼中,他跟一個孩童一般。


    話語粗糙,可卻是讓明心宗主一向貫徹的理念有了一絲動搖,沉默半晌,隻是點了點頭。


    “受教了。”


    說了一句,明心宗主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向著老婆婆拱了拱手,扭頭,向著街的另一邊走去。


    “這小夥子。”老婆婆有些奇怪,看著明心宗主的背影,倒也隻是搖了搖頭,想到了什麽,自顧自的開口。


    “這年頭,怎麽還會有人問二十塊錢多不多。”


    ……


    平城城樓上,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看著城樓下綿延如海的軍隊,此刻,眉頭都要擰成了麻花。


    天公的大本營就在平城的邊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這幾個月他許多次夢中驚醒的場景,最終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怎麽辦啊城主。”一旁,城主府裏的參謀發出聲音,麵對這樣焦人的場景,參謀也很焦急。


    “你是參謀還是我是參謀。”城主沒好氣的迴答,卻也隻能是無奈的道,“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守不住的。”


    “要不要朝上麵求援。”參謀開口,“這已經是明擺著謀反了,上麵總不可能一點都不管吧。”


    “上麵要管的話也不至於有今天。”城主搖頭,此刻,看著遠處還在路上的大部隊,眼神憂愁,好半晌,歎了口氣。


    “隻能看天公怎麽說了,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又能怎麽辦呢。”


    說了一句,城主似乎像是卸去了身上的力氣,揮手,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靠椅上,竟是一時間,似乎放棄了無謂的掙紮。


    這讓一旁的參謀和一些城衛軍統領都有些無奈,葉老故鄉,若是以往,平城周邊還有著諸多守護者鎮守,可是自從葉老在平城一戰清洗,所有南川的戰天軍和守護者都被緊急調迴,此時,麵對著天公的大軍,他們都是一點辦法沒有。


    而沒有多少時間,大部隊最終也到達了平城的城門前,軍隊排開烏央央的一片,葉凡穿鎧騎馬,從軍隊中走出,顯得有幾分突兀。


    城門前,萬千的城衛軍此刻目光都是匯聚在了葉凡的身上,他們拿著槍械,此刻卻是感覺唿吸都變得有些重了,看著葉凡騎著馬到來,隻是感覺壓力如同山一般襲來。


    這就是勢,當你有了足夠的底牌,有了足夠的力量,哪怕是什麽都不說,都會給予別人強烈的壓迫感。


    而葉凡自然穩如泰山,來到城門前,一眼看到了似乎已經擺爛的平城城主,嘴角,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今得總督令,命我前往南歌,順便清查沿途城市的王朝餘孽。”


    “黃城主,還不速速打開城門,接受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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