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見過皇上。”


    這第一眼看起來皇上的氣色好像並不是很差的樣子,那這會兒傳他過來……


    院首不動,心裏卻也更慌了。


    皇上隻是嗯了一聲一抬手,“去給宇王號個脈。”


    “遵命。”


    院首得了皇上的話,連忙起身彎著腰往宇王那邊走去,待到宇王麵前,微微躬身,“見過宇王。”


    原先宇王對他們的態度雖不算什麽不可一世,可到底也從來沒怎麽客氣過,卻不料今日宇王見到他過來變得十分的溫和。


    “有勞院首大人了。”


    一邊說一邊十分配合的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這個反應讓院首很是吃驚,不過到底還是皇上這邊,就算是心裏再過驚訝,麵上也是絲毫不顯。


    “王爺客氣了。”


    說完就放下身上背著的藥箱,伸手捏在了宇王的手腕處。


    宇王全程都是相當緊張的看著他的手,仿佛要是沒有好好盯著,就會出什麽問題一般。


    正常來說,一個太醫在為主子們把脈的時候,但凡是發現主子身子有何不對,臉上的表情第一時間是能說明問題的。


    可宇王的眼睛來來迴迴的在太醫臉上和手上看著,偏偏就是沒有發現他的臉色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個發現讓宇王的心中既慶幸又擔憂。


    慶幸的是自己之前的猜測沒有錯,宋晨是真的不敢給他下毒,畢竟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王爺,宋晨就算是再厲害又怎麽樣,就算是有蒼修玄撐腰又怎麽樣,他這裏還有皇上撐腰呢。


    敢給一位王爺下毒,宋晨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隻是他沒中毒,那先前在皇上麵前說的那些豈不是欺君了?


    想到這裏宇王心中剛剛的那些興奮頓時消失不見,不用毒發身亡了,可父皇卻有可能借助這個機會去跟他發難了。


    “院首大人,結果如何?”


    見那院首還沒有拿開手的意思,宇王輕聲問了句。


    但偏偏此時此刻院首還真不知道應該要怎麽去形容自己的發現。


    “王爺,請稍安勿躁,容微臣再診一番。”


    說完院首又讓宇王把另外一隻手伸了過來,可是最終診斷到的結果跟之前是一樣的,並沒有多少變化。


    “奇怪……”


    院首感覺他竟然無法解釋自己感受到的脈象。


    皇上也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如何,張院首,你可診斷出些什麽了?”


    院首連忙鬆開宇王的手腕,轉身迴皇上的話。


    “迴皇上,王爺的脈象有些詭異。”


    詭異二字一出,殿內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院首,有些不是很清楚他這話的意思。


    皇上沒有那麽耐煩,低斥道:“說清楚。”


    院首麻溜的跪了下來,“迴皇上的話,宇王的脈象有異,卻又無法診斷出何處出了問題,微臣行醫多年從未見過此種脈象。”


    這話說出來雖然丟人,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宇王的脈象詭異到讓他心慌,可這種感覺他卻又不能說出來。


    太醫院院首的醫術是整個太醫院最好的,而太醫院的眾位都是從各地召集過來的名醫,由此可見太醫院院首並非泛泛之輩了。


    他都未曾見過……


    宇王不由得想起宋晨之前說的那些話了,臉色頓時變得灰白。


    難道……他真的就要這樣死在宋晨的手上嗎?


    “父皇……兒臣,兒臣怕是真的中毒了……”


    這句話說完,宇王又哭了起來。


    與先前的做戲不同,這次他是真的哭了起來,被嚇的。


    皇上擰眉半晌,縱然他時刻防備著自己的這些兒子,可在他心裏他們身上都還是流著他的鮮血,是承他的姓,是他皇家之子。


    即便他們萬般不對,那也隻能是他自己去處置。


    可眼下卻被宋晨這樣一個身份低賤的鄉野女子害成這樣,皇上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張真,瞧仔細,什麽毒,可有化解之法。”


    張真便是那太醫院院首,皇上在喚他姓名的時候,他便知此事的嚴重,“臣竭全力。”


    說罷張院首又行至宇王的身邊,重新把脈。


    片刻後才鬆開,神情更為凝重。


    緊接著便從藥箱內拿出一根銀針,“殿下,微臣鬥膽。”


    要拿針去紮王爺放血,這事的確是有些大膽了,張院首內心都在顫抖。


    宇王這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趕緊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好像迫不及待的就想被紮。


    他這種心情也沒有錯,畢竟眼下是性命堪憂啊。


    在性命麵前其他一切都是虛無。


    張院首得了他的首肯,麵色凝重的上前捏住宇王的手,對著手指便紮了下去,很快便有血珠滲出來。


    “這……”


    張院首整個人都是一抖,當下竟然愣在了原地。


    宇王的血,竟然已經發黑!!!


    宇王自己也看到了指尖滲出來的血珠,腿都被嚇軟了,“太,太醫,這,這怎麽辦?”


    他從來都沒見過誰的血是這樣的。


    迴想起宋晨當時那篤定的模樣,他瞬間便後悔到不行,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應該要在宋晨麵前服個軟。


    她說無人能解,三天後便會毒發,五日便沒命……


    張真也被嚇到了,從醫多年,尤其是在這宮中,各種各樣的毒見的也多,可他從未見過這種毒。


    從脈象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痕跡,可是這血卻都已經發黑了,可見其毒性之強。


    “殿下,微臣從未見過這種毒,敢問王爺可知此毒的名字?”


    張真的這句話直接把宇王的最後一點希望給打碎了,他以為不管是什麽毒,在太醫院的手上一定會有辦法的,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趕迴來,第一時間進宮演戲。


    可現在他卻告訴自己,從來都沒見過!!!


    “張真!你這個庸醫,連一個毒都解不了你怎麽當太醫院院首,庸醫!”


    在沒有看到自己這樣血的時候,宇王怎麽都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可就是這一點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世人皆知,隻要是黑血便是毒血,他這種已經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都要黑了。


    張真他連是什麽毒都不知道,如何去解?


    皇上雖然也心驚這樣的結果,可宇王這樣的反應到底還是讓他失望了。


    在他的一眾兒子裏麵,他真正最寵愛的便是他,也是一直都在悉心教導著,隻要他能等,自己的這個位置遲早是交給他的。


    可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宇王!”皇上也不想再裝病了,直接從龍榻上下來,重重的嗬斥了一聲。


    “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皇家的臉麵都要被你丟光了,不過就是一個毒而已,張真擅長的是醫不是毒,朕會為你廣尋名醫。”


    張真這個院首是他親自任命的,宇王這樣說就是在打他的臉。


    可宇王這個時候哪裏還能想到這麽多的東西,他腦袋裏反反複複的都是自己要死了這一件事。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宋晨說了,隻有三日,三日後他要去找她拿一部分解藥,五日後便是他的死期。


    “皇上,臣,臣有事要奏。”


    蘇丞相一直都像一個觀眾一樣坐在一旁,看著這些場景他內心瘋狂的在笑著。


    宇王在皇上心裏的地位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若是要說這位薄情的皇帝唯一疼愛的就是這宇王了,這就是天道輪迴。


    他給齊王下毒,給他家蘇則下毒,現在總算是輪到了這個他最疼愛的兒子了,他現在真的很想問問皇上此時此刻心中是什麽樣的感受。


    不過他也知道,這些暫時都不能做。


    皇上仿佛也忘記了還有他這樣一個人,聞聲轉頭看向他,“何事?”


    “之前因為犬子蘇則,臣找過許多名醫,或許宇王這件事臣可以想想辦法。”


    聽到是宋晨下毒,蘇丞相便知道這毒除了宋晨之外誰都解不了,之前蘇則身上的毒也是這般誰都查不出來,可宋晨卻一下就查出來了,還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把毒解了。


    幫宇王找大夫不過就是個借口,他現在是一刻都不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皇上一聽他這樣說,眉頭都鬆懈下來不少。


    蘇則的事他比誰都清楚,蘇家一直都沒有停止尋找各種名醫,可他心裏更清楚蘇則身上更嚴重的是毒!


    這些年都不曾有人查出蘇則身上的毒,他找的那些大夫應該也是無法解了宇王身上的毒了。


    可這種話他不會說,也不能立即把希望拍死。


    總歸是先要嚐試一番才行。


    “有幾成把握找到能解的人?”


    “臣不能保證,但臣定當全力以赴。”這種事他話不能說得太滿,更何況他壓根兒就不想幫忙。


    現實情況如此,皇上也不能勉強他必須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複。


    “即刻出宮,速速尋人。”


    蘇丞相行了個禮,“臣告退,皇上保重龍體,切勿憂慮過度。”


    這樣的關心,皇上聽著自然開心,揮揮手便讓他出去了。


    “宇王這幾日,好生在府裏休養著,朕不會讓你出事!”


    宇王忙不迭的點頭,稍微平複了些,“有父皇在,兒臣心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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