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選一!”


    宋老漢恨不得上前給宋晨兩個巴掌。


    “我簽,簽完銀子馬上給我。”


    老六那邊等著要銀子。


    協議是宋晨親自寫的,她一邊寫一邊念,可宋老漢還是不放心,讓宋晨把林茂豐找了過來。


    林茂豐是裏正,有他在放心些。


    宋晨很爽快,派了個人去叫林茂豐,小半刻鍾之後,林茂豐小跑過來。


    “晨丫頭,又簽什麽協議?”


    “裏正叔,不好意思勞您跑一趟,宋老漢說要幫我去把石坪村的山談下來,讓我給他一百兩的傭金,正好我這會兒愁著這件事,我就答應他了,今天先給他五十兩,事成再給五十兩,這是我寫的協議。”


    宋晨把剛剛寫好的協議遞給林茂豐,“您給念一念,再幫忙做個見證。”


    林茂豐沒看協議之前對宋晨這個決定是十分的不讚成,可作為裏正他又不能當著宋老漢的麵太偏袒宋晨了。


    宋老漢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要真是幫忙能辦成,要個十兩銀子足夠了,夠他和宋周氏兩年不種地的嚼頭,他還真敢,一開口就是一百兩。


    晨丫頭也是,實在是要那山,找他出麵不就成了,平白多花一百兩銀子。


    隻見他一臉沉重地看向協議。


    “宋萬財自願幫宋晨去石坪村買山,於大戎七十九年十月六日從宋晨處支銀子五十兩,買山事成付錢時再支取五十兩,此一百兩銀子為宋晨為買山支宋萬財所用,雙方按協議遵守,如有違反,雙倍賠償。”


    念到這裏,林茂豐心裏才鬆了口氣。


    “宋大叔,你看看協議有沒有什麽問題,要是沒問題,你們雙方按下手印協議就生效了。”


    宋老漢急於拿到五十兩銀子,隻在意宋晨協議上說的會先給他五十兩,事成後再給他五十兩。


    “沒問題,我按。”


    宋老漢按完手印,宋晨也跟著按下自己的手印。


    “從海,把銀子送過去。”按完手印,宋晨吩咐從海把銀子送給宋老漢。


    “是,姑娘。”從海點點頭,將一袋子銀子送到了宋老漢手上,“這裏麵是五十兩,你點一下。”


    就算是他不說,宋老漢也是要點的,他打開錢袋子,用手撥了撥,五個明晃晃的銀錠子看得人喜不勝收。


    看完他就把錢袋子紮緊,貼身收好就走了。


    宋晨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一百兩,他吃得下去,就得吐得出來!


    宋老漢走遠了,林茂豐才開口,“晨丫頭,你這樣萬一宋老漢鬧起來怎麽辦?”


    宋晨隱去眼裏的寒霜,笑著看向林茂豐,“這不是還有您嗎?”


    林茂豐,“我?”


    “對呀,有您在我不怕。”


    看到林茂豐又緊張起來,宋晨這才繼續道,“他不敢鬧,協議是他自己確認了的,銀子也是他拿的,他敢鬧我就敢報官,全村最不敢報官的人就是他宋老漢,他還要指望宋青雲給他掙麵子呢。”


    “這倒也是,隻是你這麽明目張膽的陰他一手,怕是往後他對你更記恨。”


    宋老漢這種人,林茂豐心裏清楚。


    “隨他記恨,他記恨我的事不差這一件。”仇早就結下了,宋老漢怕是就等著宋青雲有出息了收拾她呢。


    林茂豐想想也是,“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嗯嗯,對了裏正叔,作坊裏要招第二批工人了,您看是讓嫂子還是嬸兒來。”


    之前招第一批工人的時候,林茂豐為了村裏人,把第一批的名額讓了出去。


    林茂豐一直都很幫她,這件事宋晨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


    這鄉下人家,他一個裏正,雖然是比其他人家好些,可又能好到哪裏去?


    “這……”林茂豐還是有些猶豫。


    “沒有這不這的,您就迴去問問是嫂子願意來還是嬸兒願來,我的作坊我還不能做主了?”


    **


    五十兩銀子到手,宋老漢就匆匆忙忙地去了鎮上,給宋青雲送銀子。


    書塾外麵,宋老漢讓人帶了個信進去,宋青雲沒多久就跑了出來,看到宋老漢佝僂著背,嘴裏還叼著個煙鬥。


    宋青雲眼中閃過嫌棄。


    急忙跑到宋老漢身邊,“爹,您來了,這個點兒您吃了嗎?我帶您去吃點東西。”


    宋青雲一邊說一邊把宋老漢拉離書塾。


    書塾裏的同窗大多都知道他是鄉下來的,可都以為他是鄉下富戶子弟,這會兒要是被同窗看到他爹是這樣一個滿身補丁的莊稼漢,他什麽麵子都丟光了。


    宋老漢卻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高興地跟著他往一旁走去。


    宋青雲帶著宋老漢選了一家最偏僻的小館子,點了兩碗麵,其中一碗加了肉。


    麵送上來,宋青雲笑著把帶肉的那碗放到了宋老漢的麵前,“爹,您吃。”


    宋老漢看了眼宋青雲隻有兩片菜葉的麵條,再看看自己碗裏的肉,心裏很是高興,“你吃這碗有肉的,你學業辛苦,要吃點好的。”


    兒子有這份心,他就滿足了。


    有肉都想著他這個當爹的,以後他發達了,肯定不會跟那個白眼狼一樣忘了他這個爹。


    “爹,您吃,您在家裏也辛苦,我好歹在書塾,沒您辛苦。”


    說完宋青雲就拿起筷子開吃了,這第一口吃下去,宋青雲的眉頭就皺得緊緊的,這什麽麵條,一點油水也沒有,簡直不是人吃的。


    宋老漢許是很久沒有見到葷腥了,連湯帶麵吃了個精光。


    “爹,您沒吃飽嗎?我這裏還有,您吃。”宋青雲說著又把自己碗裏的麵條撥了些在宋老漢的碗裏,實在是難以下咽,他吃不下去。


    宋老漢u卻是心裏又感動了幾分,低著頭細細嗦嗦的全吃光了。


    “老六,你找個清淨沒人的地兒,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結完賬,宋老漢讓宋青雲帶他去沒人的地方。


    宋青雲心中咯噔一聲,莫不是家裏又出了什麽事吧,之前分家的時候帶信讓他迴去,他就借口課業繁忙沒去。


    分家是他樂意見到的,但是他不想迴去麵對就是,指不定那些看熱鬧的人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今天他爹突然來鎮上,他就覺得有問題。


    “爹,家裏有事?”


    宋老漢搖了搖頭,“沒事,你找個地方,咱們去那裏說。”


    他不說,宋青雲也沒辦法,隻能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


    到了地方,宋老漢先是四周地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什麽人,也沒什麽地方能藏人,他才笑眯眯地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來。


    “老六,爹是給你送銀子來的,這裏是五十兩,你拿著,可以花到鄉試的時候了,往後你就專心在鎮上做學問,不用老迴去,等到明年中舉了,再迴去給爹長臉。”


    宋青雲感受著自己手裏重重的分量,心裏大驚。


    五十兩銀子,他還從來沒有一次性地拿到過這麽多的銀子。


    當下就抑製不住心中的欣喜,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家裏什麽情況他知道的,“爹,這銀子您哪裏來的?莫不是把地賣了吧,咱們家的地千萬不能動啊,不然察舉的時候我會受影響的。”


    他要做官,朝廷就會察舉,如果讓朝廷知道他是家中賣了地供他讀書,對他印象定然不好,覺得他孝道有失。


    宋老漢拍拍他的肩膀,“放心,這點事爹還是明白的,不會賣的,這銀子是宋晨給我的,幹幹淨淨。”


    “宋晨?她好端端的怎麽會給您銀子?”宋青雲頓時疑惑起來,宋晨是什麽樣的人他已經領教過了,要想從她手上摳出銀子那是難於上青天的事。


    現在不光是給了,還一出手就是五十兩,宋青雲頓時就覺得有問題。


    可看他爹,還是在笑。


    他爹精明一生,看他這樣應該是沒吃虧。


    “這五十兩隻是一半,我還有五十兩在宋晨那裏,以後你就不用擔心銀子的事了,一百兩銀子能供你考進士了。”


    “還有五十兩!爹,您還是跟我說說,不然我心裏不踏實。”


    “有什麽不踏實的,這銀子是你爹我找宋晨掙的,她想要買石坪村的山,石坪村的裏正拿喬,我就找到宋晨,說我去幫她把山買下來,她給我一百兩,我們簽過協議的,不怕她不給。”


    聽到宋晨要買山,宋青雲眼珠子也是轉了幾轉,這買一座山下來要不少銀子,沒想到那個死丫頭現在這麽有錢了。


    “簽了協議就成,不然那個死丫頭到時候賴賬。”


    宋青雲沒有問協議內容是什麽,他知道他爹心裏有數。


    有了這五十兩,他又能瀟灑一段日子了,天知道最近他身上隻有幾百個銅板,心裏有多慌。


    “那爹,您怎麽去跟石坪村的裏正說?”宋青雲更關心的是後麵的五十兩。


    現在他的哥哥們都分了出去,老宋家的一文一錢都隻能是他的。


    “這還不簡單,那石坪村的裏正拿喬不就是想要黑點銀子嗎?反正我隻說幫忙把山拿下來,也沒說用什麽價格拿下來。”


    宋老漢早就想好了,他就是要讓宋晨吃虧,雖然銀子被石坪村的裏正拿到手上他心裏舍不得,但是總好過在宋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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