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李荔身上會帶著這麽一把菜刀,可仔細一想又無比的合理。她作為一名丫鬟,時常在廚房幫廚,日常接觸到菜刀再容易不過。


    在這麽一個危險的環境中,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上那些詭異之物,在危險的促使之下,偷偷藏起一把武器,用來防身十分十分正常。


    要不是在這一刻,李荔主動拿出菜刀來,隻怕還無人可以窺破在她的身上藏著這樣的一把利器。


    菜刀從李曉紅的脖頸間劃過,皮肉在菜刀的刃鋒前,幾乎沒有形成任何的阻礙,被徑直分開。尤其李荔手中的這把,還是廚房日常使用的菜刀之一,時常用磨刀石磨礪保持最鋒利的狀態。


    皮肉被輕易分開之後,連帶下麵的喉管軟骨也被一劃而開,出現均勻的分層。


    外麵的風,順著李曉紅咽喉部位出現的缺口灌入,和喉管之間的空氣一接觸,在細碎的縫隙當中,發出嗬嗬的聲響。


    從傷口處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可以清晰的看見裏麵的構造,以及那泛白的皮肉。


    時間在這裏停滯,李荔的嘴唇囁囁顫抖著,眼睛隻剩下一條縫隙,好不容易才控製住,沒有因為害怕而緊閉上雙眼。


    從一名朝九晚五的都市麗人,到現在成了一名手持兇器,下手毫不遲疑的兇人,鬼知道她經曆了什麽,甚至於李荔現在腦中還有不可置信之感。


    雖說現在她知道麵前的李曉紅不是人,可那一副人的麵孔,沒那麽容易忽略。


    物傷其類,李荔並不是什麽以殺戮為樂的殺人狂魔,做到現在這一份上,主要還是環境所迫。


    紛亂的情緒交織,最後化為持刀收迴的手。


    她的手太穩了,穩穩拿著手中的菜刀,大腦的思緒沒有影響到身體具體的行動。


    剛剛菜刀劃過的角度,用上的力度,全部剛剛好,就好像千百次練習過一般。可隻有李荔知道,她平時工作原因,做飯的時間都很少,更別說在大都市裏麵殺雞宰魚這種事情根本無須親自上手去做。


    她隻是那般去想,身體就忠實的執行起了大腦的命令。


    就如同徐源,陸遊魚的覺悟一樣,李荔也有類似的覺悟。


    那種絕望之下,選擇消極等死的玩家,也有。隻不過很多連第一關都踏不過去,死在了更早的時候。


    每一次的即死遊戲,都是一次篩選。心智不夠堅定,頭腦不夠聰明,身體不夠好,乃至於運氣稍差一點的玩家,全都被篩了下去,成為萬千在現實世界,在普通人眼中因意外死去之人。


    繼續留在即死遊戲中的,或許各個方麵不會是最頂級的那一種,但隻要有機會,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便如現在,所有人所做的一樣。


    “不要遲疑,她不會死的!”見眾人似乎都被這突發一幕驚得出現了片刻的呆愣,蘇山連忙出聲提醒。


    “啊?”徐源張大嘴巴,下一刻迴過神來,發現他抱住的李曉紅的左手,正在猛烈的掙紮。


    另一頭,陸遊魚麵臨的是同樣的情況,用盡全身力氣抓住的李曉紅的右手,一樣的掙紮,試圖掙脫她的控製。


    李鳴用笊籬柄杆頂了李曉紅一下後便直接朝旁邊退開。看了一下手中的笊籬,他所找到的正確使用方式,不過是在恰當的時候,阻礙一下李曉紅的行動而已。至於更多的,由於武器的限製,他就做不到了。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鳴現在難免後悔,早知道他在離開飯堂前,也去廚房看一看,最少也能夠順到一把合用的菜刀。


    他索性扔掉了手中的笊籬,張開雙手朝前撲去,抱住了李曉紅的雙腿,補足了這最後一塊短板。


    加上自己,三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李曉紅身上,李鳴不信李曉紅還能動彈!


    “啊!”李荔再度尖叫一聲,絲毫不管因為劇烈運動散落的頭發,持刀再度欺身上前,在李曉紅掙紮的時候,又是一刀下去。


    “咄!”


    刀刃與骨骼接觸,發出的是像劈砍在菜板上的聲音。


    李荔手中的菜刀,斬落在李曉紅臉頰一側,依稀間可以看見飆射的細碎骨飛出。


    這一刀,一樣在李曉紅的身上留下醒目的傷口。


    可比起李曉紅額頭,那個被鋤刃硬生生砸得凹陷,鑿出的坑洞來說不值一提。


    這個傷口才足夠的駭人,足夠的致命,在沈正閃身讓開一個身位之後,隨之拔出鋤頭,李曉紅的額頭便裸露出一個空洞。常人受到這樣的重創,內裏暴露出來的被傷害到的腦組織,血液混合腦漿晃蕩,早連搶救都省了,可以直接抬到火葬場進行火化。


    可所有人都知道,有著一副常人模樣的李曉紅,並非人。身上所受的這些足夠讓她死好幾次的傷勢,完全無法影響到她,她還好生生的站立,眼睛掃視過眾人。


    與那目光一接觸,便如同被毒蛇盯上,陰冷且危險。


    冷不丁的,蘇山在旁邊提醒道:“脖子,把她的脖子砍斷。”


    觀察之後,他明白憑借他們這些人手中的所謂武器,對於李曉紅來說根本無傷大雅。所能夠做到的不過是在她的身上遺留下駭人的傷口,不能真正的對李曉紅造成傷害,甚至於是殺死她!


    至於用火?


    怎麽可能?李曉紅並非是那些家丁,本質為紙,畏懼水火。


    連自己的身體狀態蘇山都搞不清楚,更何況搞清楚李曉紅的身體狀態?總之蘇山可以確定的是大部分的傷害,對於他們異變的身體都無效。


    包括火焰也是,除非是那種幾千度的高溫,可以一下子把人徹底熔化的那一種,那才是有效的攻擊。


    可惜他們沒有,身後的火堆雖然還在旺盛燃燒,給他的後脖頸帶來一絲滾燙的氣息,可這猶顯不足。


    連周圍的這一切都還未發生改變,火堆又怎麽可能一下子將李曉紅吞噬殆盡?


    此時此刻…唯有…肢解!


    蘇山的話語,讓舉高菜刀,又要再一次劈砍而下的李荔找到了主心骨。她沒有遲疑的按照蘇山的指引,手臂迅速變換姿勢,將菜刀刀刃的刃尖對準李曉紅脖頸上已有的豁口,斜斬而下。


    菜刀再次準確的命中了李曉紅的脖頸,即便李曉紅處在掙紮之中,可李荔依舊準確命中了最初她李曉紅脖頸上留下的那道傷口的中心位置,菜刀嵌入得更深,卡在了脖頸正中。


    “沈正,紀澤言,肩關節!用你們手中的鐵鏟,鋤頭的刃尖處,把她的兩條手臂卸下來!”隻有李荔一個人猶顯不夠,蘇山又叫上了另外手拿合格武器的兩人。


    鐵鏟,包括鋤頭,都有一頭尖銳的刃,可以起到和菜刀一樣的作用。


    無須再多做解釋,幾乎一瞬間,沈正與紀澤言兩人,明悟了這其中的原理。


    兩人分別手持鋤頭,鐵鏟,將尖銳的那頭對準李曉紅雙手的肩關節,用力的刺落!


    金屬與骨骼的碰撞聲,一下子劃破耳膜。


    最外圍的皮肉被輕易的分開,可裏麵堅硬的骨骼,還是讓李曉紅的雙臂沒有因此斷裂。


    沈正與紀澤言兩人沒有停頓,收迴各自手中的工具,舉高到足夠的距離,再度揮落!


    兩人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既然常規的物理傷害,對於李曉紅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那就隻有麻煩點,將她大卸八塊,把身體肢解,分成單獨碎裂的肉塊。


    這樣一來,即使她還是不死,可失去行動能力,包括傷害人的能力之後,他們就可以直接將其無視!


    在幾人像是殘忍的連環兇手一般,努力工作的時候,蘇山突然怔在原地。


    周圍的場景,包括聲音,盡數遠離,剩下的隻有腦中那一個顯現輪廓,逐漸變得清晰的念頭。


    是了,他怎麽就忘記了這個辦法呢?能夠脫離言家,不被束縛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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