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夜幕降臨。


    蘇山靜靜地坐在桌邊,屋內一片寂靜,唯有微弱的光線從他身旁的桌麵上散發出來。


    放在桌麵的燈盞上頭,燈芯微微顫抖著,燃起的火焰舔舐著蠟燭,向著四周圍發散出昏黃的光亮。


    拉長的黑影散落在他的身後,地板上,床榻邊,形成並不連貫的影跡。


    一半亮,一半暗。


    僅靠蠟燭,甚至連屋中角落的黑暗都無法驅散。


    在那些角落,甚至還有深沉的陰影遍布,拒絕了燭火和目光的探尋。


    蘇山看了一眼手腕上智能手表的時間,距離亥時,也就是九點,還有十幾分鍾。


    吃完飯後,眾人沒有在飯堂中停留多久,也沒有繼續探索言家,而是選擇早早的在入夜前,也就是七點左右,迴到了各自居住的房間中。


    在這個時代,沒有電燈一類的照明工具,因此太陽下山後,整個言家大部分都被黑暗籠罩。


    即使有些地方懸掛著燈籠,但也隻是起到了一種心理安慰的作用。


    畢竟,以燈籠那微弱的光芒和有限的照明範圍,實在難以對周圍環境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它們所發出的光亮,就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一般,雖然存在卻又顯得那麽渺小、那麽無力。


    這樣的照明效果,與其說是提供了有效的光線,倒不如說隻是給人帶來了一絲虛幻的安全感,聊勝於無罷了。


    誰都無法知曉言家那些黑暗的角落究竟隱藏什麽東西,在這到來的第一個夜晚裏,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每個人在工作時,在因為工作原因久待的場所內,或多或少都遭遇了詭異之事。


    這是針對不同個體的。


    唯有夜晚不同,每個人所掌握的紙張上記錄的禁忌,關於亥時之後的記錄完全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言家的夜晚,所有人都要平等的麵對相同的威脅。


    飯堂內進行的第二次交流,基於每個人的經曆,匯總整合後,包括蘇山在內,眾人得出的結論是盡快促成言秀出嫁。


    無論他們所在的言家,是不是由每個人的工作,以及所處工作環境中存在的小的怪談組成的大的怪談世界。


    那麽這個世界的主體,或者說整個怪談的主線,一定跟言秀出嫁緊密相連。


    其實,關於怎麽給出嫁的言秀送上最鮮豔的玫瑰花,蘇山心中已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


    不過這是明天才該去考慮的問題,蘇山現在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身為廚娘李曉紅為什麽說謊?


    廚房的那些家丁使用過的餐具,非常幹淨,上麵幹淨得沒有遺留一點汙漬,油垢。


    用光可鑒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據李曉紅所說,這是因為花兒在家丁用完餐後清洗了一遍。


    要是沒這麽說,蘇山還不會那麽快察覺出異常。


    因為在中午,李曉紅那時候的說辭可是完全不一樣,她是準確表達過不曾見過花兒洗碗。


    那麽短短的幾個小時內,為什麽花兒的行動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從不洗碗到洗碗,不同的過程,相同的結果—家丁使用過的餐具異常幹淨。


    那就有意思了,既然那些餐具,即使無人清洗,都是異常的幹淨。為什麽花兒在下午家丁們吃完晚飯後還要洗碗?


    所以,蘇山更傾向於李曉紅說謊了。


    至於她為什麽說謊,想要遮掩什麽,這點蘇山還不得而知。


    這僅僅隻是猜測,因為之後蘇山又陸續問了幾個問題,並細心的觀察李曉紅的微表情以及肢體動作。遺憾的是,他沒有找到李曉紅說謊的蛛絲馬跡。


    人在說謊的時候,會目光躲閃,有心跳過快引起的臉紅,耳朵通紅。還有可能是下意識的小動作,摸鼻子,緊握雙拳等等。


    除非是經過專業的訓練,或者是經驗使然,不然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會在說謊的情況下出現以上的一條,多條表現。


    據蘇山所知,李曉紅隻是一名普通的少婦,即便再會說謊,也不可能在他這樣的專業人士眼皮子底下不暴露出任何問題。


    可他確實沒有從李曉紅身上找到任何說謊的痕跡。


    好在蘇山並不是那種輕易否定自身的人,在得不到任何線索的當下,他將這份疑惑暫時埋藏在心底,留待之後繼續觀察。


    “不過…”蘇山注視著燭火,燃燒的燈焰成為他雙眼瞳眸中心處橙黃色的花朵。


    “為什麽會沒人死?”他喃喃自語道。


    言家的每個區域,都存在著對應的怪談,有獨屬於那塊區域的禁忌,危險,這是肯定的。


    從每個人獲取的紙張上的內容證明了這點。


    包括眾人一天下來的遭遇。


    蘇山自己,在上午的那段時間可是連續遭遇了兩次致命危機。


    徐源所遭遇的危險,更是波及沈正。兩個人當中有哪一環出現錯漏,不管是徐源答錯問題,還是沈正放錯皮球,不管皮球,都會導致兩個人一起死去。


    危險程度可見一斑。


    可其他人除了受到驚嚇,一點不危及生命的傷害外,一天下來,沒人死去。


    這就有點奇怪了。


    不是蘇山非要有人死去才開心,隻是因為不合常理。


    要說遊戲剛開始,難度不會太高,不會出現傷亡,可他自身的經曆,徐源沈正的遭遇算什麽?


    可這又引出對應的悖論,即死遊戲不可能厚此薄彼,明明他們三個遭遇了致命危機,其他人不該例外。


    除非,有人說謊。


    每個人在工作時,基本都是獨立的,沒有和其他人產生任何聯係。


    即使有人的工作,在工作時間內,不局限於某處,和其他人之間產生的聯係也非常短暫。也就是說,其他人身上發生了什麽,遭遇了什麽,除了他自己,別人無從得知。


    內宅例外,因為言秀身邊同時存在陸遊魚,薛銀月兩人,兩人可以互相佐證。


    那麽真的不曾出現傷亡嗎?


    還是他們當中有人說謊了?


    可人如果死了,又如何說謊?還是說…老一套?


    蘇山眉頭緊皺,感到無比棘手。


    因為每個人都是分割的信息孤島,有限的接觸隻在午休時間,以及晚飯過後,注定他不可能知道其他人身上發生什麽。


    即使他們真的說謊,他也無從得知。


    “梆梆梆。”


    門外,傳來了敲擊竹梆子發出的聲音。


    蘇山反應過來,看向手腕的智能手表,果不其然,亥時到了。


    這是獨屬於更夫韓胤一個人的工作時間。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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