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二字,寫起來容易,讀起來簡單,唯釋其深意,曰:難以言喻!


    千年之仇常聞,百年之情誰知?仇恨與情愛相論較,沒人會主動的想擁有,卻又在大多數時候被動背負。


    地府大老爺曾經說過,輪迴最大的兩個敵人,一曰:情;二曰:仇!前之一者常令輪迴之人莫名的生出歡喜,後之一者往往會促使輪迴之人陡然生出厭惡,兩者雖截然相反,卻都會導致輪迴失敗,不知之人,常言此乃天意,實際上是輪迴之人前世所為所得到的報應!


    世仇宜解不宜報,新恨宜報不宜解!


    孫勝蓮所遭受的折磨,以東天子的立場來看,自然是新恨無疑!仇家若躲若避,為了能盡快且不出意外的救走蓮蓮,他也隻能留待下一次,可仇家既已經露了麵,做叔叔的,不為侄女討個公道,豈能為人?


    東天子顯露出神職狀態,哀慟賢者自然不敢怠慢,他二話不說,掏出一枚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仰頭大吼道:


    “貝勒士,我以必來之神的名義,命令你執行契約—【英靈附體】!”


    聞聽這一聲大吼,東天子迅速的轉過身形,第一時間看向聲音的來源,映入其眼簾的,卻是一匹無鞍的白馬。


    白馬瞪著一雙大眼睛,揚了揚兩隻前蹄,它的鼻腔裏,發出了噅噅噅噅的嘶鳴聲。


    東天子直勾勾的看著白馬,正詫異哀慟賢者怎麽不見了的時候,白馬的肚子突然大了幾圈,一個怪物從它屁股後麵鑽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沒等東天子細看,怪物拽著白馬的尾巴,以極其怪異的姿勢,爬到了白馬的背上,牠的身體明顯比剛落地時,大了許多。


    牠全身赤裸,沒有生理特征,背上長滿了各式各樣的樂器,有兩爪兩蹄,左爪舉著一截樹枝,右爪指向東天子,兩蹄則牢牢的夾住白馬的身體。


    從牠那已經說不上是人臉還是馬臉的怪臉上,東天子隱隱約約看出了牠與與哀慟賢者有幾分相像,當即鄙夷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怪物沒有眼睛、鼻子、嘴巴,卻有一雙長長的耳朵,牠似乎聽到了東天子的鄙夷,其滿背的樂器競相的演奏起來。


    東天子聽到說不上好聽還是難聽的音樂聲響起,擺出了進攻姿勢,他周身的地道神焰分成幾條焰蛇,高昂著頭,死死的盯著怪物。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怪物左爪的那根樹枝,隨著音樂聲在翩翩起舞,等他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以怪物所處的位置為始發點,一左一右各有一條直線,對著東天子身後的牆壁激射而出,地麵被切割成了三角形,怪物與白馬正好堵在關鍵角上,東天子以及他身後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孫勝蓮,恰好被包圍三角形之內。


    東天子操縱著焰蛇衝向三角形的兩條邊,輕易的便將它們擊穿,隻不過,僅在瞬息之間,它們便又恢複,且還變成了雙層,又攻了四次,變得越來越厚,至此時,已不能擊穿。


    怪物身下的白馬,見東天子停下了攻擊,得意的叫了一聲,接著竟口吐人言說道:“放棄吧!貝勒士的戰爭職能便是禁錮,被牠封鎖在三角形結界裏的時候,你已經是無路可逃,如今因為你自己的攻擊,結界竟然有六萬多層,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了,嗬嗬嗬!”


    “約翰·亞當,你真的是令我惡心到極點,如果你是那個怪物,起碼也算是與我正麵作戰,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選擇當一匹馬,還當我的麵生幼崽,如此看來,你真的很怕我呀!”東天子一邊思索著破局之法,一邊毫不客氣的懟道。


    變成白色的母馬,再生下幼崽,是召喚貝勒士的先決條件,這並不會因為哀慟賢者的個人意願而發生改變,如果有的選,他也不願意這樣,男人要麵子的生物特性,他又不是沒有。


    東天子的話明顯傷害到他的自尊,要不是信仰實在不夠用,他現在肯定會召喚貝勒士的七個眷屬,讓他知道什麽叫賢者的憤怒。


    他緊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在心裏虔誠的祈禱,將更多的信仰奉獻給背上的貝勒士。


    怪物感受到了奉獻,滿背的樂器又奏響了新的樂章,樹枝又一次舞動,三角形結界開始縮小麵積。


    望著逐漸變小卻又不能作出應對的三角形結界,東天子隻好向後退,倒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不敢讓侄女處在結界之外。


    很快,他退到了侄女的身旁,因為正思考著對策,所以也並未察覺到身上少了什麽東西。


    帶著些許地道神焰的西天子腰牌,好巧不巧的落入了躺著的孫勝蓮的右手中。


    一落上去,地道神焰便點燃了位於她手心的爛肉,接著,鮮血從被燒掉的爛肉處流了出來,沾在了腰牌上。


    西天子腰牌似乎認出了血液屬於誰,下一瞬間,一道陣紋迅速的覆蓋了孫勝蓮的全身。


    東天子突然感覺到身上的地道神焰在變少,同時也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的腰牌。


    直到他的神職狀態差點就沒了,他才扭過頭看向躺著的侄女,西天子腰牌在他轉頭的一瞬間砸向他的臉,他的腰牌不受他控製的衝向西天子腰牌。


    當的一聲脆響,兩塊腰牌完美重合,緊接著,無數細微的裂紋,同時出現在兩塊腰牌上。


    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陡然出現,東天子瞬間明白了什麽,當即趴在孫勝蓮的身上,死死的護住她。


    感覺到不對勁的白馬,直接撂了蹶子,將背上的貝勒士抖落到地上,後退一步出了門,撒腿就跑。


    它還沒來的及跑到梯階入口處,一陣氣浪就將它掀翻出去,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大量的地道神焰瞬間填滿了敲鍾人專用區域,因為白馬的身體剛好堵住了唯一的通道,敲鍾人專用區域變成了密閉空間,不得釋放壓力的地道神焰無處可去,極限壓力差形成。


    從孫勝蓮與東天子那邊開始,周圍的一切逐漸發生汽化,隨著某處傳來哢嚓一聲,二次爆炸將整個敲鍾人專用區域化為烏有。


    此刻,若有人恰好在無名湖泊附近,便能看到一瞬之間,一湖水消失的一點都不剩,緊接著,湖底有部分區域像被鍛燒的鐵塊一樣,紅的發亮,再接著,有幽藍色的火焰出現在湖底,最後,一株高近千米的火焰巨樹,刹那長成。


    敲鍾人專用區域唯一通道的出口處,哀慟賢者隻剩下半截的軀體,趴在地上苟延殘喘著,其左手無名指上的貝勒士之戒,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紋。


    地府大宮殿所在的位置,其東配殿與西配殿,幾乎在同一時間光芒綻放,又在下個同一時間光芒內斂,除了孫宇和的女魂身,並沒有其他的誰誰誰發覺這個短暫的瞬時現象。


    東配殿裏,正於其中修行的呂佳,本就因心神不寧,難以入定,刺眼的光芒陡一出現,立即將她驚的睜開了眼睛,她忍著強光,努力的想看清那到底是什麽,待一看清,光芒也已消失,她的眼前隻剩下孫宇都的頭顱,正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西配殿中,孫宇和的女魂身幾乎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一攤勉強能瞧出人形的不知如何形容的物事,待她確定了這確確實實是孫勝蓮之後,一下子癱倒在地。


    又是同一時間,兩個不同女人的尖叫嚎哭聲,響徹了整個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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