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花?”


    作為北方人,馬向芳沒見過石楠花。


    “嗯,石楠花。”曲卓點頭。


    “石楠花……啥味兒呀?”馬向芳不解。


    “石楠花就石楠花的味兒唄。那種花南方才有,北方基本見不著。”曲卓解釋了一句,然後皺著眉叨咕:“石楠花的味道不好聞,沒人用它做香料什麽的。工具間裏能聞到,就很奇怪。”


    “你在誰身上聞到過嗎?”馬向芳立馬追問。


    他不知道曲卓說的事,跟偷他錢的人有沒有關係,但這是眼下唯一可能的線索了。


    曲卓笑了笑,表情多少沾點古怪的搖頭:“沒,在誰身上都沒聞到過。”


    “你肯定沒跟我說實話。”馬向芳抓著曲卓不撒手,不好來硬的,隻能說軟話拉關係:“咱倆可都是京城來的。在這破地方,比親兄弟還親呀。哥哥我……”


    馬向芳的話不等說完,外麵響起薑福友的大嗓門:“紅旗?在不?”


    “在呢。”曲卓應了一聲,出門一看,薑福友來了,身後還跟著之前打過交道的那位戴眼鏡的軍官。


    “紅旗,你傷好點沒?”薑福友關心的問。


    “好多了,不咳嗽不使勁就不怎麽疼了。”曲卓真事兒似的迴話,實際上那點軟組織損傷早就好了。


    “那就好。你不能懈怠,千萬得好好養著。肋巴條要是長歪了,當兵體檢過不去。”薑福友叮囑了一句,示意了下身邊的曹國強:“曹主任你認識吧,他是咱守備團的領導。找你有點事兒。”


    曹國強笑嗬嗬的接過話頭:“小曲同誌,感謝你上次幫我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小事兒,您甭客氣。”曲卓表現得很謙虛,心裏暗暗琢磨:“這貨來幹嘛?答對人情嗎?沒見拎東西呀!”


    “是這樣的。”曹國強表情正式起來:“我們團教導隊維修班的同誌們,都非常敬佩你的維修技術。而且,大夥兒的知識麵遠不如你寬廣。


    鑒於這種情況,我受團領導委托來邀請你,請你去我們教導隊,給大家講講課。你看,可不可以?”


    人家說的那麽客氣,曲卓根本沒法拒絕。痛快的應下:“行。正好我這段時間養傷,沒什麽事兒。”


    “那好,就今天吧。今天周日,我們教導隊沒有訓練安排。”曹國強立馬提出要求。


    答應都答應了,而且確實閑著沒什麽事兒。曲卓看了眼薑福友,點頭說:“行。”


    “那個……”曹國強順著窗戶看了眼曲卓的工具箱,有點不大好意思的說:“上迴見你這兒電子元件非常齊全,比我們維修班的備件還全。


    能不能把你這兒有的都帶上,給大夥兒講講各種元件的工作原理。”


    曲卓實在不好說什麽,迴屋拿上工具箱。見曹國強看向櫃子,解釋道:“櫃子裏放的是備件,每種型號我工具箱裏都有。”


    “哦~哦~”曹國強點點頭,伸手接過工具箱幫忙拎著。


    通往知青點的小路太窄,掛著軍牌的212吉普還停在大路邊。


    曹國強帶著曲卓上車,順道把薑福友送迴大隊部,命令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迴單位。


    一路上除了拉家常扯閑篇,曹國強一句都沒提去講課的事。曲卓本來還想問問具體怎麽個章程,不過人家不提,他便沒開口。


    守備團距離袁家大隊足有四五十公裏,不過對於四個輪子來說,這點距離一個小時沒用上。


    部隊門崗處做了登記,曹國強讓司機迴車班,帶著曲卓步行往裏麵走。


    守備團占地挺大,除了機關樓、宿舍、訓練場,還有自己的菜地、養豬場什麽的。


    曲卓跟著曹國強沿著內部道路左拐右轉的,繞過一片碩大的訓練場拐上土路。周圍沒什麽人了,曹國強才嚴肅的說:“小曲同誌,其實這趟請你過來,不是給大家講課的。”


    “嗯?”曲卓停下腳步。


    曹國強一本正經的說:“情況是這樣的,上次你幫我們修好的那部電台又出故障了。而且,這次我們判斷不出故障出在哪裏。


    你是知道的,新型電台現在還屬於高涉密技術裝備。單獨一個配件帶出去問題不大,但整部電台都帶出營區,是肯定不被允許的。”


    “哦~”曲卓點點頭。


    “所以,隻能辛苦你一趟。把你請過來,幫助我們診斷一下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曹國強話說的非常客氣和誠懇,完事兒還補了一句:“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白辛苦。除了物質獎勵,事後我們團裏會給你發表揚信。”


    來自部隊的表揚信還是很有含金量的。不過,那玩意對“無欲無求”的曲卓來說,真心沒什麽用處。


    可來都來了,沒必要平白無故的得罪人。曲卓沒表現出任何不滿,客氣的說:“不需要獎勵,軍民魚水情嘛。都是應該的。”


    “曲紅旗同誌,你真是個識大體有覺悟的好同誌。”曹國強滿意的拍了拍曲卓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往前走。


    倆人經過了菜地和一片雞舍,前麵出現了一排紅磚小院兒。


    曲卓開始時還以為那排小院兒是教導隊,走近了居然看到一三十多歲的女人提了桶髒水出來倒。還熱絡的跟曹國強打招唿:“曹主任,你怎麽過來啦?”


    曹國強示意了下曲卓:“教導隊小廖的弟弟。大老遠過來的,在這兒臨時住兩天。”


    “正好,我做飯呢,給他倆帶一口。”


    “不用,食堂那邊已經打過招唿了。”曹國強擺擺手,拉著曲卓繼續往前走。


    這排房子是專門安置來隊家屬的,眼下隻有兩個院兒住著人,其它都空著。


    曹國強帶著曲卓一直走到把頭最西麵的一間,拍了拍大門,屋裏早就等急了的廖安民小跑著出來開門。


    再次看到曲卓,這小子早就沒了最初的高傲勁兒。過分熱情的把人迎進院裏,掏出一盒大生產遞給曲卓:“來,老弟,抽煙。”


    曲卓二十多年煙齡的老煙槍了,不過曲紅旗不抽煙,身體對尼古丁沒有依賴性。


    這段時間看不見煙,也沒想著抽。眼下廖安民把煙遞到麵前了,精神上的煙癮有點發作。


    不過曲卓沒接煙。示意屋內說:“先看看什麽問題吧。”


    “好,這邊,這邊。”廖安民帶著曲卓進屋,拉燈繩點亮燈泡,穿著鞋上炕拉窗簾。


    把窗簾擋嚴實了,才從寫字台下麵抱出個大紙殼箱子,小心翼翼的搬到台麵上,又小心翼翼的取出裏麵藏著的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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