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傾塌,早就驚動了四方。


    而距離最近的青陽縣,早就亂成了一鍋粥,雪峰一旦傾塌,南北再無天然屏障,不管是北方侵擾南方,還是南方向北方用兵,都是輕而易舉。


    “主公!”


    聞訊而來的香主老者也見證了雪峰傾塌的那一幕,那是真真正正的天威,他不由得就喊了一聲,這種大事,隻能由眼前這個主心骨來決斷。


    “罷了!”


    楊戩擺了擺手,他想盡量讓自己的心神平靜下來,他突然想起了鬼見愁。


    何為聖人?聖人節欲,神仙無求,這是人所不能達到的。


    “節欲,又是節的什麽欲呢?”楊戩搖了搖頭,誰能夠真的節製欲望呢?這個時候,玉簡中又傳出來一道神語。


    “《天下篇》,和《齊物論》一樣,都是南華莊子的著作!”


    他低下頭,默默念道,“內聖外王,其實是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內聖外王,意思就是有了聖人的內心,才能有強大的外在,從而引申到事物的方方麵麵,對內,實行聖道,而對外,就要用王道去懾服!”


    可是,什麽又是聖人的心呢?節欲嗎?可是節欲的目的有是為了什麽呢?


    他連連三次,捫心自問!


    “聖人節製了欲望,才可以客觀地看待事物,而不是靠自己個人的喜好去評斷。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不仁,就是不感情用事。”


    他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主公,雪峰坍塌,不久天下大亂,內閣不能決斷,還請主公速迴青陽縣,主持大局!”


    香主老者拱手說道,說罷,他抬起頭,那個少年的氣勢似乎又有了改變,以前太過淩厲,而現在,似乎要溫雅許多。


    “哎!”


    楊戩歎了口氣,又道,“知道了,隻不過,一個勢力的強盛,一個國家的富強,不能依靠我一個人,更不能把一個國家的希望寄托於一個明君身上。之所以我同意大家的意見,成立內閣,就是希望把大家可以把內閣變成一個可以自行良好運轉的機器。”


    香主老者聽罷,跪倒在地,他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楊戩閉上眼睛,進入冥思,他的小宇宙中,他隻是立下規則,定下規矩,讓它自由的運轉,而不必讓自己事必躬親。


    一個國家也是如此,建立起完善的製度,每個人都遵循各自的生活軌跡,才能真正達到無為而治。


    這就是聖道!


    “你起來把,我也並不是萬能的,青陽縣就交給你們用心發展,你主內,郭申主外,本君很是放心。”


    楊戩負手而立,過去,他隻像一個霸道的少年,而現在,卻才像一個真正的王者。


    香主老者臉色陰晴不定,他還是摸不透少年的心思,於是道:“謝主公!隻不過臣下還想再勸一句,萬望主公以大事為重。”


    “哦?”


    楊戩轉過頭來,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隨後道,“我也想閑下來,暫時先如此吧。”


    說罷,他看向那個柔弱的少女,微風輕撫過她的麵紗,“本君畢竟還年輕,怎麽就不能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老是板著個臉,也簡直是活受罪。


    兩天後,一條羊腸小道上,一男一女正有說有笑地前行。


    “你就這麽放心你的青陽縣嗎?”


    突然,少女問道,她沒有再穿那身黑衣,太過拉風了,索性也換了普通女子的衣裳,隻是臉上的麵紗依舊沒有摘下來。


    “為什麽不放心?如果什麽事都有我來決斷,萬一有一天我有什麽事,或者死了,該怎麽辦?”


    少年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一怔,是啊,人總是會死的。


    少女不滿地道:“你也是,盡瞎說,少說那個字,不吉利,咦,你怎麽了?”她似乎是看到了少年神情的變化。


    “喂,你沒事吧!”


    似乎是發現了少年又失了神,少女一個勁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沒…沒!”


    他一個勁地支支吾吾地道,旋即,又看向少女,他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想要打開她的麵紗,想看看,那後麵到底有什麽。


    “不行!”


    少女咬了咬牙,轉過身去。


    “為什麽?”


    越是不行,少年就是越是好奇,他一臉疑惑。


    “如果你什麽都弄清楚了,豈不是就沒有興趣了?”少女認真地道。


    是啊,感興趣,是出於未知,聖人知道得多了,也就沒有喜好了。


    “我好像懂了,因為未知,那未來不才精彩麽?”


    少年強壓下好奇,他索性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喊道,“世界,我來了,我楊戩來了!”他邊跑邊喊,絲毫不覺得累。


    “誒,你不累,我還累呢!”


    少女上氣不接下氣,她不停地嘟囔著,突然道,“行了,我給你看不成麽?你給我鬆手,我跑不動了。”


    “我還不想看呢,等以後對你沒有興趣的時候再看吧,說不定,到時候又有興趣了。”


    不過,他還是鬆開了手,他來到了一處高地,麵前是一個懸崖,而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他索性放開嗓子大喊:“世界,你聽到了我的聲音嗎?我叫楊戩!”


    “你!”


    少女還為剛才的話感到羞憤無比,不過她看楊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於是也跟著吼了兩嗓子,頓時覺得好像是放鬆了許多,她也喊道:“趙宛抒,這世界,你會記得我嗎?”


    “你叫趙宛抒,現在才告訴我,不對,是告訴世界。”


    少年轉過頭來,似乎有些不滿。


    “你也不是前幾天才問的我麽,這一路上,又沒問過,你不問,我怎麽好意思答!”少女也有些不滿,隨後一臉嬉笑,道,“告訴世界,也是告訴你,因為,你就是我的世界!”


    “你又戲弄我,看本君不好好懲治你!”


    “你來呀,大壞蛋!”


    ……


    “哎,真可惜,姐姐有事要迴去了,要不真該帶她來這裏看看,那些星星真美!”


    “是啊!好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媽媽說,每個人的前世都是天空中的星星,因為它太孤獨了,想看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於是就偷偷溜了下來。”


    “那都是哄你玩的,我就不信,我就沒有娘親給我講過故事……”


    說到這裏,少年突然又站了起來,在他懂事的時候,他的父母還有大哥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按道理,羅浮國好歹安定,怎麽好端端的三個人就沒有了呢?


    他似乎感覺到了又有什麽不對,一定是有人在說謊,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說到你傷心處了。”


    少女似乎是發現了不對勁,她站了起來,勸道,“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我早晚要弄清楚那一切!”


    少年仰起頭,又看向那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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