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信息的延遲性,在鐵血收到,並傳遞到鐵血俾斯麥這裏時,江薑早已經留下自律機械收尾,等待建造完成了。


    慘白的研究室裏,鐵血的領袖,赤色中軸的帶頭者,鐵血俾斯麥。她沒有待在辦公室裏,而是正靠坐在一張病床上,看著歐根親王遞給自己的報告,微微蹙眉。


    與重櫻相比,鐵血與塞壬的接觸更多,知道的東西也更多。比如說,塞壬對九大陣營的態度,為什麽之前不用空間運輸,直接在後方運輸艦隊。


    “我知道了,讓人開始作戰準備。她們在後方運輸艦隊,與其說擔憂,倒不如說是個好消息。沒有協議過的東西,將其默認成規則是一件蠢事!就算協議後,違反了又怎麽樣。”


    比起塞壬出現在防線後的危機,她們為什麽這麽做的原因,才是鐵血俾斯麥感興趣的事。因為無論是什麽,她們感受到威脅,是無法反駁的。


    “你們也有害怕什麽的時候麽?這麽迫不及待的,甚至不惜打破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至於內戰,確實有些不解,但她們一定沒有分裂的可能。不用管,準備禦敵就是了。”


    威脅是沒錯,隻不過不是塞壬感受到威脅,而是被威脅了。這點鐵血俾斯麥確實想不到,但現在緊要的不是這個。


    因為鐵血的政治國情和地理位,加上與塞壬的關係曖昧。類似於碧藍航線的港區製度,並沒有遍地開花。


    大部分港區和指揮官,都覆蓋到與皇家、維希、北聯的邊境線上了。較內部的也有,隻不過因為多陣營紮堆,被前線篩下來的小股塞壬,長時間根本不夠分。


    導致為了不浪費兵力,大家都把港區建得離前線較近,後方較稀疏,或者幹脆布置在海岸線周圍。這些後方的,除了別有用心的小部分,都是一些弱小的港區。


    尤其是在鐵血,指揮官的去向政策與東煌不同,港區指揮官和前線指揮官,不是分類而是一個過渡階段。


    在鐵腕統治下,所有指揮官在港區待幾年,實力強大後,都必須去前線或者邊境線。留下的港區再傳給新人,依次循環。有不滿的,統統被鎮壓,強製執行。


    所以,情報中出現的塞壬量產艦團,正好位於空白區域。嗯,某人故意的(*?︶?*)。就是讓鐵血能派的太弱不能派,太強的想派來不及,讓自己全身而退。


    “把情報想辦法,泄露給皇家和北聯她們,一起出力。派人去探查,另外記住這次教訓,加強內區域軍力。”


    “是。還有一件事,她來了,想找你談談。”


    歐根親王接過報告迴答,然後又突然小聲說道。對於泄露信息的任務,沒有反對。江薑選擇的空白區域,確實正好是力量稀疏部分。


    但這年頭,邊境線隻是一個臉麵上的東西罷了。巴黎爆炸,莫斯科比軍情六處先知道情報。大家都有小動作,誰也別說誰。歐根親王估計,自己隨便動下嘴就行了。


    所以那支塞壬量產艦團(江薑),出現在空白區。防線薄弱的同時,反之也要穿過皇家群島,越過三方甚至四、五、六方線,才能抵達鐵血。


    “嗯?嗯,知道了。”


    而鐵血俾斯麥聽到話,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地迴答。她是誰,兩人心照不宣。掀開被子起身,說曹操曹操到。


    正好也問問,塞壬大軍壓境。不可能派一堆最弱的量產艦來,內戰又是想幹什麽?還有......前幾天,新的個體,除了鐵血還有誰?


    “你身體沒問題嗎,黑魔方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接觸了。先讓提爾比茨她試試吧,這是我們共同的看法。對了,研究院那裏......”


    “知道了,我不會逞強的。研究院那裏還有異議麽?科研艦娘確實很重要,但還是先放放吧。你也看到了,再強能與那個東煌港區相比嗎?或者是仲裁機關的恩普雷斯?”


    “所以,放棄麽?”


    “嗯,不是我不願意,但現實就是如此。先擱置了吧,把重心放在黑魔方和塞壬技術上。那個才是我們趕超的主要,更有可能,比得上那個港區的艦娘......”


    而此時,正在一個隱蔽房間的觀察者,閉著眼睛接收織夢者的訊息。金瞳睜開,不斷閃爍,無形的交流結束。


    “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嗎,希望織夢者的封鎖能成功吧。就算是這樣實驗也要繼續,嗬嗬,該說我們是恪守還是固執呢?”


    觀察者啞然失笑,搖搖頭,這樣的話她可不敢和其他同伴們說。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感覺說出這種話的自己不對勁......


    “要把其他世界的成績,複製給鐵血麽?織夢者,想看他與那個家夥的對比,真是煞費苦心呢。不過後果的承擔,算了,無所謂了。”


    觀察者攤開手心,機械章魚的觸手伸來移開,一枚數據盤放在細膩雪白的掌心。那麽就讓這裏的鐵血,收下其他世界滅亡後的遺物,不,是禮物。


    她還有很多事,比如接應仲裁機關的笨蛋們,加快人工奇異點的建造,讓其蓋過黑企業設立的奇異點。好讓餘燼的人,降落到這裏。


    “嘖,構建者不在,工作好多好忙,希望能早點迴來。對了,配合拉普拉斯對付他的話,仲裁機關應該叫唯幾個聰明的家夥來吧?還有能在太空裏,作戰的型號數據模板......”


    觀察者的低聲細語突然截止,抬起螓首,露出標誌性的戲謔笑容,看向被打開的房門。一雙淩厲的藍眼對上金瞳,鐵血俾斯麥的影子,被陽光灑進了昏暗的房間。


    塞壬與鐵血的接觸,還有織夢者的盤算,江薑尚不知情。海麵上,江薑掛斷通訊,看著那台機械。


    雖然它還是一副隨時爆炸,波動劇烈如颶風的樣子。但答應了貝法準點迴來,還有順手帶些海鮮迴去的江薑。現在感覺有點無聊,完全不把它岌岌可危的情況放在眼裏。


    “......畢竟船長剛剛一直在遠離,都已經距離起碼一公裏了!跑得還真快,但有必要這麽躲嗎?!怎麽,你是想要她一誕生,就給你檢測一個一千米跑嗎!”


    “咳咳,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嘛。再說了,謹慎點沒壞事。上次建信濃就被誤傷了,剛剛也就是不知道會炸。現在知道還不躲,我又不是企業和傻子!”


    “......你說這話,得虧企業小姐她沒聽見。放心好了,穿著艦長服,大列巴來了也破不了你的臉皮,先把本機放下來!”


    此話一出,江醬身後頓時傳來尷尬的咳嗽聲。生無可戀的她,眺望遠處。以她的眼睛,可以看見裂縫已經爬滿了機械體表。可以肯定,艦娘誕生之時,就是機械爆炸的時候。


    江薑提著她,頭從江醬肩膀後探出來,雙手抓著江醬的腋下。麵對智腦的控訴和請求,江薑眼一瞥,吹了吹口哨。


    “你說啥,我剛剛在查資料,沒聽見。”


    “船長!!!你躲就躲,拿本機當盾牌算什麽本事!!!放開本機,本機也是有機格的!”


    江醬拚命地蹬著腿,手向後抓著江薑頭,但就是這樣,江薑也咬著牙死活不放。一人一機,像兩個小孩在打鬧。嗯,最多三歲,四歲幹不出你摳我鼻孔,我咬你耳朵的事。


    “砰!”


    日常打鬧中,一聲悶響傳來。下一刻,一塊黑色的破片,如子彈般射來。殘影砸在江醬額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聽就是個好頭。


    在江醬嗷嗷咆哮中,還有零星的碎片碰到身體上,沒破防,但留下一個個白印,疼!也有碎片碰到江薑手臂,但打在艦長服上,連聲音都沒有。


    “咳咳,好了好了,我說會炸吧,多危險呐。小虎鯨我們走,建造應該結束了,沒打到你吧,哦,有裝甲擋住了啊......”


    江薑丟下肉盾,無視江醬怨氣衝天的視線,完全不走心地轉移話題。就這樣,隻有防護最低的江醬,被迫遭受痛擊。屑船長,看本機晚上不起來拆了你的房間門!


    一千米的距離,在小虎鯨的扭尾巴起飛下,轉眼抵達機械麵前。建造已經結束,除卻飛出的碎片,大塊大塊的一次性部件,從機械上掉落砸入水中。


    如同一隻叫花雞,外殼破碎露出缺口,缺口深入和放大,終於露出了一張俏皮雪白的杏臉。她緊閉著眼睛,掉落的機械外殼,像是解除封印的寶箱。


    長長的睫毛顫動,雙眼猛的睜開,一雙深紅的眸子,正好與江薑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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