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天空上,紫色的烏雲堆積,像是要壓下來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東煌鎮海被胡德攙扶著,腳邊是漂浮的殘骸。或許是塞壬的,也或許是自己的。


    “咳咳咳!”


    一聲聲劇烈的咳嗽在邊上響起,是重櫻的摩耶。此時的她,看上去無比淒慘。


    身上的衣服幾乎變成布條,艦裝隻剩下半邊,太刀隻有刀柄上的一寸刃。滿身血汙與硝煙混合,一隻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另一隻也是半睜著。


    “號角奏響最後的終末,命運的車輪無人可擋,汝等即將麵臨更大的帷幕......”


    清除者單腿站在海麵上,一條胳膊一條腿不翼而飛。斷層處露出複雜的線路,微微閃著微微電弧。機械扁鯊像是失去活力地漂在她身邊,張開的巨口中,插著一截刀刃。


    先後車輪戰的清除者,終於被眾艦娘硬生生給拆爛了。海麵上,塞壬量產艦的“遺體”,像是一座座小山一樣,此起彼伏。清除者的中二碎碎念,讓眾女煩不勝煩。


    “好了,清除者。”這時,一道如怨如癡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砰!”“撲通!”胡德條件反射地迴頭開炮,但熾熱的炮彈孤零零穿過空氣,最後砸進了水中。東煌鎮海也再度放飛艦載機,向出現在另一個位置的拉沃斯撲去。


    “可以了。”


    纖手一抬,完好無損的海蝴蝶艦裝,紫火繚繞上炮管。拉沃斯食指一動,在戰鬥開始時出現的紫光再度橫掃,將艦載機連帶著艦娘們,統統擊退。


    胡德和東煌鎮海,及時利用目鏡軌道預測,僥幸躲過了這擊。但其他人可就沒這麽好運了,與清除者酣戰多時,本就體力大損。被拉沃斯一個照麵,瞬間擊倒。


    “咳咳......嗬,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在旁邊看著呢,膽小鬼。”


    摩耶緩了好一會兒,才控製住精疲力盡的身體。可一雙眼睛,仍然不屈不饒地瞪著聚集在一起的兩個敵人。嘁,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惡心姿態!


    拉沃斯沒有理會她,隻是用她半怨半戀的表情,掃視過四周。明明是熱戀人的眼神,卻讓人感受到她眼中深處,刻在骨子裏的冷漠。


    斷炮,硝煙,瘡痍滿目。到處都是塞壬量產艦隊殘骸,渾身焦黑痕跡是轟炸的肆虐,可見戰鬥的激烈和驚心動魄。


    三三兩兩的艦娘,相互攙扶著。即使有同伴和維修設備的治療,她們的精神也已經是千瘡萬孔了。強撐著神經,與殘餘的塞壬量產艦戰鬥,同時默默關注這邊。


    “嗬嗬,真強啊......不過看樣子,比起那個恩普雷斯還要差點意思,起碼攻擊貧乏多了。”


    胡德看了看周圍戰友的狀態,作為戰列艦又擁有目鏡,她的狀態算是最好的了。於是上前一步,自說自話道。


    聞言,無視摩耶的拉沃斯,立刻低頭看到胡德。一直保持又癡戀又冷漠的俏臉,也有了一絲鬆動。


    “在火力上,我確實沒有恩普雷斯擅長......”拉沃斯一邊平淡地迴複,一邊抬頭看向遠方,目光好像跨越千裏,“......礙事的已經幹淨了,接下來就是真正的考驗。”


    “感恩吧,無力的弱者得以存活,唯有尚有餘力者,允許踏入最後的審判之地!”


    看著拉沃斯與清除者一唱一和,東煌鎮海眯起美目,推敲她們話中的深意。看著周圍失去大部分戰鬥力的艦娘們,她的眼神變得更加不善起來。


    “你們的目標......隻有我們?”“剛才,是為了清場?”“混賬!你們把她們當作什麽了?!”


    其他人也不是蠢貨,稍稍一思考,頓時明白了拉沃斯和清除者的意思。麵對她們的憤怒,清除者隻是嗤笑了一聲,拉沃斯淡淡地迴了句:“無用的實驗數據,隻會影響結論。”


    摩耶當場勃然大怒,要和拉沃斯拚命。所幸被尚有理智的同伴攔下。白白付出了這麽多代價,居然隻是因為對方想要“篩選剔除”。


    簡直就像是在實驗“培養基”裏,滴下幾滴硫酸淘汰不要的菌落。


    “讓她們先退下吧,至少不要再留在這裏了。”東煌鎮海注視著不為所動的拉沃斯,語氣低沉安靜。


    “十分鍾後,擊敗我。”


    多一句都欠奉,拉沃斯直接扭身閃到後方,留下滿地的量產艦殘骸。剩餘的塞壬量產艦,在“半殘”的清除者指揮下,離開中心,像角鬥場一樣把這片海域圍住。


    看著狼藉的戰場,東煌鎮海幾人默默地換上金色維修工具,爭分奪秒療傷。但眼前的硝煙和烈火,似乎從海麵上熄滅,轉移到了內心。


    遠處,被拉沃斯注意到的幾位支援艦娘,正向這邊趕來......


    鏡麵海域外,一處隻有水聲不見其人的海麵上。港區第一隊正在信濃的指路下,飛快靠近鏡麵海域邊緣的一個位置。


    “呀呀呀!威爾士!你鬆開我!本王不去,本王不要再靠近了!”伊麗莎白像個小豬豬一樣,在威爾士臂彎下掙紮。可惜她揮舞的小胳膊小腿,無法撼動威爾士。


    “陛下,萬分抱歉,還請您稍微忍耐一下吧。讓指揮官一個人深陷危境,這是大家都不能忍受的!他現在一定很艱難,很需要我們......”


    光輝絮絮叨叨地安慰著伊麗莎白,說著說著,語氣充滿了揪心和擔憂。伊麗莎白隻好像隻焉了吧唧的茄子一樣耷拉下來,隻有頭頂筆直的呆毛依舊堅挺著。


    “行啦行啦!本王去還不行嘛!真是的,臭仆人,不要讓人擔心呀......喂!重櫻的狐狸精頭頭,我們還要多久才到!”


    見伊麗莎白答應,光輝也不關注她的禮節了。隻是聽到伊麗莎白的話,趴在加賀艦載機上的那一灘赤城,僅僅是動動狐耳,沒精打采地甩甩尾巴,懶得去理會。


    “狐狸精頭頭,迴答本王的問題!你就不擔心......”“別吵!沒威脅的豆芽菜,別問我!帶路的是信濃!擔心?我當然擔心!那個成精的方塊,也不知道會對我的指揮官......”


    赤城越說越激動,秀拳一錘艦載機。看似嬌弱白纖的小拳拳,直接把艦載機表麵敲出裂縫凹陷,惹來加賀平靜的注視。赤城話鋒猛的一收,扭了扭身,繼續垂頭喪氣地扒著。


    自從和江薑分開後,赤城拉著信濃去“友好團結”交流了一會,就陷入了這種待機模式,安分地不像隻病嬌狐狸。用她的話解釋,是缺少江薑元素,進入節能模式。


    “......快到了,妾身感覺就是這裏......zzzzz.......”“喂,等等,她是不是睡著了?!這樣也能帶路嗎?!吖吖吖,本王要下車!重櫻的人,就沒一個靠譜的嗎?!”


    伊麗莎白的危機感頓時上來了,天知道一個讓昏昏欲睡的家夥帶路,會被帶到哪裏去!


    但她沒有發現,身後的黛朵美目中,逐漸亮起一點銀光。從開始到現在,她和天狼星就陷入了沉默,大家也認為是擔心江薑,所以沒有多問。


    突然,黛朵和天狼星抬起頭,看向遠處的一個位置。在天上的獨角獸和天後對視了一眼,信濃迷糊知性的臉振作起來,一雙清冷眸子微微睜開。


    唯有赤城,還在艦載機上嘀嘀咕咕著什麽:“唔......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嗯......到底在哪裏......論這個,赤城絕對不會輸!”尾巴一卷,嫵媚動人的俏臉看上去,全身都在用力!


    幾分鍾後,赤城猛的抬起頭。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兩眼放光,熾烈的愛意迸發!


    “指揮官~!赤城......好像找到你了~嗬哈哈哈,沒有什麽可以阻礙赤城跟指揮官在一起!!!”


    另外五個異常的艦娘,也隨著或模糊或清晰的靈魂觸動,鎖定了或大或小的區域。信濃尾尖尖一抖,左轉右轉,最後向指南針一樣,指向一個位置。並且還在,微微轉動。


    “唿唿唿......到了,但時機還未成熟......各位稍安勿躁......zzzzz......”


    信濃又緩緩閉上了眼,艦載機的速度也降了下來,慢慢地移動。出奇的是,赤城沒有像之前一樣躁動。而是又趴下去,狐耳顫動時不時前後轉動,狐尾高高翹起,靜靜地“等待”。


    於此同時,在黑色鋼鐵洪流上的男子,猛的打了個噴嚏。一絲涼意從背後升起,讓他鬼使神差地環顧四周,驚疑不定地收迴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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