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血袍人影,群雄怒吼聲此起彼伏。


    他們一個接一個,目光似利刃,緊鎖著那抹血紅的身影,仿佛要將之從視線中撕扯下來。


    如果眼神能化作利箭,那血袍人影不會隻是遍體鱗傷,而是早被無形之箭粉碎得無影無蹤。


    麵對群英的怒吼、指責與殺伐之聲,血袍人影卻如同磐石,仍舊盤腿坐於墳前不動分毫。


    他手中握著一隻酒壺,仰頭暢飲,烈酒如火般滾入咽喉。


    因這仰首的動作,他頭頂的血色兜帽滑落,露出了一頭如霜雪般蒼白的長發。


    當血色身影的後腦暴露,群雄中有些人瞬間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李……李宗主。”


    僅僅是一個背影,那如雪般的白發與熟悉的身形,已足以讓旁人辨認出他的身份。


    特別是飛鴻宗的弟子們,他們對李承言的背影太過熟悉。


    僅一眼,便能確認,那血袍人正是他們的宗主——李承言。


    “宗主,是你嗎?”


    一名飛鴻宗的先天弟子上前,顫抖著詢問。


    此言一出,憤怒沸騰的人群瞬間靜默。


    望著眾多飛鴻宗弟子的臉色,一切都不言而喻。


    那個人,竟然是飛鴻宗宗主李承言!


    “怎麽可能?”


    “李承言不是失蹤了嗎?”


    “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難道李承言才是這血腥事件的幕後黑手,之前的失蹤隻是他假死以混淆視聽?”


    “肯定是這樣,不會有錯。”


    “這麽說來,飛鴻宗也是李承言的共犯了。”


    此語一出,除魔大軍瞬間分化成對立的兩方。


    一邊是飛鴻宗的弟子,另一邊則是其他所有人。


    眾人看向飛鴻宗弟子的目光都變得不同,充滿了警覺和殺氣。


    有李承言這位宗主領頭,他門下的弟子已失去了眾人的信賴。


    “不對,我們飛鴻宗事先並不知道宗主所為,請不要冤枉我們。”


    “確實,我們飛鴻宗一向以正義為先,怎會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


    “別忘了,死者中有許多是我們飛鴻宗的弟子。”


    “飛鴻宗百年的名譽,不容玷汙!”


    有飛鴻宗弟子出麵辯解,但群雄並不買賬。


    兩方的爭執愈演愈烈,幾乎到了動手的邊緣。


    疑慮的種子一旦埋下,便會迅速生根發芽,再難拔除。


    “阿彌陀佛,各位先冷靜一下。”


    金龍寺的空蟬輕誦佛號,釋放出的威勢震懾住了眾人。


    對於李承言的出現毫不驚訝的,恐怕隻有楚天歌、空蟬、通悟等少數幾人。


    他們早已猜到了一些東西。


    空蟬望向眾人,淡然道。


    “飛鴻宗之前已遭受重創,依貧僧之見,他們與邪魔並非一丘之貉。”


    “各位此時爭論,自相殘殺,隻會讓真正的兇手漁翁得利。”


    “真相如何,我們直接問他便是。”


    楚天歌向前邁進一步,說道。


    “空蟬大師言之有理,李承言就在眼前,問一問便知。”


    言罷,楚天歌望向墳前的李承言,朗聲問道。


    “李承言,眼下各派弟子齊聚,你的飛鴻宗弟子也在場,難道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泰平府慘案已震驚大乾,你飛鴻宗的百年聲譽懸於你一念之間。”


    “當然,如果你不願說也無妨,本官的灌頂長生符會讓你開口!”


    “灌頂長生符”幾字一出,群雄無不心生寒意,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論及楚天歌身上最讓人畏懼的,並非他的掌法或刀法,而是那灌頂長生符。


    掌法與刀法雖淩厲,殺人不過瞬息之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無痛苦可言。


    唯有灌頂長生符,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令人極度恐懼。


    灌頂長生符這門武學,楚天歌雖隻使用過寥寥數次,但其惡名已深深刻入人心,讓無數江湖武者聞之色變。


    隨著楚天歌的話語落下,盤坐墳頭前的李承言終於有了動靜。


    “哈哈哈哈。”


    李承言放聲大笑,聲音裏充滿了譏諷與悲涼。


    他轉身麵向楚天歌等人,高聲喊道。


    “沒錯,黃守真是我殺的,黃守真的兩個兒子也是我殺的,黃家上下滿門皆由我血洗。”


    “泰平府的血案,正是我一手策劃。”


    言畢,李承言手指眾人。


    “爾等的親人,有人已命喪我手。”


    “若想報仇,盡管來吧,老朽全接下了!”


    “找死!”


    群雄見李承言臨死仍如此囂張,怒火更盛,皆欲衝上前去將李承言碎屍萬段。


    然而,作為首領的楚天歌尚未發話,他們不敢擅自行動。


    李承言作為大宗師頂峰的強者,年輕時便已聲名顯赫。


    盡管年歲增長,加之隱疾纏身,使得修為有所下滑,但這絕非他們所能抗衡。


    李承言轉身之際,楚天歌目光銳利,一眼便捕捉到了墓碑上的銘文。


    其上赫然刻著。


    “吾愛妻蘭玉露之墓。”


    落款清晰可見,正是李承言。


    顯然,這座墳塋是李承言為其亡妻所立。


    江湖傳聞,李承言一生未再娶,無子嗣,孤身一人,全心致力於飛鴻宗的壯大。


    實則,李承言年輕時曾有婚配。


    隻是婚後不足一年,其妻不幸遇害。


    自此之後,李承言再未對任何女子動情。


    數十載春秋,他始終獨行於世。


    “宗主,這究竟是為何?您怎會做出這般大錯?”


    “其中必有誤會。”


    “宗主,若您有難言之隱,盡可言明,飛鴻宗上下願與宗主共存亡。”


    眾多飛鴻宗弟子淚光閃閃,難以置信他們尊敬的宗主會犯下這等慘絕人寰之罪。


    一名先天精銳弟子唿喊。


    “黃老太爺乃宗主您的至交,生死兄弟,您怎可能加害於他?”


    然而此言一出,猶如引燃火藥桶,立時遭到李承言的怒喝。


    “住口!”


    李承言目露兇光,眼眶充血,仿佛一頭狂怒的猛獸。


    “黃守真非但不是老朽摯友,反而是老朽最大的仇敵。”


    “什麽名震江湖的大俠?什麽仁義無雙的豪傑?全是謊言!”


    “黃守真那老賊,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卑劣無恥之徒。”


    “我與他交往數十載,掏心掏肺,多次助他脫險,幾次三番為他舍命?”


    “可他呢?他又如何待我?”


    “他害死了我的玉露,還害死了我的孩兒。”


    “老朽隻恨未能早日知曉真相,若早知當年之事,老朽早已滅黃家滿門。”


    “黃守真及其子孫,皆該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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