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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功當夜裏潛進房去,偷了少女家三個餅,他饑餓難耐,卻還要擺將軍的架子,愣是一口都不敢先吃,隻是搖了一瓢少女家的缸水解渴,便躡手躡腳的走出屋子,準備拿餅救自己兄弟的命去。


    可就在趙將軍路過少女家庭院中的那口棺材時,一股鑽心的疼痛,突然自腹腔發作。


    那疼痛惹的趙功在無力行走一步,豆大的汗珠順額而下,腸串之痛仿佛刀絞錐軋。


    趙功是賊,雖然疼痛難忍,恍惚間卻實在不敢喊出什麽來,隻得弓身趴在棺材旁邊,期待著能夠緩解過來。


    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偏偏這個時候,趙功借力的那具棺材也不老實,就在趙功因為疼痛即將虛脫的時候,那棺材裏突然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緊接著,躺在棺材裏的死人,一屁股坐了起來。


    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趙功怕了起來,他“嗷”的叫了一嗓子,撒腿就跑,隻可惜沒跑出幾步,那腸穿肚爛的感覺越發劇烈起來,最後他兩眼一翻,疼倒在了地上。


    當第二天日上三杆,趙功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大頭朝下,和兩個手下一起被人大頭朝下幫在柱子上。


    被人捆綁俘虜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刻在他麵前,那個死去多時的老人又“活”了過來,他正被那個苗人少女攙扶著做在棺材裏,喘著粗氣,冷眼看著趙功一夥。


    在明代,民族關係遠不像現在這麽和諧,苗漢兩族因為地方土司判附無常,抗拒改土歸流等客觀原因,搞得非常緊張,苗人抓住漢族的官軍,很少留活口,漢人抓住苗地的土司,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鑒於此,那苗人父女還沒開口,趙功便拿定主意,打死也能不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既為了他自己的“複明大業”,也為了他的兄弟。


    苗女見他醒過來之後,便立刻板著臉問他是幹什麽的,而且不許說假話,否則的話“就讓趙功喝進肚子裏的蛇咬的你腸穿肚爛。”


    聽了苗女的話,趙功這才明白,這苗女是個蠱婆,之所以肚子痛,全是因為他昨晚嘴賤,喝了人家的水才導致自己種了蠱毒,進而腸串難忍的。


    命在人家手裏捏著,趙功最後逃跑的希望也破滅了,不過即便如此,保護自己的本能還是讓趙功說了假話。


    他告訴這女子,自己叫“趙三”,其實是一個赤腳醫生,師父是李時珍,因為在芙蓉川販賣藥材時遭受了搶劫,這才落魄到和下人一起偷盜的地步雲雲。


    其實如果仔細分析,趙功的話漏洞很多,比如說一個醫生為什麽身上會有刀槍戰傷,一個醫生怎麽可能帶著兩個身強力壯滿麵兇光的隨從,一個醫生又為什麽會帶著菜刀……


    但幸運的是,那苗女卻沒看出這些異樣,她一聽見趙功是“郎中”,當即溢於言表,立刻給趙大人挑開繩子,拉著他就要為那個躺在棺材裏的老人看病。


    這一下,可難為住趙大人了。


    其實,趙功不是慫包,當兵打仗中沒少遇見瘟疫疾患,正所謂“久病成醫”,這趙功在軍隊裏待的時間長了,自然很懂的日常風寒,正骨外傷的處理之道,而這也是他謊稱自己是“赤腳醫”的資本。


    但關鍵問題是,這老人的病非常麻煩,他都進棺材板了,分明是已經對自己的身體絕望至極,隨時等死的節奏呀。


    趙功雖然還沒有診病,但自知老人到了這個地步,恐怕已經很難有什麽挽迴的餘地了,最重要的是連他自己都感覺沒救了,別人又怎麽可能看好呢?


    可命在人家手裏捏著的,趙功不看也不成,況且他認為死很簡單,但卻要被一隻蛇從肚子裏一點點咬死自己,這還是不太好的。


    於是,趙功迴憶著軍醫給兵士看病的技巧,先給老人切了脈,又給老人看了舌苔和眼底。


    診治的結果,讓趙功大吃一驚。


    原來趙功發現,這個老人得的病並不複雜,僅僅是很常見的“溫病”,雖然傳染,但在中原等地根本算不上什麽大病,隻是拖的久了,病情十分危急,但遠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更犯不上鑽棺材裏等死。


    好奇之下,趙功問老人道:“這病家家都有麽?!”


    老人點頭。


    趙功又問:“家家都有人因此而死?”


    老人點頭。


    老人的表現,讓趙功糊塗了。


    趙功知道,按說這樣的病情非常簡單,不用什麽絕世名醫,也隻需要山間的幾位草藥便能治療,可為什麽會鬧到如此地步,還讓整個村子人都因為如此簡單的小病家家死人,戶戶戴孝呢?


    不解中,趙功向苗女說明了他父親的病情,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苗女一聽自己父親的病有治,態度當即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對於趙功的疑問,苗女也做出了很好的解答。


    其時,血蓉寨正趕上土司叛亂,那些叛變的土司為了對付南明的軍隊,盲目擴軍備戰,四處搜刮兵丁物資,他們將村子裏能幹的壯年和郎中都抓去充軍了,隻剩下一群不懂藥理的老弱病殘,婦孺孤寡守著寨子,因此才對這尋常的瘟病束手無策,以至於鬧到家家死人的地步。


    聽完這些話,趙功迴想著土司手下那些衣衫襤褸,精神不振的兵丁他它們被擊潰後失落無助的眼神,當即有感而發道:“興亡百姓苦,判服皆白骨”


    懷著這份感歎,趙功決定為這個飽受戰爭摧殘的村子做一些什麽,讓這個村子從痛苦中緩解過來。


    於是,以此為契機,趙功當起了真正的赤腳醫生,他和他的手下雖然醫術不高,但做事盡心盡力,在加上趙功懂兵法,又會一點經學,菜做的又好,很快便在這個血蓉寨中豎立了威望,成了處苗寨族長之外,最為德高望重的“藥王”。


    在後來,很可能因為身中“蛇蠱”的原因,趙功取了那蛇女為妻,生了幾個孩子之後,日子很快步入平靜,幸福的軌道。


    但即便如此,趙功沒有忘了自己明朝遺民的身份,沒有忘了反清複明的大業。


    有許多個夜晚,他都做夢,夢見自己率領勤王的軍隊打迴北京,打迴趙家樓,夢見和自己的哥哥再次團聚高談闊論,可當夢醒來的時候,他卻隻能對著青燈孤月默默流淚,對著北方的家鄉赫然長歎。


    他渴望東山再起。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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