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好人張靈悅去送梁明生,下午就已經迴來了的田家父女自然也見到了,他們心裏自然有各種猜測,不過跟張靈悅不熟,也就沒有多問多說什麽。


    盡管田國建那一代就提倡晚婚,現在學校又不準早戀,這片地方的整個社會氛圍都對早婚早戀持批判態度,但田國建也明白,自己雖說是長輩,但幾百年才見一次,上門還是來借錢求宿的,實在沒有資格對張靈悅說教。


    最多隻是找機會提醒一下張成林夫妻,這樣就盡到他的義務,不是知情不報就可以了。


    田國建有田國建的處事方式,張成海也有張成海的處事方式。


    張家姐弟和田家父女及於婆一起窩在後堂看電視聊天的時候,張成海派女兒桂玲上門來了。


    鋪門已閉上,隻留了一處出入沒有鎖死,桂玲不愧是家中做小食店的,從小就麵對各式客人,膽子早練大了,見門關著,裏麵有聲音,舉手就拍門喊叫,直到把人喊出來。


    張靈悅來開門,見是她,問道:“是桂玲啊,怎麽一個人來?進來坐吧。”


    桂玲道,“不進去了,我爸讓你去我家一趟。”


    張靈悅還沒說什麽,跟著出來的張靈音就似笑非笑問道:“是什麽事啊?這麽晚了還讓你爸像下聖旨讓我們去見皇上一樣去你家一趟?你爸不擔心你晚上到處跑,我爸可是會擔心我們的。”


    後麵跟出來的張立嚴嚴肅地盯著瞬間變得尷尬的桂玲,問道:“有事成海叔不能來找我們嗎?去吃飯時間也過了吧?”


    正常來說,張成海是長輩,有事他過來親自說,那是他不擺架子,為人親和好說話,不過來,那也無可指責,畢竟他是長輩,派人傳話叫小輩過去也並無不妥。


    但是,桂玲想到父親叫他們過去的原因,想到父母剛才在家中的爭執,十歲的小姑娘心底不由發虛,不敢懟嗆張立嚴的話。


    隻是笑笑,對張靈悅道:“靈悅姐,我爸說有事要和你商量,讓你過去一趟。”


    跟隻是來傳話的小孩子計較也沒什麽用,張靈悅大概能猜到張成海叫她過去幹什麽,要討迴這口氣,不在這時候。


    張靈悅要去,張靈音自然也要去,張立嚴也要跟著,張立孝本來不想跟,想留下看電視,被張立嚴拖出了門。


    於婆追問:“這是要去哪裏?天都全暗了。”


    張靈悅道:“去我們堂叔那裏,沒事的,於阿婆你放心看電視吧。”


    於婆可不覺得去族親家就能放心,看看她丈夫家的族親,那可是恨不得吃了她,再說張家那堂叔若是可靠,他也是開小食店的,張立孝和張立嚴為何不在他家包餐?


    但張靈悅都這麽說了,田國建父女也在,於婆不好多說什麽,那有間親的嫌疑,讓人知道張家和族親不和也不好,會讓田國建這些親戚看張家的笑話。


    就這樣,張靈悅姐弟拒絕了田家父女的陪同,和桂玲一起走了。


    張成海家的小食店就在環鎮公路的邊上,在郵局街到新圩門之間,他的小食店開在進糧所的路口,以前每年交公糧的時候,他的店生意就格外地好,又因為開在路邊的便利,他的店平日裏生意也不差。


    張成海說店中忙到沒法給張立孝兄弟做吃的,這話有誇大的成份,但他的店生意好,卻不全是撒謊。


    不過,張立孝兄弟當初真的到他家包餐的話,不管是去上學還是迴租屋,都要繞遠路,不如現在,起床就到隔壁吃早餐,吃完就順著路去上學,放學又順著路迴去吃飯,隔壁就是租屋,方便多了,也減少了安全隱患。


    畢竟環鎮柏油路也是縣與縣之間的通道,市裏的車都要從這裏通過到隔壁縣去,來往車輛的交通隱患是一重,壞人人販子也在這條道上來迴。


    張靈悅姐弟到的時候,張成海的老婆餘錦梅迎了上來,熱情地把他們讓進去,張成海就從電視上抬起眼瞟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來了。”


    餘錦梅白了他一眼,熱情問:“你們吃飯了沒有?我們今晚吃得有點早,你們要是還沒吃,跟阿嬸說,阿嬸去給你們煮吃的。”


    張靈悅道:“阿嬸不用忙,我們吃過了。聽桂玲說成海叔叫我們過來有事要說,我們便過來了,不知道是什麽事?”


    “這……”餘錦梅沒想到她一來就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她還想先拉拉親近的。


    不過,多年開店,這點應變能力她還是有的,當下熱情地拉住張靈悅的手,笑道:“是有事,不過不急,你們來鎮上這麽久了,平日裏我們都忙,難得今日有空,我們嬸侄親近親近。”


    張靈悅迴以一笑:“阿嬸,不是我不近人情,我也想和你喝茶吃瓜子聊天看個電視,隻是時間不早了,租屋那裏還有親戚在,有什麽事我們還是現在說吧,聊天的事等以後有空再說。”


    “親戚?”


    “是呀,是我媽那邊的親戚,頭迴上門,不好撂下人家太久。”


    這就沒辦法了,對頭迴上門的親戚,的確不能慢待。


    餘錦梅無話可說,隻能訕訕笑了一下,尷尷尬尬道一句:“是這樣啊……”


    眼見餘錦梅啞了火,張成海用嘲諷的口吻道:“我都說有話直說了,看人家忙的,媽那邊的是親戚,爸這邊的就不是親戚,連聊個天都沒時間,還是同一個村,同是姓張的!”


    餘錦梅道:“別聽你們叔的!這哪能比,咱們親叔嬸侄的,什麽時候聊天不行,人家頭迴上門,重視一些才是待客之道。”


    真是配合唱的好雙簧。


    也難怪張成海娶了她之後,就在圩上開起了小食店,這妻子實在功不可沒。


    張靈悅含笑點頭:“阿嬸說的是。”


    餘錦梅賠笑了一聲,道:“叫你們來,也沒別的事,就是有筆賺錢的生意想跟你們做,想看你們怎麽說,肯不肯做。”


    “哦?”張靈悅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來,“阿嬸說的是什麽話?可以賺錢的生意為什麽不做?阿嬸快說,是什麽生意?”


    “就是你上星期送來的那種香脆蘿卜,聽客人說,你們租屋隔壁的小食店在賣,很多人愛吃,我們就想也進一些放店裏賣,這是大家都掙錢的好事,靈悅你們不會不答應吧?”


    “阿嬸說哪裏去了?”張靈悅驚訝,“我怎會不答應?那香脆爽口的蘿卜條,我就是做來賣的,上次我拿來的時候就跟成海叔說過了,有人買我再高興不過了。再說阿嬸你們店生意這麽好,長期在我那裏進貨,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哪有不答應的理?”


    餘錦梅忙抓住話頭道:“要是賣得好,是要長期進貨的,就是不知道這價格……”


    “價格嘛,都是同姓同宗的,給阿嬸你們自然比給霞嫂的要低了,不知道阿嬸每天要進多少?霞嫂那裏,每天最少也要十斤。”


    “哪……她的價格是多少?”


    “她的是三塊二,你們的就取個整數,三塊錢好了。”


    “三塊錢?一斤?”張成海瞪著眼睛問。


    “是啊。”張靈悅點頭,一副有什麽問題嗎的無辜樣子看著他。


    “肥瘦肉才三塊七三塊八一斤!蘿卜多少錢一斤?!賣三塊錢!”


    肥瘦肉,就是帶瘦肉的肥肉,如前腿肉,後腿肉,這個時候的價格就在三塊五到三塊八之間,一斤不上四塊錢。


    “成海叔要這麽說,哪一斤陳米也不用一塊錢,但一斤米磨多少漿?出多少粉?五份粉總有吧?素粉成海叔又賣多少錢一碗呢?我記得以前來吃粉的時候聽說過,是一塊錢一碗吧?”


    素粉賣一塊錢一碗,五份就是五塊錢,不說暴利,也是高利潤了。


    不過,張成海自己是不做粉的,他是去批發的,但正因為是批發的,省了人工,他掙的比自己做的還多。


    隻是,張靈悅怎麽知道一斤米出多少漿多少粉?這個張成海自己都不知道。


    “那不一樣。”張成海道,“你隻看到了粉,沒看到柴火人工,再說就是素粉,裏麵也要加肉湯才好吃的,那也是成本。”


    “肉湯?是加雞粉味精調的水吧。”張靈悅道了一句,也不理會他變了的臉色,說道:“成海叔光自己算人工,怎麽不替我也算一算人工?能把寡淡生辣的白蘿卜做到那麽香那麽好吃,難道我就不要人工,不要出成本了?三塊錢一斤很合情合理了,成海叔要進,我就給你留著,正好圩上買這個吃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多做了一些,不進我就放酸料攤上賣了,到時候成海叔別又說我故意跟你們作對,賣掉不留給你們。對了,我要事先說明,這個脆蘿卜條,我不止賣給霞嫂,賣給你們家,賣給來買酸料吃的人,還會賣給其他要買的小食店,我就是個做批發的,你們小食店競爭是你們的事,到時你們不能以此為借口,說什麽損害生意不給錢的話。”


    一時靜默,隻有電視在發出響聲。


    張成海臉色難看,眼底陰影變幻,在算著什麽,餘錦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張靈悅,嘴唇動了動,又合上了。


    張靈音打了個嗬欠,抱住張靈悅的胳膊倚向她:“姐,我困了。”


    張靈悅便對張成海夫婦道:“成海叔,阿嬸,我們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就先迴去了,這蘿卜條的事,你們慢慢商量吧,實在覺得貴,不劃算,不進也沒什麽,畢竟你們也要考慮成本利潤,我這邊,是實在不能再讓價了,我也要掙錢。”


    說罷站起來,帶著弟妹,告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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