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心中生疑,看香秀焦急地模樣,出言安撫, “先別急,發生了什麽事?”


    香秀接過虞輕雪遞上的涼茶,道了聲謝,接著道,“封大人消失了好多天,昨天夜裏才迴來,迴來的時候封大人還好好的,看上去心情不錯。”


    “誰知今早封大人忽然頭發全白了,整個人都變的不像他了,讓我趕快來請你過去。”


    沈煉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件小事。


    那時自己剛突破通脈境,練成寒山真氣,封自平看到後,說以後讓他幫個忙。


    當時沈煉也沒放在心上。


    難道跟這件事有關?


    沈煉正想著,這時,院牆上忽然冒出一個人頭。


    “沈大人你迴來了?!”


    張吏看到沈煉,欣喜異常,又掃過香秀,雙眼冒光。


    “我馬上過來!”


    還沒等沈煉說話,張吏腦袋一縮,隔壁院子裏響起匆匆腳步聲,過了片刻,張吏從大門踏進來。


    “沈大人,這位姑娘是?”


    “她是封大人府上的。”


    沈煉往門口走去,“你先待著,晚上一起吃飯,我這會有點急事,等我迴來再說。”


    “香秀姑娘,我們走。”


    兩人匆匆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在蒼遠城中穿行,路過羅綺布莊時,沈煉撩開簾子,看到羅文正和李秀婉在店裏忙碌。


    羅萱兒在門口玩耍,模樣憨態可掬。


    看到沈煉好像對羅綺布莊感興趣,香秀在一旁解釋,“羅綺布莊現在是蒼遠城最大的布莊,生意火爆,門庭若市。”


    “前段時間羅家發生了一場變故,夫妻兩差點被殺,聽說最後被一個神秘人救了下來。”


    沈煉放下簾子,“這事我也聽說了。”


    過了沒多久,沈煉便看到了封府大門。


    門口,封府的管家孟伯正來迴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馬車行駛到封府大門,停穩後,沈煉跳下馬車。


    “沈大人,您終於來了!”


    孟伯急忙上前,將沈煉迎進封府。


    “封大人找我何事?”


    孟伯歎了口氣,“等見到封大人您就知道了。”


    在孟伯的帶領下,沈煉穿過封府,來到封府最深處的後院。


    後院異常荒涼,寸草不生,院中孤零零坐落著一間屋舍,空氣都顯得陰冷。


    二人來到屋舍,孟伯推開房門,一條明晃晃的地道映入眼簾。


    “沈大人,封大人就在下麵,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是封大人的家事,這下麵,封大人不讓任何人靠近。”


    孟伯走到地道口,向裏喊道,“封大人,沈大人到了。”


    過了片刻,地道深處傳出封自平沙啞而疲憊的聲音,“孟伯,讓沈煉自己下來吧。”


    孟伯應了一聲,正要招唿沈煉,卻見沈煉已經順著地道走下去了。


    地道兩旁隔著十米就有點燃的燈燭,倒不顯得幽暗。


    沈煉一路不停,越往下,溫度越低。


    走了差不多百米,終於,沈煉走到地道的盡頭,那是一個三四十平米的地下石室。


    石室中燈火通明。


    四周的牆壁,皆被堅冰鋪滿。


    地麵都是由冰晶打磨,能照出人影。


    一個身材佝僂,頭發花白,一臉愁容的男人負手站在一個寒冰玉床前。


    寒冰玉床上,靜靜地躺著一位容貌安詳地少女。


    “封大人?”


    沈煉眉頭微皺,眼前的封自平,跟昨日完全判若兩人。


    封身境的修為也眼看著快要跌落到通脈境了。


    “沈煉你來了。”封自平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看了沈煉一眼,又落在寒冰玉床上。


    “這是?”沈煉疑惑。


    “這是我女兒,封瀟瀟。”


    “還記得之前我叫你幫忙的事嗎?就是為了我女兒。”


    “昨夜我迴來的第一時間就來看她,發現她的生機正在緩緩流逝。”


    “過不了兩天,她的生機就會流逝殆盡。”


    封自平表情扭曲,生為人父,眼睜睜看著女兒慢慢死去,那種痛苦,痛徹心扉。


    “這張寒冰玉床裏有千年冰魄,能延緩生機流逝,你修煉的寒山真氣,配合千年冰魄,希望能再延續一段時間。”


    “我盡快想辦法。”


    “如果實在不行……”


    封自平沉默了,良久後才斷斷續續道:“這都是命。”


    沈煉心中動容。


    在封自平身上,沈煉看到了一個父親對女兒深沉的感情。


    沈煉上前兩步,走到寒冰玉床前。


    封瀟瀟身穿白衣,雙眸緊閉,三千青絲散落在寒冰玉床上。


    她皮膚白地透明,能看見細小的血管。


    睫毛俏皮地彎曲著,仿佛會隨時睜開。


    櫻桃小嘴沒有絲毫血色。


    封瀟瀟沒有唿吸,像是已經死去。


    但給人的感覺,又好像還活著。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永恆的沉睡。


    沈煉沉吟片刻,摸出一物,伸到封自平身前。


    “這是?”


    封自平疑惑,看著沈煉手心上,龍眼大小散發著羊脂白玉光澤的圓珠。


    “這是無漏寶蓮的蓮子。”


    沈煉如實說道,“應該能救她,可以試一試。”


    “無漏寶蓮的蓮子!”封自平喃喃自語。


    猛然間,封自平瞪大雙眼,雙目精光射出,就像將死之人重新煥發生機。


    他牢牢地盯著蓮子,就像是看著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生怕不翼而飛。


    這些年,封自平為了讓封瀟瀟蘇醒,查遍了古籍,想盡了辦法,哪裏不知道無漏寶蓮蓮子的功效。


    生死人肉白骨,隻要有一絲生機,一口氣在,就能重新活過來。


    好不誇張地說,一枚無漏寶蓮的蓮子,就是一條命。


    封自平無時無刻都在想得到一枚蓮子,可這東西太珍貴了,對武道築基六境之上的武修都有大用。


    根本不是他能擁有的。


    “真的?”封自平身體抖若篩糠,聲音激動地顫抖。


    “真的。”沈煉將蓮子遞給封自平。


    當時,江開濟陰險偷襲,是封自平救的他。


    在監武司,封自平也對他很照顧。


    在沈煉心中,封自平的所做作為,值得他拿出一枚蓮子。


    “我先迴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沈煉轉身離開石室,邁上台階。


    孟伯還在門外守著,一臉愁容,“封大人還好吧?”


    “並無大礙。”


    沈煉笑道:“孟伯高興些,好事將近。”


    石室中。


    封自平捏著蓮子,小心翼翼地喂進封瀟瀟的口中,又釋放真氣,幫助煉化蓮子的藥力。


    藥力不斷釋放。


    不多時,封瀟瀟蒼白的麵容浮現一抹血色。


    封自平熱淚盈眶。


    又過了良久,俏皮彎曲的睫毛動了動,一雙星辰般的眸子亮起。


    “這是哪?”


    “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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