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心中極度驚駭。


    “滄海桑田,移形換影?此等改天換地的偉力,已經遠超鼎盛時期的自己,甚至可能更高。”


    眼前背手的青衣男子依舊在暗自念叨一首詩,語氣滿含哀傷與苦澀,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身後遠去。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盡的寂寥和哀傷,好像每一字都在訴說著他內心的孤獨和無法觸及的思念。


    “孤魂雨夜思無邊,飄搖遊魂任風雨。夜半孤燈影孤零,淚眼婆娑喚無應。迴眸往事如煙逝,相思成疾魂未歸。問君知否孤獨意,情牽千裏淚如雨。”


    此時洛君珩心如電轉,迴想起風雲突變的天氣,結合眼前的場景,他知道自己到來此處不是絕不是偶然,多半就是眼前之人的手筆。


    洛君珩深吸一口氣拱手說道:“小子洛君珩見過前輩,前輩是何人?為何要引我到此處?還請明示。”


    青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像是無盡的星空,又像是深深的幽井,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仿佛在看著洛君珩,但他的眼神並未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看著遙遠的地方,像是在凝視著無法觸及的記憶。


    青衣男子許久才迴過神來,淡淡地看了洛君珩一眼,他的麵容平靜如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洛君珩會有此一問。


    “吾名,淩虛劍君,寧無咎。”


    說完,一股衝天的劍意直衝雲霄,浩浩蕩蕩,似要將整個天空都刺破,青衣男子的話語中帶著一種無可匹敵的力量,讓人無法不為之震撼。


    洛君珩瞬間被這股劍意所震撼,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在這劍意的壓迫下停止了一瞬,整個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所壓製,心中的驚駭更是無以複加。


    可以說這是他蘇醒以來見過最為強大之人,在他的威勢麵前,自己仿若飄蕩在汪洋之中的螻蟻一般,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頭。


    能以劍君兩字為名,此人在凡界之中定然大有來頭,不過自己對凡界並不熟悉,因此不能知其來曆。


    話語一落,隨即劍意消失無蹤,像從未出現一樣。


    “我之神魂於此苦等萬年,隻為等待有緣人出現,確為我指引你前來,然而也是你之選擇,因果既定,無人可阻止。”


    洛君珩聞言,一臉困惑,不知所雲。


    “還請寧前輩明言。”


    寧無咎輕笑一聲,信手一揮,畫亭中出現一套擺放好的石桌,上有一套茶具,茶香四溢,雲霧繚繞。


    “無需客套,坐下說話。”


    隨即給洛君珩倒上一杯茶水,茶水晶瑩剔透,熱氣騰騰。


    洛君珩而後坐下也沒推辭,神態閑適的端起茶水,品嚐得津津有味。


    既來之則安之,他知道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魚肉,無力反抗,隻能聽天由命,心中因此而坦然自若。


    “想必你很在意外麵的兩個小家夥,放心,此地已被我籠罩,她們無憂。”


    洛君珩沉默不語,聞言心中也是一寬,越是高人越注重身份,眼前的寧前輩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你觀遠處,乃水墨丹青之色,此地是一處畫中世界,因你身懷七彩玄靈佩,其中有我一絲真魂寄於其中,方才指引你到此,我因此得以脫困。”


    洛君珩望著遠處的景色,的確如寧前輩所言一般無二,知曉是因為七彩玄靈佩的緣故,隨即將其從懷中取出。


    難怪剛才在觸碰壁畫之時,七彩玄靈佩會有所反應,原來如此!


    心中也在暗中思忖,難道金鱗前輩所指的大機緣就是寧前輩?還有就是寧前輩所言的因果,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麽,他感覺事情沒這般簡單。


    似乎看出洛君珩的顧慮,寧無咎也沒打算隱瞞。


    “你肯定很好奇七彩玄靈佩怎麽會與我有關,其實,它以前本就屬於我,也因為它的緣故,我被好友陷害,隨即死於冥獄焱龍之手,預料到自己死劫將近,那時的我早已將七彩玄靈佩轉交出去,也就是你認識的金鱗此人手中,他找尋不到,隻能將我的神魂拘禁於壁畫之中以圖後計。”


    洛君珩聞言皺眉,這裏麵的疑點太多。


    “既然他將你的神魂拘禁,沒理由一直放任至如今不管不顧?若換做是我,定然選擇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寧無咎聞言點頭。


    “的確如此,不過這就涉及到另一件往事,也就是金鱗。”


    說完眼中滿露愧疚。


    “若不是因為我,金鱗也不至於困於此地萬年之久。”


    寧無咎輕啜香茗,輕歎道:“金鱗乃我之摯交,天賦卓絕,為尋求更高境界,亦為護我神魂安危,遂找上玄空一戰,不論輸贏,玄空皆需在殘靈秘境設下封禁之界,他若敗,則替其鎮守陰陽通玄大陣,直至冥獄焱龍徹底滅亡,玄空聞言欣然應允,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這也是為何此地禁止高境界進入的原因所在。”


    “有了玄空的手筆,陷害我之人也不敢再造次,遂至如今境況。”


    洛君珩聞言不置可否,如今聽來,簡姑娘所言的故事也與史實有所出入。


    “寧前輩告知我這些辛密,想必也是有的放矢?”


    寧無咎站起身,望著亭外的天際,眼神悵然若失。


    “當年在得知死劫將近,我便將生死看淡,可惜天不遂人願,陷害我之人乃手足兄弟,我唯一遺憾的便是我之發妻,如今時隔萬年,還不知是何光景。”


    “我之所以不告而別,選擇遠離,就是怕自身的死劫波及到她。”


    寧無咎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仿佛在透過時間的長河,追尋那已經消失的身影,他的手微微顫抖,內心的情感如同海潮般洶湧,但又無法真正釋放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但那份子的悲痛和懷念,卻如同一縷幽香,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間,無法抹去。


    “你所言不錯,我想通過你離開殘靈秘境,去尋找我之愛妻,這是我的目的。”


    寧無咎正色道:“小子,你的天賦我平生僅見,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我會竭盡全力的幫助你,引領你登頂劍道的巔峰。”


    洛君珩聽聞此言,不竟有些愕然。


    這前半句台詞,怎麽和在仙境曆險時,遇見老頭的場景如出一轍。


    “我能夠看出來,你尚在蘊劍階段,不過劍意不純,還需磨煉,若有我相助,事半功倍。”


    看得出來,寧前輩是真心想收自己為徒,不過如今隻能說可惜,他早已拜老頭為師。


    “多謝寧前輩的美意,不過我已有師父,隻能說聲抱歉!”


    聽到這個答複,此時輪到寧無咎愕然,要知道他淩虛劍君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曾經有無數劍道天才想拜在自己門下,皆被婉拒,他不明白眼前這小子的腦迴路是什麽,這也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絕,這種滋味有些難受。


    “你莫不是在誆我?”


    洛君珩一時無語,這是前輩高人能夠說出的話嗎?盡管心中腹誹,不敬的話還是不能夠說的。


    “不敢欺瞞前輩。”


    寧無咎看著洛君珩,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本來還想把洛君珩作為自己的劍道的傳承者,可惜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罷了,人各有誌,我也不強求,我也從不占人便宜,你帶我出去,我帶你找尋到另一塊七彩玄靈佩,將其中隱藏的機緣盡數予你。”


    “同時,在你遇見危難之際,我也可以出手相助,甚至可以指點你之修行。”


    雖然被洛君珩婉拒,他可沒有熄滅收他為徒的心思,隻能徐徐圖之。


    眼見這小子一直沉默不語,心中一陣氣苦,他那裏還不知道洛君珩心中在想些什麽。


    不過這樣的性格更和他的胃口,生平謹慎小心才能活的長久。


    “你若不信,我可以發下靈魂重誓。”


    說完舉手向天說道:“願以我寧無咎之名,立下天道誓約,若對眼前這小子圖謀不軌,必定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迴。”


    說完,天空之上冥冥之中有一縷氣機落在寧無咎的神魂眉心之中。


    “小子,這下你該相信我沒有欺瞞你了吧!我若真想對你下手,在七彩玄靈佩解開我之禁製時就可以動手,沒必要等到如今。”


    自己心中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洛君珩也沒料到,寧前輩竟然敢立下天道誓約,尤其還是神魂狀態立下的重誓,要知道一旦違反,必定立刻應驗。


    “既然如此,晚輩自然不能拒絕寧前輩的美意。”


    突然,洛君珩心頭一動,朝著寧無咎認真的說道:“不知道寧前輩是否聽說過鎮罪殿以及九葉魂蓮?他們的消息對我而言十分重要。”


    寧無咎有些意外,要知道涉及到這兩件事的消息都不簡單,恰好自己知曉。


    “我知道……”


    未待說出口,天空之上風雲突變,一道天雷隨即落下,畫壁的護罩頃刻而破,落在寧無咎身上。


    頓時寧無咎的氣息萎靡了幾分。


    寧無咎極為忌憚的看著洛君珩,這小子難道是什麽逆世大能轉世不成,竟然能夠引動天道降雷罰誓。


    洛君珩也沒預料到這種情況,隨即神色變得凝重,眼中充滿戾氣。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輕易得到這兩者的消息,連累寧前輩受傷,我深感抱歉!”


    寧無咎搖頭。


    “我無妨,剛才天道不過是在警告我,看來你小子的身世也不簡單,不過我無法直接將兩者的消息告知與你。”


    “你我能夠相遇,想必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能夠提點你一下,線索與七彩玄靈佩的機緣亦有關。”


    “我們出去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七彩玄靈佩是極好的蘊魂之玉,我以後待在此中,你將其掛在腰間,我替你隱藏它之氣息,尋常有事你傳音即可。”


    說完寧無咎展眉一笑。


    “剛才已經有人待我受過,畫壁的禁製已經消失,也不用我再費盡心思出去。”


    洛君珩點頭。


    隨即走出畫亭,穿越一陣波紋狀的屏障,走進破廟之中。


    此時在極遠之地,一處輝煌宮殿中的首座之上,有人被天雷反噬,口吐鮮血。


    此人恨聲說道:“好你個寧無咎,萬年以來的消磨,竟然還有餘力引動天地雷罰之威,我還是小瞧你了。”


    說完大笑不止。


    “看來你是黔驢技窮離死不遠,哪怕打破畫壁的禁製,若沒有天地至純之體引渡,你也無法出來。”


    “玄空,你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哪怕這世上真有天地至純之體,憑他之修為,也進不去你的殘靈秘境之中。”


    雖然受傷不輕,說完之後一陣得意,隻感覺渾身通泰,不過他不知道這隻是一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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