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獨孤殤抓住了他又要灌酒的手,臉上帶著沉痛,“不是你的錯!”


    “老三……”他看著這個一臉關切的男人,他的好兄弟,臉上帶著無限的自責,“我!是我的錯。


    “不能為主子留住飛鴿盟,是我不忠!本是為了安定而建,以後卻可能成為破壞安定的工具,給百姓帶去紛亂,是我不仁!拋棄盟裏兄弟,是我不義!置家族利益不顧,愧對父母養育、家族培養,是我不孝!”


    “二哥!”


    “哈哈哈哈……不忠不仁不義不孝。”男子的眼角帶著嘲弄、傷痛,他端起酒壺仰頭灌起來。


    “二……”獨孤殤想去搶酒壺,但是看到他眼角混著酒水一起滑下的淚,伸到半空的手還是停住了。他看著他一口一口咽下割喉的烈酒,他的心中也像被烈酒嗆喉一樣的疼痛。


    “嘭……”酒壺滑落,男子趴到了桌上,口中似乎還在呢喃。


    獨孤殤靠近過去,看著他靠在桌上有些微紅的側顏,胸口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在翻滾。原來一開始就錯了。退讓,並沒有給他們帶來想要的寧靜和安定。退讓,隻給他們帶去了一次又一次地再退再讓。


    他不由握緊了拳頭,“來人!”一聲低喝,一個黑影從暗處閃現,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麵前。


    “讓六月行動起來!”


    黑衣人頭一低,身形一晃又消失在了黑夜裏,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帶起,仿佛他沒有出現過。


    獨孤殤轉頭看著已經熟睡的俊顏,低聲呢喃:“任何人想奪走我不想失去的東西,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船艙裏除了男子醉酒的輕鼾,再沒發出任何聲音。直到海平麵上初陽升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船艙,照到了男子的臉上,他泛著金光的睫毛顫顫動了兩下,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唔……”宿醉的頭痛讓他皺起了眉。


    “醒酒湯!”


    一碗熱氣騰騰冒著香味的湯羹送到麵前,男子的臉上牽起一絲溫柔卻有些難為情的笑容:


    “又讓你費心了。”他接過湯羹,看著眼前臉上表情淡淡的三弟,知道他又是有些生氣了,“嗬嗬,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明明是那麽俊美的中年,笑起來時卻帶著一絲孩童般的幹淨。獨孤殤的眸子不由一深,說出口的話也不自主地軟了許多:“頭還疼?”


    男子一口氣喝完了醒酒湯,連最後一滴都被他用嘴唇抿進了口中:“獨孤的醒酒湯永遠那麽好喝。”


    討好的話語和舉動讓獨孤殤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被你們逼的!”


    “哈哈哈哈……”男子突然就大聲笑了起來,這一刻他的身上一點都看不出昨晚的傷痛,“獨孤,等咱們這次到了京城,再大醉一場!”


    獨孤殤拿過他手中的碗,臉色又轉成了平淡的儒雅溫和:“有人已經等了你大半夜了,既然醒了就見見吧。”


    男子臉上的笑容還在臉上,卻已經不是剛才那也真誠開懷的笑:“嗬,我這個侄子與你倒是有幾分相像。”


    獨孤殤端起碗往外走:“他不會想跟我像的。”


    男子挑了挑眉,看著他的背影無奈一笑:“來人,把人請過來吧!”


    “是!”外麵的人應聲退下,不一會就把人帶到了船艙。


    “二叔!”來人先是在門口做了個揖喊了一聲,看到男子點頭才走進屋裏。


    男子看著眼前的侄子,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整個人不疾不徐,臉上和老三一樣帶著溫和的笑容。他知道,老三根本不像他表麵那樣。但是他卻希望這個侄子的內心也真的能像他麵上一樣。


    “詹禮,你要專心把醫術學好!”


    突然語重心長地感歎,讓詹禮先是一愣,隨後他鄭重彎下腰應了一聲:“是!二叔!”


    這個年輕人便是東州詹家的詹禮,而被獨孤殤稱為“二哥”的便是他的二叔,也就是詹長虛的親生弟弟——詹若穀。


    詹禮站起身,想要開口問,被詹若穀抬手製止:“詹禮,不用多說。我們會去京城!”


    “二叔!”詹禮驚訝,他完全沒想到自己這個固執的二叔竟然會真的答應。


    “你先去吧,我們要先迴去見下主子!”


    “是!”詹禮沒有多問,他知道,以二叔的脾氣既然答應了,就肯定會兌現。他鞠了一躬後轉身,但是走到船艙門口時猶豫了下,還是轉迴了頭,“二叔,對不起,讓您為難了!”


    詹若穀看著這個沒見過幾次的侄子臉上露出的真誠,欣慰地點點頭:“去吧!”


    詹禮穿過甲板上了自己的船,然後先一步往青州府趕去。到了青州後,他們就要轉成陸路,然後還要行大約十天的時間。原本他還以為勸服二叔會花很長的時間,特地提前了好多時間,卻沒想到意外的順利。


    “來人!傳信給爹,事情已經辦妥!”


    “是!”


    詹若穀看著鴿子飛起,呢喃出聲:“大哥,你以為這樣做真的能讓詹家獨占鼇頭嗎?”


    獨孤殤端著南瓜蜂蜜粥走進來,香甜的氣息一下把詹若穀的思緒拉了迴來,“好香。”


    “二哥,”獨孤殤幫他盛了一碗後,給自己也添了一碗,“二哥,沒有詹禮,今天的結局也是遲早的事。”


    詹若穀此時的臉上已經看不出難過,反而明顯地看得到他對這碗粥的喜愛和滿足:“唔……好喝!我知道,”他又低頭喝了一口咽下才說道,“我知道,他們想要怎麽樣,總是有辦法的。不是我,也會是你。至少現在還隻是你我,不是對主子。”


    獨孤殤聽著這句話,眼底的深意又暗了暗,看來六月一個人還不夠,他考慮是不是把五月也派去!


    “好喝!”詹若穀把碗底亮給他看,“還要!”


    獨孤殤又給他盛了一碗,看著他一臉都是幸福的模樣心裏有些沉重。今天他們能找到他們,明天也會找到主子。甚至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主子。隻是他們還不知道。


    “多吃點,到了京城,說不定粥都吃不安穩。”他的話裏沒有怨沒有恨,聽著就像微風般輕盈溫柔。


    但是熟悉他的詹若穀知道,他的聲音越平靜,心裏的怨恨就越深,“獨孤,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隻是讓六月去找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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