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港,數裏長的港口,每天都要接納上百的船隻來迴。千默第一次看到這麽宏偉的港口,饒是他淡然的性子,臉上也是帶著震驚和好奇。


    九卿看著身邊這個終於露出和他年齡相仿的一絲稚嫩和好奇,眼睛裏帶上了認真的欣慰神色。


    “我們先去哪裏?”


    “辦正事!”千默示意九卿帶路,他沒有去過琉都府衙。


    “好。”九卿轉頭看著身後想跟上來的黃婉婉,“你留在這裏!張大,看著她。”


    “九哥……”黃婉婉哀怨地望了他一眼。


    “乖,張大帶她去東琉老街逛逛。”九卿拿出幾張銀票塞到黃婉婉手裏,黃婉婉看著銀票上麵的數字,臉一紅,乖巧地點點頭。


    千默已經往前麵走去,九卿趕緊跟上,“琉都府衙在那邊。”


    “九卿,不論你看上她什麽了,別誤事!”


    九卿聽到千默的話時微微一滯,很快換上了平時老神在在的神色:“我有數。你看,我這不就留她在原地了嘛。”


    “所以我沒有把你也留下!”


    千默的話九卿聽懂了。若是他剛才沒分寸地把黃婉婉帶上了,那麽他也就再也不用跟著他了。想到這裏,他不由轉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明明還隻是個半大少年,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攝人的氣勢。


    “千默,你從哪裏來?”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千默轉頭:“豹子窩!”


    ……九卿翻了個白眼,這話也太敷衍了。不過思緒一斷,他也就沒再問下去了。


    直到幾年後他才知道,關於“豹子窩”的迴答,千默是認真的。


    天色已經大亮,港口也開始了新的忙碌的一天。密集的人流很快把兩個人淹沒了。


    黃婉婉看著兩人離開,捏著銀票的手緊了又緊。九卿給了她二百兩,加上她這段時間攢下的,若是現在就逃走,說不定能重新開始。


    身後的張大她沒有放在眼裏,就這麽一個傻大個,她稍微施展下就可以擺脫了。她現在搖擺不定的是要不要逃。以前她也不是沒逃過,隻是輾轉來迴,最終還是在逃。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靠得住的……


    “張大!”黃婉婉把銀票收起來,“我們去東琉老街。”


    東琉老街,之所以稱為老街,是因為這條街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琉都這個地方,氣候很是適宜,卻也因為三麵環海,常年被風暴侵襲。而且這裏還會發生讓人談之色變的“地龍打滾”。


    “在我很小的時候聽爹娘說起過,在他們小的時候有一次遇上了‘地龍打滾’,村裏的房子都塌了,埋了好多人。聽說還有的島上噴起了火,連開陽港都斷了。”易簫雖然沒經曆過,但是光聽聽就有些難以想象。


    騫緋月聽出了易簫話中的驚異和唏噓,她沒法跟他們解釋,其實他們口中的“地龍打滾”便是地震。還有那噴火的島,恐怕是遇到一個活火山了。


    她跟在車後走在這條已經有了百年曆史的老街,街道兩旁都是低矮木製的房屋。


    “這條老街上的屋子都是木頭搭的,就是怕再遇到‘地龍打滾’塌下來。木頭砸到人也沒那麽痛。”易簫指著兩邊的街道介紹。


    易笙聽了撇撇嘴:“哥,真要砸下來,木頭也能把我砸死!哎喲!”


    易簫不滿地拍了下她的頭,海邊的人比較忌諱說不好的話,哪怕隻是開開玩笑。


    易笙調皮地朝著騫緋月吐吐舌頭,對著易簫做了個鬼臉:“哥,那裏就有兩幢石頭的。”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就在老街的正中位置,矗立著兩幢麵對麵的二層小樓。厚重的方石塊層層堆疊,與兩邊低矮輕盈的木屋比起來,簡直就成了整條街上的龐然大物。


    不過漸漸走近,他們卻發現這兩座樓雖然厚重並不呆板,反而在巨石間穿插著輕盈的圓木,或是飛翹的屋簷,或是精致的漏窗,虛實穿插間相得益彰,反而讓人覺得兩座樓竟是如此巍峨卻不失美觀。


    “千月,就是這裏了。”說話間,幾人在兩座樓前站定。東琉老街東西走向,朝北開著的是琉都最大的客棧,東琉客棧。而朝南開著的便是他們今天的目的地,琉都客棧。


    兩天前,有人從東邊的集市拉著好幾車的海魚一路賣到了琉都。當海魚被送到琉都酒樓時,掌櫃被還冒著絲絲白煙的冰片吸住了心神。


    琉都酒樓掌櫃是什麽人?那可是在這開陽港開了二十多年酒樓的人,迎來送往了不知多少客人,四海八方的,甚至海外藍眼睛金色頭發的人。他很清楚客人在吃食方麵的喜好。


    琉都酒樓自己不缺海魚,雖然從三麵海邊的村子過來路途有些遠,但是若是坐船的話,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但是別的酒樓缺啊!尤其京城的那些達官貴人,那就是喜歡新鮮稀有的東西。


    早些年,他還年輕,那時候雖然被分到琉都這個東邊角,但也不願意一輩子就待在這裏了。他也想過不少路子,想要做出點名堂,可以調到大州府去。


    他當時就把眼光瞄準了這裏的海魚,他本想以自己的酒樓為紐帶,打通一條從琉都到京城甚至更遠地方的海鮮通路。隻是理想總是比現實要美好得多,他的海魚運送生意沒做多久就做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別的問題,就是因為損耗超過了收益。剛開始做的時候是晚秋,天氣寒冷,海魚沒那麽快壞,加上他送出去賣的價格也高,扣除損耗還能有些盈利。


    但是到了第二年漸漸轉暖,壞在路上的魚越來越多。後麵幾乎是要收購兩倍於訂單量的海魚,才不至於交貨的時候不缺斤少兩。甚至到了最後他們時不時還要因為交不足貨而賠上一些銀子。


    這樣一來,掌櫃的這個宏大的願望最終擱淺下來。這一擱淺,就是二十多年。雖然現在他們冬季還會送一些魚去京城或是別的酒樓,但那隻是正常的來往了。


    於是掌櫃也就歇下了心思,隻專心經營這酒樓。安下心來後,成家生子便成了自然。當他已經開始要把自己兒子培養起來時,卻讓他又一次燃起了已經熄了二十多年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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