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的目光輕輕掠過對麵的何婷,心中泛起一陣奇異的漣漪。記憶中,那位總是以溫柔與善解人意示人的姑姑,此刻卻顯得格外陌生。她的形象,在何香的心湖裏,漸漸模糊了那層往日的光輝,露出了更為複雜與多維的一麵。


    自那次電話求助的沉默之後,何香的心牆悄然築起,對何婷的認知也悄然轉變。姑姑的言談舉止,從前的溫暖似乎都被一層薄薄的冰霜覆蓋,暴露出她內心深處的自私與自我中心。每當她的話語如春風般拂過,觸及自身利益時,卻如冬日的寒風,隻知索取,不懂給予。


    “姑姑,”何香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我並沒有轉移話題。你說得對,表哥那件事情是完美解決了,但是你要知道,但是我向你求助的時候,你用沉默來迴應我,你就應該知道你這樣做就意味著是跟表哥劃清界線了。”


    何婷的麵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小香,你是非常清楚我的處境的,如果我當時選擇出手幫助小飛的話,讓張家跟你小表哥知道的話,我的家庭就會散了,而且你小表哥一定會不認我這個母親的。”她的語氣中滿含委屈,字字句句都透露著無奈。


    “那麽,姑姑,”何香的聲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你那時候就已經選擇了放棄大表哥了,既然你都已經選擇放棄他了,你為什麽還要找上讓大家都難堪呢?”


    何婷聞言,目光驟然變得銳利,仿佛被直接戳中了痛處。“連你也認為我錯了嗎?”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隻不過是知道李楚懷孕了,我特意陪你外公他們坐了兩天的火車過來就是為了見見我的媳婦跟送幾件禮物跟她還有我未出生的孫子而已,你說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何婷不解的質問道。


    “那個李楚明知道我是小飛的母親,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前稱唿我”阿姨“,連帶小飛也是這樣稱唿我,你知道那一刻我內心都多痛嗎?到後麵我拿出首飾跟銀行卡給送給李楚,那個肖桂芳卻開口阻止。


    她是小飛什麽人啊,她憑什麽阻止李楚收我的禮物?更令我氣憤的是,小飛竟為了那個農村出身的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責我。我,才是他血脈相連的母親啊!他為何能為了一個外人,對我這個親生母親口出指責?”何婷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每一字一句都似鋒利的刀片,切割著她內心的痛楚。


    何香聞言,輕輕歎了口氣,迴答道:“若非有芳姨這些年的照顧,表哥或許不會有今日的成就。在表哥心中,芳姨才是他的母親,而你,在表哥眼中,不過是個外人罷了。”何香的話語,字字沉重,如同宣判。


    何婷聽了這番話,猶如遭受了晴天霹靂,心如刀絞,淚水瞬間決堤而出。她試圖反駁,卻發現自己已無力發聲。


    何香見狀,並未心軟,繼續說道:“你總希望別人體諒你的感受,可誰來體諒表哥呢?要知道,表哥並未欠你什麽,反而是你虧欠於他。你口口聲聲說要補償表哥。表哥有事的時候你不幫忙,卻一再想用金錢來彌補,你以為表哥會缺你那區區幾百萬嗎?”


    “姑姑,我勸你往後你還是別再打擾表哥的生活了,這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補償。”何香的話語冷冽而決絕,仿佛冬日裏的寒風,直刺骨髓。


    此時,何婷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目光如炬,憤怒地注視著何香,咬牙切齒地說道:“當初錯的不是我,是你爺爺拆散了我的家庭。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爺爺,憑什麽你們現在所有人都隻會指責我,所有人都說是我不對。”


    何香聞言,冷笑一聲,針鋒相對地說道:“對,你說的沒錯。一切的開始都是爺爺的錯,但是你難道就沒有錯嗎?自從你知道了表哥是你的親生兒子後,你就想用錢來讓表哥屈服,將自己老婆讓給張興強。


    到後來表哥出事,你卻不肯出手幫忙。表哥之所以不肯認你,是因為你自己選擇了張家的榮華富貴,親手將表哥推開。


    這些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你現在除了能怪爺爺之外,你還可以怨誰?你自己都說了你還有家庭,而且你還有張興強這個兒子,你為什麽還是那麽執著要讓表哥認迴你這個母親呢?”


    何婷聞言,臉色鐵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憤怒與失望。她起身,冷漠地瞥了何香一眼,聲音冷硬地說道:“這些年枉我這麽疼你,現在你居然不站在我這邊,你太令我失望了。”說完,她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愕然的何香。


    何香見狀,本想起身勸說,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姑姑現在正氣頭上,而且她也不認同何婷的觀點。


    於是她按捺住內心的衝動,沒有理會何婷,而是坐迴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


    這時,何婷緩緩踏出公司大門,陽光斜灑,卻似乎未能驅散她內心的陰霾。她不由自主地側首迴望,期盼能在人群中捕捉到何香的身影,但何香的缺席,如同冰冷的水,澆熄了她心中最後一絲溫暖,讓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悄然遺忘,孤立無援。


    正當這迷茫與困惑交織之際,手提袋中傳來陣陣鈴聲,如同在這寂靜中投下的一顆石子,打破了片刻的寧靜。


    何婷取出電話,接聽後,傳來的竟是小兒子的聲音——張興強。她的心微微一顫,原以為會收到來自親人的關切詢問,卻不料張興強的第一句話,便是索要金錢。


    這突如其來的請求,如同鋒利的刀片,再次割裂了她本就脆弱的心房,讓她的委屈與無助更甚從前。


    “媽,我錢用完了,你再給我轉點錢吧。”張興強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如同冬日裏的寒風,直刺骨髓。


    何婷心中五味雜陳,拒絕了這個要求。然而,迴應她的不是理解的沉默,而是張興強一如既往的威脅:“你要是不給,等你老了,就別指望我管你。”話語間,滿是冷酷與決絕。


    何婷的心如墜冰窖,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那一刻,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卻感覺自己身處無人之境。她開始深刻反思,為了顧及張興強的情緒,選擇不公開吳鵬飛身世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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