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一齊退了下去,劉波才繼續說道:「雖然查不到徐公公是為什麽事抓了這些人,但小的探聽到,其中有兩個宮人,是因私下傳話被徐公公當場抓住的。」


    「傳的什麽話?」


    劉波迴道:「似乎與趙王殿下的婚事有關。」別的他也打探不出來了。


    果然!蘇皇後心裏一跳,見劉波再沒有話說,就道:「你先去吧,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徐聞要做什麽,你也不用管,隨他去。」


    劉波恭恭敬敬迴道:「是。」迴完看蘇皇後再沒有話,就躬身退了出去。


    蘇皇後站起身,自己在大殿內轉了幾圈,想田惟彰今天的突如其來、異想天開,想內廷總管徐聞昨天忽然抓了十幾個內侍宮女,再加上剛才劉波的迴話……。


    如果隻是說趙王的婚事,應不至於讓徐聞越過自己帶走了後宮的人,而田惟彰今天看著自己的目光又是那麽陌生,充滿了猜疑和審視,再加上他提出的這一樁莫名其妙的婚事,蘇蘅不敢再抱僥幸心理,她確定田惟彰一定是聽說了些關於自己和趙王的事。


    他今天讓自己和趙王麵對麵來談趙王的婚事,估計也隻是試探,看來這樁婚事自己是完全不能插手了,不管父親和哥哥心裏樂不樂意,她都不能再開口。


    趙王那裏顯然也不能反對,難道還真要讓他做自己的侄女婿?蘇皇後煩躁起來,這流言到底是誰傳起來的?當年的事,本沒有幾個人知道,趙王自己是肯定不會說的,那麽還有誰?


    有誰會想害他們兩個呢?蘇皇後又繞了兩個圈,忽然站住腳,不會是他吧?難道他為了打擊趙王,竟然連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了?


    田從燾從宮中迴到驛館,一路上也在反複思索,今天皇上突然來這一手,到底為的什麽?為什麽他要當著皇後的麵,提起與蘇家的婚事?貴妃跟皇後不合不是一兩天了,他硬要自己娶蘇家的女兒,又想達到什麽目的呢?


    他一迴到驛館,立刻就把莫圖找來:「你悄悄的去打聽一下,宮裏這兩天有什麽新鮮事。要快。」打發走了莫圖,他又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最後坐到書案前,提筆給林貴妃寫了一封信,將皇上今天召見他的事寫上,然後就讓人送了出去。


    他這裏動作快,田惟彰那裏的消息更快,那封信剛一出驛館,田惟彰就得到了迴報。「讓他送出去吧。」既然是給貴妃寫的,內容是什麽,他不用看也知道。


    其實田惟彰心裏也很清楚,以貴妃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肯娶蘇氏女做她的兒媳婦,就算是他自己,本來也並沒有這個打算。


    田從燾是他的長子,是他手把手教大的,可以說,在幾個兒子當中,他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最多,感情也最深。他從心裏期望這個兒子以後能過的順心暢意,所以婚事上也從來沒想委屈他。


    可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個兒子要懂事聽話,不能挑戰他作為君父的威嚴。田惟彰想到這裏,問身邊的近侍:「徐聞呢?」


    近侍道:「迴陛下,徐總管去了宮正司。」


    「叫他迴來。」田惟彰吩咐道。


    近侍應聲而去,很快內廷總管徐聞就來求見,田惟彰命其他人出去,自己單獨問:「可審出什麽來了?」


    徐聞跪著答道:「是,剛有一個集賢殿的宮女招認,說此言是上巳節那日,宮中設宴時,聽湖陽長公主身邊的侍女說的。」


    田惟彰冷笑:「長公主身邊的侍女?」


    徐聞額頭冒汗,迴道:「是,另有一個集賢殿的內侍招認,說是新安郡王酒醉時說的笑話,他們聽了有趣,這才……」


    「笑話?有趣?」田惟彰氣極,「這些混賬東西!連長公主和郡王都敢攀咬!朕看他們是活膩了!你去,把這些人統統交給劉駿威,朕就不信他們不說實話!」


    劉駿威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執掌詔獄,專辦田惟彰交辦的欽命要案。平日裏連錦衣衛指揮使蘇群的麵子都不給,一向隻聽聖命,這些年經他手處置的官員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實在是個提起來人人懼怕的人物。


    徐聞領了聖命,自然一點不敢拖延,立刻就著手去辦,同時也飛快安排人去把劉駿威給宣到了禦前。


    田惟彰對劉駿威的要求隻有兩點:「朕要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也要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劉駿威不敢怠慢,告退以後立即親自著手去審訊宮裏轉過來的人。


    宮裏和北鎮撫司兩處都小心翼翼,不敢聲張,但是人犯這麽一轉移,還是讓田從燾打探到了消息。


    看來是有人從宮裏下手給他下絆子了,這個絆子下的還穩準狠,田從燾仔細迴想了一番,他也隻有一件事會讓田惟彰如此緊張憤怒。


    看來蘇皇後真是他無法邁過的一個坎啊!田從燾打開書畫箱子,又找出那幅畫,低頭看了半日,最後下定決心,叫來莫圖:「你去找個眼生的人扮外地客商,把這幅畫賣到雲鬆閣去。就當一幅普通的畫兒賣,賣完就讓人坐船南下,路上再尋機下船。」


    莫圖接過來,還沒等說別的,田從燾又說:「此事關係本王身家性命,莫侍衛,本王就托付給你了。」


    「王爺放心,屬下定將此事辦妥,若出差錯,願提頭來見!」莫圖捧著畫就跪在了地上。


    田從燾上前將他扶起,囑咐道:「我自然信得過你,將畫藏好,去吧。」他目送莫圖告退出去,自己返迴書案後坐下,想著若是此計不售,又當如何。


    當年之事時隔久遠,知道的人本就寥寥無幾,所以他倒不擔心皇上那邊會查出什麽來,李學敏應該也不會在這事上窮追猛打。但是,這事若是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過去,皇上心裏不免要埋一顆刺,時時懷疑。而且萬一他堅持要自己娶蘇氏女呢?


    以皇後的精明程度和她今天的表現,她是一定不會站出來阻止此事的。貴妃倒是一定會想法阻止,就怕皇上不聽她的話,且極有可能就是根本不聽的。


    而李學敏也未必肯善罷甘休。這次的事他們兩邊算是結下梁子了,現在不分個上下,等自己迴了長安,李學敏坐在左相的位子上,整天在禦前晃悠,再給自己下個套兒簡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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